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訴心

  濯先生換完藥就走了，離去前一隻手輕輕的拍了一下秦琉璃的肩。待門傳來輕合的聲音，秦琉璃才敢抬起頭，眼眸中的晶瑩沾濕了睫毛看上去尤為惹人心憐。她這顆心啊，真是越來越柔軟了。

  「怎麼哭了？」齊蒼擎坐在床榻邊沿彎著腰輕輕拂過她的長髮，聲音輕柔像是害怕她的脆弱。他發自內心的希望留住這一刻，卻也發自肺腑的希望她不要有這一刻。

  「唔……」秦琉璃看著他近在咫尺的臉突然感覺自己的臉再燒，又一次躲進枕頭裡不去看他。

  齊蒼擎看著她的樣子笑出了聲。這個丫頭到底還是一個女子，她本來就應該有這樣的情感，之前的她將自己包裹的太嚴實，總讓人覺得她無所畏懼，但是齊蒼擎能看到，她堅強背後的渴望。渴望被人打破這層壁壘。與其說，是他硬要打破她的偽裝，不如說是他知道她在邀請他。「秦小姐何時變得這般嬌羞了？」

  「切……」秦琉璃一聽齊蒼擎的笑聲就忍不住反唇相譏。「你怎麼不告訴我濯先生其實是一個女子？」這顧左右而言他的本領，齊蒼擎真心的覺得沒有人比秦琉璃更得心應手。

  「秦小姐何時問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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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這個濯先生到底是誰？」這個問題她是真的覺得好奇。畢竟齊蒼擎如此信任連藥她能理解，畢竟是從小的交情，但是這個濯先生，是個女子，而且還是一個會給自己貼山羊鬍的女子，若不是那撇鬍子，這濯先生必定是個美人。只是看上去明顯年長齊蒼擎不少。

  「她是我姨娘。是我母妃的親妹。」清楚明了的答案就這麼說出口，齊蒼擎一直也沒有想要隱瞞秦琉璃什麼，只是之前她一直想要保持距離，他便緘口不言。因為人與人之間，只要交換了秘密，便會不由自主的靠近。

  秦琉璃一時之覺得信息量太大，有些難消化。「姨娘？」

  「嗯，當年我母妃被害，母家被牽連，只有我遠在山中隱修的姨娘倖免於難。」齊蒼擎像是說著別人的事，臉上的神情竟毫無變化，這樣的表情卻讓秦琉璃覺得心中絞痛。伸手拉住了他的掌心。

  齊蒼擎被這一舉動引得渾身一震。這是秦琉璃第一次主動靠近他們的關係，再難過的心情似乎都可以被治癒。反手便將這細軟的手握入掌心。「我不難過。」

  「嗯。」秦琉璃並不追問也不打破他的假象，只是緊緊回握著他的手。「這幾天，你累了吧。」她昏睡之際可不見得能這麼老實一動不動，濯先生既然說自己傷口結痂結的不錯，再看齊蒼擎的雙眼就可以知道，這幾天肯定是他衣不解帶的陪著自己，生怕自己又壓倒傷口，估計連睡覺都沒有時間。

  「不累。」輕輕一笑，心中回暖。「你能醒來，就是最好的回報。」

  「你啊。」秦琉璃搖了搖自己的腦袋，只覺無奈。這樣的一個人，這樣的一雙眼。就算曾經因為信任受到了最大的惡果她都抗拒不了。

  「我對姨娘的印象很少。」齊蒼擎看著依然虛弱的秦琉璃，忍不住伸手輕輕的撫摸著她的青絲，輕緩溫柔，像是對待最珍視的至寶。「但我記得，又一次見到姨娘，她告訴我。等我長大了，會有一個女子出現，她隨意的眼神，無意識的動作都能讓我覺得心安。如果出現了，一定要好好保護那個人。那時候我還小，我覺得那個人不用等長大便有，那就是我母妃。可我沒有保護好她，我覺得我再也遇不到這樣的人了。現在我才知道，原來這樣的人不止我母妃一個。」

  「濯先生，是一個很好的人。」秦琉璃是發自真心的覺得他的姨娘是一個溫柔善良的人。她的那種溫柔，即使是一個外人的她都能被牽動心神。

  「是啊。我也這麼認為。那時候母妃，外公，外婆，舅舅……好多好多的人都離開了我，我以為自己再也沒有任何親人，卻讓我意外遇到了姨娘。」齊蒼擎也覺得這個事實像是做夢。「那時候姨娘出現救了命在旦夕的我，我看到她的臉的時候你都不知道我有多開心。可是，在你救我的那天，我卻覺得更開心。你讓我覺得，我終於不是一個人。」

  秦琉璃就這樣躺在床上，頭頂的青絲被一雙乾燥溫熱的手不斷的輕撫，聽著齊蒼擎的聲音響在耳邊，感覺自己像是躺在一團棉花上，舒適，安穩。

  「從我第一眼注意到你，看到你的那個眼神，我就知道，我再也不是一個人。」

  「原來你從那時候就存了壞心思。」要是換了以往的秦琉璃定會覺得齊蒼擎在調笑她，並不是說的實話，但是現在她卻可以無條件的相信他。「我那時候臉上那麼恐怖，你不害怕？」

  「呵呵。」齊蒼擎低沉的聲音，笑起來特別好聽。「我若是說，我那時候從來沒有注意過你臉上的那些斑駁痕跡你可信？」

  秦琉璃搖了搖頭，她自己都被那些毒斑嚇到過，他卻沒注意？

  「我真的沒有注意，當時我並沒有對你存了什麼壞心思。但我知道我們是一類人，你那時候的樣子，讓我覺得像在照銅鏡。」齊蒼擎回憶那日的場景也是真的覺得自己想不起來她那時候的臉，只記得她眼中的那些情緒。「但是後來的百花宴，再到你救我。我越來越覺得我可能並不是把你當做一個夥伴。直到你身在火中，那一刻我自己都控制不住自己身體，我只想救你。我便知道，你這個女人，已經給我下了毒了。而我卻甘之如飲。」

  纏綿的情話，溫柔的動作。這些是秦琉璃兩輩子以來都沒有經歷過得。她就這樣隨著齊蒼擎的話飄飄蕩蕩，若不是手緊握著，她都覺得毫無真實感。原來不止她一個人被吸引著靠近，對他來說，他也沒有辦法掌控自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