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幸事

  也許經歷了一次又一次的生死關頭，秦琉璃才真的學會正視自己的心。原本覺得上一輩子是自己的內心不夠堅強，是自己不夠強大才會被人背叛。但是經歷這一次，她才明白，心是可以交付的，只要那個人是值得的。生死之後人的確會更珍惜自己，所以她願意去愛眼前這個男人。她不願意自己一世又一世卻不知道愛人與被愛的滋味，也許，只要你堅定了自己的心，哪怕最後結果是不好的，也不算白活一世。

  在秦琉璃自己都不知道的時候，她的心痛已經不再是因為那聲槍響，而是因為所謂甜蜜的負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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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想知道我是誰嗎？」聽了半晌，齊蒼擎都以為秦琉璃睡著了，結果她再次出聲。

  「我不在乎你是誰。」

  「我不問你在不在乎，我只問你想不想知道。」秦琉璃雖然聲音柔軟，但態度堅決。捂在枕頭裡，顯得有些瓮聲瓮氣，略帶可愛。

  「想。」齊蒼擎只能無奈的笑著捏了捏手中的柔夷。

  「我其實不是秦琉璃，但是我也是秦琉璃。」秦琉璃想了想該怎麼解釋自己的身份。「我不是這個時代的秦琉璃。我從很遠很遠的地方來，我不知道你明不明白，反正我跟你不是一個世界的。」

  「你是妖精？」也就齊蒼擎聽到這樣的話還能調笑兩句。秦琉璃聽到這個反應，心裡原本有的那些許的不安也消失了。

  「才不是，算是孤魂野鬼吧。總之，我死了一次，再醒來就變成了現在秦琉璃。」

  「害怕嗎？」

  秦琉璃有些傻眼，呆呆的抬起頭看向齊蒼擎。這個男人專注的眼神像是在質問她的靈魂深處。她怕嗎。這個問題連黎耀都沒有問過。她似乎也從來沒有問過自己。兩世為人，她之前的人生從有記憶開始就不斷的被訓練，從第一次殺人到後來殺人如麻。她怕嗎？她怕。她很害怕，但是卻從來不敢表現出她的害怕。她中槍死亡的一瞬間，她也是害怕的。她以為仇恨會蒙蔽她所有的感受，但是她是害怕的。

  「別哭。我不問了。」齊蒼擎一下慌了神。秦琉璃一雙美目含霧帶淚，緊緊揪著他的心。

  秦琉璃抽泣著，不敢回答。她害怕自己出聲會變成嗚咽。手不自覺地想要緊縮，尖尖的指甲扎入的卻不是她的掌心。

  「你不需要這樣。實在想哭，就哭一場好嗎。」齊蒼擎現在感受不到掌心的疼痛，只是覺得心疼。秦琉璃這樣的習慣是什麼時候養成的，若是她之前都是這樣強迫自己，那她承受了多少的痛。若是能哭一場，他便讓她哭一場。

  只言催下千行淚。她有多久沒有哭了秦琉璃自己都記不得。這一場淚雨來的這樣遲，這樣急。她緊緊的握著那隻乾燥溫暖的手，不停地抽泣著。原來一個人的心門不管關了多久，還是會渴望這樣的生活。

  齊蒼擎緩緩的拍著秦琉璃的背，還要小心不去觸碰她的傷口。看她哭的像個孩子一樣，只覺得自己能做的太少。

  一室清香，門窗微張，門外的人卻聽不到房內一點動靜。秦琉璃即使是這般的痛哭也不願意出聲，暗暗咬著牙關，只有輕微的幾句嗚咽。

  「你之前，也叫琉璃嗎？」齊蒼擎

  「我之前沒有名字，只有一個代號。跟我親近的人就管我叫丫頭。」雖然話是這麼說，但是之前與秦琉璃親近的人其實就只有黎耀和將她撿回來的總教官兩個人。特工之間原本就沒有什麼聯繫，她有的只是一個代號而已。

  「那現在就很好。琉璃。很好。」他很喜歡秦琉璃的名字。琉璃是多麼美麗的東西，清澈，透明，就像是她的心。

  「我之前的工作……」秦琉璃緩了緩，稍稍吞咽了些口水才讓聲音恢復了些。「像是現在的死士。我是從小被撿回去的。沒有名字，沒有來歷，唯一的工作就是做好他們要我做的工作。」

  齊蒼擎雖然早就猜到秦琉璃的來歷不會簡單，而且她身上有時候也的確散發出死士才有的嗜血之氣，但是沒有想到她之前是這樣長大的。

  「我剛來這邊的時候，就是被那個太子齊蒼桓趕出太子府的時候。也就是第一次遇見你的時候。」秦琉璃把自己的事徹底的交代清楚竟然覺得發自內心的舒暢。

  「嗯。所以，你剛來便遇到了我。這就是註定。」拇指輕輕滑過她的手背，像是在愛撫一件心愛之物。「那也是我第一次遇到你。」

  「齊蒼擎，你會害怕嗎？」秦琉璃覺得現在才問有些遲，但是還是忍不住想要問。若是齊蒼擎敢說一個會，哪怕她拼著右手不要也要跟他來個你死我活。

  「害怕？」齊蒼擎又一次低低的輕笑。「遇到你，是上天憐惜我，我為什麼要害怕。你知道你對我有多重要嗎？秦琉璃，我不止一次的想過，若是我沒有遇到你。可能我現在已經一手覆滅了整個楚國。」

  這個話實在是太重，讓秦琉璃好生反應了一會。

  「從我決定復仇的那天起，我想要的就不止是那些人的命，我要覆滅的是所有的人。我覺得為什麼我的母妃死了，他們卻能享受平樂安康。可是你出現了。你明明跟我是同一種人，卻從來不想主動傷害別人。你的眼裡，總有著一絲善意。」齊蒼擎只覺得若不是念在秦琉璃身上有傷，他真想緊緊擁住她。「我只要在你身邊，就能感覺到平靜。我才覺得，我只要讓那些人付出代價就好，為什麼我要去毀滅別人得到幸福的可能。」

  「你，真的這麼想？」秦琉璃不知道齊蒼擎到底經歷了什麼，但是能讓一個人產生毀天滅地的想法，必然是極大的疼痛。

  「哪個？覺得遇到你是件幸事，還是覆滅楚國。」齊蒼擎輕輕把頭也靠在秦琉璃的枕上。「兩者都是真的。」

  聲音最後有些模糊不清，秦琉璃抬眼，齊蒼擎已經睡了過去，一張疲憊的臉上嘴角卻噙著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