第30章婁發議兵

  充國縣縣兵營地，秦澤的中軍帳。

  得到秦琪使人傳來的消息，秦澤立即令人將沈彌等人召集過來。

  沈彌、許成兩位曲軍侯以及剩餘的一眾屯長紛紛趕來，沒一會兒便都聚集在秦澤的中軍帳中。

  眾人見秦澤面色凝重，便知有大事發生，故而並未竊竊私語，都是一臉嚴肅的分列兩邊，等待著秦澤的命令。

  待到親兵確定人都到齊之後，秦澤擺擺手令秦琪派來的人將之前打探的情報對帳內的眾人再度念上一遍。

  眾人聽得蠻人聚集了三千餘人正向著充國縣靠近頓時紛紛變了神色，又聽說即將還有兩到三千蠻兵陸續自閬中南下，頓時再也顧不上帳內的秩序，紛紛開口議論開來。

  「——啪啪啪——」

  秦澤敲了敲身前的矮桌，令眾人停止在帳內喧鬧，這才開口道：

  「軍情如此，你等也都聽到了。」

  

  「蠻人一方已經聚集了三千餘兵卒南下，不日即將到達充國，後續也會有兩三千人陸陸續續到來，這樣一來，將會有六千餘人聚集在南充縣城。」

  「我軍一方，現下南充縣城僅有我部的先鋒一千人，因為之前的幾場戰鬥，可用之人有八百餘。剩下的由使君帶著，按照他們的行軍速度，現下應該已經離了安漢縣城，該是還未到充國縣境內。」

  「閬中縣距離充國縣不遠，蠻人的紀律性雖然堪憂，但可以肯定的是，蠻人最開始聚集的三千人定然要比使君帶著人要先到充國縣城，甚至有可能後續的兩三千人都要比使君他們先到。」

  「若是如此，蠻人的可戰之兵便是我軍可戰之兵的兩倍。」

  「現在你們都說一說接下來我們怎麼辦。」

  秦澤說完便不再開口，用眼睛掃了掃帳內的諸人，等著他們說話。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卻都沒有率先開口。敵眾我寡，差距實在是有些大，辦法真的是不太好想。

  秦澤掃了眼眾人，見大家都沒有開口的意思，不禁有些失望，同時也意識到謀士的重要性。

  別人一遇到難事帳內立時便有一眾謀士為之謀劃，這個說「主公我有一計」，那個說「主公我覺得咱們應該如何如何」，很多問題都會迎刃而解。他這邊倒好，一遇到問題大家都大眼瞪小眼，什麼注意也拿不出來。

  當然這也和這些人的眼光以及學識有關係，包括就任曲軍侯的沈彌和許成在內，這些軍中的屯長一多半都是小土豪小地主出身，剩下的就是純粹的農人。

  武勇這些人不差，執行力也尚可，但是讓他們想應對的招數可就難為他們了。

  這裡秦澤其實也犯了一個錯誤，他用了後世遇到問題大家一起想招的辦法，以為三個臭皮匠不敢說賽過諸葛亮，但總能想出出一兩個辦法出來。

  殊不知以這個時代的人的眼光和知識普及率，別說三個臭皮匠，就是三十個都不如諸葛亮多矣。

  「都別不吭聲啊，沈彌你先起個頭。」見眾人都不說話，還沒意識到自家錯誤的秦澤立即開始點名。

  沈彌見秦澤果然先點到自己，頓時暗暗叫苦，他能有什麼辦法，但秦澤點到了他，他自然不敢不說，只得硬著頭皮出列，對著秦澤一抱拳道：

  「兵曹，屬下認為我們不應該坐困南充縣城，而是應該主動退出南充縣城，南下和使君帶著的人匯合，這樣集合了我軍的全部戰力，應該能和敵軍一戰。」

  「怎麼戰？」

  「這個屬下暫時沒想到。」

  「許成！」

  「屬下覺得沈軍候說的有理。」

  「陳度！」

  「屬下也覺得沈軍候說的有理。」

  得，看了看剩下的人，都不用問，只從他們臉上秦澤便看得出他們的想法都是和許成兩人說的一般無二，都是認為沈彌說的有道理。

  秦澤也沒認為沈彌說的不對，相反在第一時間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他便傾向於沈彌所說。

  這麼一來固然保險，但是接下來在同蠻人作戰的時候恐怕要艱難得多，甚至有可能功敗垂成，被蠻人打的全軍覆沒。

  為何呢？還是因為秦澤對屬下的兵卒能力不夠自信，他帶著這一千人足足訓練四個多月，也和蠻人鬥了幾場，若是面對同等數量的蠻人，他自認為還是能夠指揮著兵卒們獲勝，但是若是面多超過自己一倍的敵人，這就要考慮考慮了。

  李顒帶著的人裡面有一千人是臨時徵調的壯勇，即便是給他們發了武器，恐怕也起不了多大作用。

  剩下的兩千人之中有近八百人是接到朝廷的擴軍命令之後臨時招募的，訓練上也才有一個多月時間，戰鬥力和紀律性都不能和其他兵卒相比，若是真的和超過自己一倍的敵人對戰，戰事只要一出現波動，率先逃竄的恐怕就是他們。

  考慮過這些之後秦澤覺得帶兵和李顒匯合併不是個好主意。

  但要是不去和李顒匯合，絕對會被蠻兵困在充國縣城，到時缺了自家這邊近千兵卒，李顒便要獨自面對兩倍甚至三倍於己的敵人，都不用考慮勝利的事情，絕對會被打崩掉。

  就在秦澤苦惱的時候，原本沉默的沈彌等人之中忽然有人越眾而出，對著秦澤一抱拳道：

  「兵曹，不如我們主動出擊如何？」

  眾人聞言紛紛驚異的看著這齣列之人，以八百餘兵卒面對三千餘兵卒還主動出擊，這不是找死嘛！

  秦澤也看向此人，發現乃是他專門從魚復縣的縣兵之中提拔上來的，叫做婁發。

  當初提拔婁發的時候郡兵之中很多人都不服氣，畢竟婁發僅僅是縣兵中的一個什長，便是在平都一戰的時候也沒有出現在戰場上，而是在沈彌親衛沈武的帶領下，和自家的屬下以及魚復的一百壯勇守護四縣賦稅存放之地。

  故而在婁發被提拔為屯長之後紛紛出言挑戰，結果這婁發本人的確是不俗，不但將挑戰之人一一擊敗不說，還將自家麾下一百人訓練的猶如臂使，每次軍中比武都名列前茅。

  這自然讓秦澤對他極為器重，若非其資歷不夠，恐怕秦澤都準備提他做曲軍侯了。

  畢竟別人可能不知道婁發，秦澤卻是清楚的很。婁發在歷史上可是和甘寧、沈彌一起起兵反叛過作為益州牧的劉璋的存在。

  雖然最終失敗，但婁發的手段必然不差。畢竟能夠起兵反叛，那至少也是軍中營將一般的存在，無論是武藝還是能力做個屯長該是綽綽有餘，沒看到曾經和他們一起反叛劉璋的甘寧最後都成了孫吳虎臣之一。

  自從偶然得知魚復徵調的縣兵中居然又婁發這個人，秦澤便一直暗中對他關注，無他，概因為和沈彌接觸久了，從沈彌的身上他聯想到了兩人和甘寧一起反叛劉璋的事情。

  可能兩人以後做不到甘寧那種程度，但是用心培養一下，未來說不定還有意想不到的驚喜不是，畢竟名將不都是生來便是名將，都是經過後天培養歷練，這才能夠成為獨當一面的名將。

  見婁發出列，沈彌的面色立即便是一變，卻是因為當初在平都縣的時候婁發便是秦澤埋在兵營中的暗子，用來防備沈彌的反叛。

  雖然最後秦澤主動做了解釋，沈彌也並未責怪秦澤，畢竟就算是他處在秦澤那時的情形下恐怕也會和秦澤做出一樣的事情。

  但對於婁發，沈彌卻頗為不爽，婁發也沒有去主動討好他，這樣原本在一起反叛劉璋的三位好基友中的兩位現下卻是相互看不順眼，這倒有些出乎秦澤的意料。

  不過秦澤並未在意，只要作戰時候兩人不互相坑就行，而且他還把婁發安排在許成麾下，免得兩人長久相處產生摩擦，使得矛盾進一步的擴大。

  「伯顯（婁發的字）你的提議倒是和他們不同，詳細談談。」

  得到秦澤的允許，婁發便將自家的想法說了出來：

  「之前的作戰，在兵曹的帶領下咱們都取得了勝利，雖然存在以多打少的緣故，但是兵士們卻士氣正高，從內心中並未覺得蠻人有那麼厲害，所以不若咱們就利用此時的士氣和兵士們對蠻人的這種蔑視，和蠻人們好好的斗一斗。」

  「不妥，八百對三千，豈不是去送死！」沈彌突然開口插言道。

  「對啊，就算兵卒們士氣正高，也不能讓兵卒們去送死啊！」

  沈彌麾下的屯長紛紛開言，許成一方的雖然都沒有說話，但是從他們的面上來看，顯然也對婁發的提議不以為然。

  「我沒說和蠻人面對面打，咱們可以偷襲或者是埋伏蠻人！」婁發連忙反駁道。

  「咱們人雖然比蠻人少，但是也比蠻人靈活，而且充國這邊也多山地樹林，咱們正好可以利用充國這邊的地形，攻殺蠻人，就算是最終不能攻殺太多蠻人，但至少能讓蠻人疲敝乃至延長蠻人到達充國縣的時間，給使君帶的人爭取進駐充國縣的時間。」

  不等沈彌等人再度說話，秦澤卻是忽然一拍桌子大叫道：

  「好，打一槍換一個地方，這簡直就是古代版的麻雀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