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晨曦

  清晨薄霧，一陣鳥語花香。到底是夏日到了，清晨的露水沉沉的壓在院子裡的木槿上，齊蒼擎站在窗台邊望著滿院的蔥綠，從冬日至夏日。粗粗算來，他自與秦琉璃相識已近半載。從第一次相遇，到後來百花宴，再後來她出手相助，讓他第一次覺得有一個人對他心有餘溫，在相府的那場大火，他沒有絲毫的猶豫，只因為她還在。

  這半載來，每次只有在尋至她的蹤跡時，他才覺得自己可以放下肩上所有的擔子。只是一個破敗的小院，一壺清茶，幾盤糕點。齊蒼擎喜歡看她坐在搖椅上那種怡然自得的樣子，她有時候會捧著一本書，有時候只是百無聊賴的望著天，有時候會在那棵被她捆的像個粽子一般的樹上做著所謂的鍛鍊。可是只要看到她，他就覺得安心。

  齊蒼擎自己也沒有想過，為什麼自己會有這樣的心思，之前覺得自己絕對不可能再相信任何人，但是只有這個女人，哪怕只是看到她坐在搖椅上晃著腿的樣子，他都能由衷的得到一種滿足。外面的紛紛擾擾，他都想一力承擔，好讓她永遠這樣的悠然。可是，齊蒼擎比任何人都清楚，秦琉璃不是這樣的一個官家小姐。

  她自始至終都是聰明的，而且是有野心的。比起被他保護，她更願意自己去親手了結。所以那晚，即使知道會有危險，他還是讓她去了。齊蒼擎不想讓秦琉璃覺得自己被他的保護捆綁，如果是這樣，她必定會覺得比死還要難受。

  可是，齊蒼擎緩緩伸手捂住自己的胸膛。上面被她啃咬的傷痕雖然已經結痂，但是那種疼痛不適來自傷口，這痛是發自肺腑。如果這樣的事，再來一次，他會怎麼抉擇？是放手讓她再去，還是寧可讓她厭惡也要將她保護。

  這個問題，在這之前，他就已經問過自己千百遍。從小到大，他也遇到過各種難題，也身處數次絕境，可是只有她，是一個無解的題。

  齊蒼擎望了一眼依然在昏迷的秦琉璃，看著她蒼白的如同透明的臉頰，原本嫣紅的唇色也已泛白，一頭青絲因著時不時碰到傷口產生的疼痛不停的沁著冷汗有些掛在臉上。即使這樣狼狽的模樣，在她的心裡卻依然是那樣的無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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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伸手將柔夷握入掌心。這雙手，分明這樣的幼小細軟，卻可以產生那麼大的力量。齊蒼擎細細看著她手中因為這點時間的鍛鍊產生出來一點細繭，心裡更是觸動。

  「你為什麼這麼想要強大。」聲音低沉，像是一道涼夜中的月色。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數日來沒有好好休息，他的嗓音也多了一絲沙啞。「這樣的強大對你來說，意味著什麼？」緩緩低首，輕輕將唇印在手指上。「我不知道你到底是誰，我也不在乎你到底是誰，我只是想保護你。如果可以，我真希望你不那麼渴望強大，這樣，我就可以一直保護你。」

  「你想知道我是誰？」秦琉璃的聲音驟然響起讓齊蒼擎一下抬起了頭，看到那雙明亮的雙眼，他只覺得自己的心再也沒有這麼疼了。

  「你醒了？」齊蒼擎一下站起，雖然明顯遮掩了，但還是掩飾不住臉上的喜事。「先別說話，我去給你倒點水，再命人找濯先生給你看一下。」

  秦琉璃看著還沒有等她回應便急匆匆跑去倒水的齊蒼擎只覺得有一座堡壘就此坍塌。她剛睜眼並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但是睜眼看到齊蒼擎一臉的狼狽，她就猜到自己昏睡多時了。不然這樣一個如風公子，怎麼會是這個樣子。

  束髮早已經散亂，一身寶藍綢緞的衣裳明顯還沾染著血跡，原本俊朗的五官都透著疲憊不堪。尤其是那雙眼，原本散發著的放蕩不羈，風流瀟灑，甚至是深深隱藏的肅殺之意，現在卻紅絲密布。下巴上的鬍渣都讓她覺得剛剛那個親吻有些扎手了。

  不知道他這樣衣不解帶的陪了自己多久，秦琉璃對於心裡流露出來的心疼再也沒有抗拒。因為這個齊蒼擎是這樣愛惜著自己。因著秦琉璃的驕傲，齊蒼擎可以為難自己，可以折磨自己，卻依然對她充滿信任。

  齊蒼擎大步流星的到床榻邊一時不知道該怎麼扶起秦琉璃的身子喝水，傷口在後背，一直都是趴著的秦琉璃總不能這樣喝水，也不能冒然扶起來，一下就顯得手足無措了。

  秦琉璃看著只覺得心裡一甜。什麼時候才能看到齊蒼擎這般的模樣啊。估計也就是現在能看看，下次就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

  「你到底給不給我喝水？」秦琉璃的確是渴的不行了，之前流了這麼多血，之後又昏睡多時，這又不是現代社會，自然不會有什麼點滴之類的維持生命特徵。要是再不喝水，她真的覺得自己能這麼渴死。

  「可是，會不會讓傷口開裂啊？」

  「管不了了……」秦琉璃真是覺得頭疼，雖然說關心則亂，但是也用不著這樣吧，這嗓子都感覺乾的就要冒煙了，眼看著有水還不能喝，她的火氣都直線上升了。

  齊蒼擎一看她是真的急了，趕緊把水送到了嘴邊。緩緩喝了兩口，秦琉璃才覺得自己活過來了。

  「齊蒼擎，你是不是想知道我是誰。」秦琉璃又想起原本的話題。「你早就已經懷疑我了是嗎？」

  齊蒼擎愣了愣。「是。但我從來沒有想要追問你，你願意是誰，便是誰。」

  這樣的回答，真是讓秦琉璃覺得挑不出一點的刺。

  「在我回答你之前，你先回答我一個問題可好。」秦琉璃向來是一個有話直說的人，之前也是因為這樣，在特工部隊裡才有了她高冷的形象。「你喜歡我嗎？」

  齊蒼擎一聽這話，竟有些開懷的露出笑容。「秦琉璃。我心系與你。何止喜歡這麼容易。」

  一室陽光，窗外的鳥語花香都滲透進來讓房內的兩個人從頭暖到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