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柔軟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秦琉璃看著陽光透進的窗口有著點點飛塵，就像是她從來都無處安放的心，這一刻齊蒼擎便是她的陽光，讓她能夠著光飛舞。是啊，哪怕只是有人看到自己這顆心，也是好的。也許她也只是一個平凡的女孩，想要有一段無悔的愛情，一處可以安放的胸膛。

  「齊蒼擎，若你他日不再心系與我，可要告知我呀。」秦琉璃不似一般女孩嬌羞不堪，雙眼望著光束照耀的地方，朱唇輕啟，像是獨自呢喃卻聲聲入心。

  眼前的秦琉璃看上去像是毫無異常，但是齊蒼擎知道，這一刻的她放下了所有的戒備，所有的驕傲，從一株高傲的野薔薇變成了一朵雛菊。

  「齊蒼擎定不辜負秦小姐信任。」當初一句戲言，如今這樣的說出口。原來那一刻起，便是抱著這樣的心思。他從來都是心系與她。

  齊蒼擎此刻狼狽不堪，雙目血紅，秦琉璃更是渾身黏膩，同樣的狼狽。這樣的兩個人在這樣的清晨，定下了這一世的情意。

  「呵呵。」秦琉璃像是終於想到兩個人現在樣子，忍不住輕笑出聲。齊蒼擎看著她的笑容也跟著笑了出聲。這個女子最是能挑時間。

  「人是不是醒了。」兩個人還來不及再溫存，比秦琉璃還會找時間的人就來了。憑著這個聲音秦琉璃便知道是那個濯先生。上次就覺得這個男人說話尖酸刻薄一直都沒有看到長相，現在倒是可以看看了。

  門不是推開的，是一腳被踹開的。以秦琉璃現在的角度只能看到一雙高靴邁著八字步便進來了，這濯先生步伐不知道是不穩還是怎麼了，總讓人覺得是一搖一擺走進來的。就沖這個走姿就能看出來這個人不是什麼老實人。

  「哎喲，還真是醒了。」秦琉璃這才看到這位濯先生到底是什麼樣子。

  「噗……」這個真的不是秦琉璃故意的。只是這個濯先生實在是長得超出她的想像，讓她不得不嗤笑出聲。這樣的一個人居然受到齊蒼擎如此敬重，但是看著齊蒼擎見到濯先生之後的表情，應該是無奈多於敬重吧。

  

  「這……什麼意思？」濯先生一看秦琉璃忍著疼都忍不住的笑意，心裡琢磨不定，莫非今日這身打扮有什麼不妥之處嗎？低頭看看自己身上暗金盤絲長衫，再打量打量手中的摺扇，這一身明明很飛流倜儻啊。

  「無妨……」秦琉璃清了清嗓子，讓自己平靜些。「之前拔箭之事，麻煩先生了。」儘管覺得十分可笑，但是她實在不敢對救命恩人報以嘲笑，只能就這趴著的姿勢將自己埋進枕頭裡。

  「啊，沒事沒事。」濯先生向來就是耳根子軟，一聽誇獎啊，讚譽啊之類的話就覺得自己都能不用輕功飛上天。「對我這種名號的人來說，你這都是小傷。我看看，好的怎麼樣了。」

  秦琉璃安安分分讓濯先生檢查傷口，抬眼一掃，看齊蒼擎老老實實的轉身看著窗外便又一笑。這人有時候還真是沒法說，若是真這般介意，當日拔箭之時怎麼不見他走開，自己衣衫不整的樣子又沒少看，現在這會到底是害羞，還是真的覺得非禮勿觀呢。

  濯先生像是看出來秦琉璃的心思飄出去了，啪的一聲將新換的藥拍到了秦琉璃的傷口上成功換來秦琉璃一聲抽氣。「有空瞎琢磨不如問問我怎麼救得你啊。」

  「先生！」齊蒼擎一聽到秦琉璃的抽氣聲，差點急的沒轉過身去，但是到底還是信任濯先生的為人沒真的轉過去，主要是他也知道，要是這個身子轉了過去，估計一會濯先生不會輕易放過自己。他只覺得自己還有一肚子的話沒有告訴秦琉璃，還想著早點找個由頭讓濯先生忙去呢。

  「行了行了，不就這麼點小傷嘛……」濯先生一聽齊蒼擎頂嘴心中就暗生不安。畢竟是一個大夫，自然不會真的用力，只是看秦琉璃換藥還出神身為醫者的那種不滿心情而已……又不是什麼大事。

  「我自然是知道先生的。」齊蒼擎一聽濯先生這話，就知道又不高興了，只能好言好語的勸著。

  「嘖。虛偽之際。」說著話拱了一拱自己的鼻子，讓鬍子差點挪了位。

  秦琉璃看得分明卻不敢笑出聲，這剛出個神就這麼拍傷口，要是笑出聲，還不知道自己要吃什麼樣苦頭呢。要是有人拿刀架著自己的脖子難不成還要惹怒那個人不成。對於這點，秦琉璃向來分明。

  「傷勢沒有什麼大礙了，這幾天也算你老實，結痂結的很好。只是這傷口太深了，將來留疤是必然的。」濯先生說這話的時候，倒是沒有那種尖酸刻薄的樣子了。「不過我給你劃開的痕跡特別整齊，保證你看著還挺賞心悅目的。」這人果然是老實不了。

  「沒事，我不介意。」秦琉璃對疤痕不疤痕的一點概念都沒有，前一世自己身上大大小小的傷不計其數，疤痕自然也就多的數不清，現在這點疤痕她還不放在心上。

  「嘖……」濯先生一聽這話，不知道又是哪裡生出來的一陣不滿。「你這丫頭，就不能求求我嘛，非得這麼硬氣做什麼。」話里竟不自覺的帶著一點憐惜。

  秦琉璃一怔，不知道自己哪裡說得不對。

  「女子身上這麼大一個疤痕，你居然說不放在心上，你還是女人嘛。」濯先生話嘮的本質算是坐實了。「受這種傷，還能擰斷一個人的脖子，拔箭的時候也不用麻沸散，現在又不在意疤痕，你這女娃。算了算了。就算是你真的求我，你這疤痕也不能全消。」

  「是，讓先生費心了。」秦琉璃難得被人這樣的說教一時不知道接什麼。這心裡一陣的暖流，從來都沒有人這樣關心自己。秦琉璃雖然埋在枕頭裡，卻越來越覺得自己的眼眶發濕。若是有母親，是不是就是這樣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