捨生護佑

  當青木神顯現出真身時，周圍的人都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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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鳶是知道青木神的，但他不是已經被眾神殺死了嗎？

  而一直跟著自然道長的至真至善則是不敢相信自己的師傅竟然是一位神明。

  伯翳震驚於青木神的出現所以對極陽神體那疏忽了，九獄趁機捲住神體，九種元素之力毫不節制的轟在了神體上。

  神體受傷，發出了悲鳴。

  伯翳回過神立馬要輸送信仰之力，卻被青木神阻下了。

  「跟小朋友打有什麼意思，不如我們來較量一下吧。」語畢，青木神斂下眸子，一個巨大的青木虛影懸浮在了他的頭頂。

  那是青木神的神體，天青若木。

  它的模樣與天鳶在輪迴幻境中看到的差不多，但比那時候更粗壯了，隱隱的還有綠色光華隱覓其中。

  「你成為中位神了。」伯翳如是說道。

  青木神看了伯翳一眼，淡淡道：「拜你們所賜，我枝葉皆枯，卻不料瀕死之際悟得了枯木逢春之道。這天下間的輪迴大抵如此，生走向死，死又走向生，萬萬不是輕易就能結束的。」

  說完這些話後，青木神抬起手，綠色的蔓藤齊齊攻向了伯翳。

  兩位中位神交手，動靜可怕的嚇人。

  眾人只覺得地在搖，天在塌，哪裡都不得安寧。天都城內的百姓更是把頭都磕破了也不敢停下。

  天鳶見伯翳無法顧到這邊，趕忙將站圈裡的天鳳拉了回來。

  天鳳死裡逃生，秦家兄妹上前接住了她。

  天鳶趁機要與九獄會合一起去對付極陽神體，然而半路卻被白衣白紗的夷光截住了。

  天鳶不知夷光的實力，先是將召喚血衣過來，一隻手也摁在了靈獸譜上。

  夷光嘆了口氣道：「我還挺喜歡你的，並不想跟你打，但前提是你不能讓伯翳有損傷。」

  「國師夫人跟國師還真是鶼鰈情深。」

  「小丫頭與那條九頭蛇想必也是關係匪淺吧？我在那條九頭蛇身上感應到了兩心牽之術。那時候你說的非常重要的人就是他吧。」

  「是！」天鳶回答的瞬間，身後的血衣就朝夷光沖了過來。

  夷光反應很快，閃身躲過後，就召喚出了她的靈體極陰之體！

  她也是中位神？

  剛閃出這個念頭，天鳶立馬就否決了。

  她的氣息還未到達中位神，應只是下位神罷了。

  想通此節後，天鳶召喚出紅螭，與血衣合為了一體。

  那是雪域神山上她對抗雪女時用的秘術，雖不能擊敗雪女，卻有一戰之力。

  褪去妖性，渾身燃燒著沖天火焰的紅色螭龍嘶吼著沖向了極陰之體。

  火焰對極陰之力，天鳶一下子占了上風。

  夷光懼怕火焰，在極陰之體身後閃躲著一不小心面紗就被火焰點燃了。夷光顧不得許多，趕忙解下了面紗。當她的臉全部露出來後，天鳶驚呼道：「伯翳？」

  不，看她的身形確確實實是女子啊！

  「你是......伯翳的雙生姐妹？」

  「嗯？」夷光見藏無可藏，索性大方直言道：「並不是雙生子。」

  「那你們為何長得如此相像？」

  「想知道嗎？告訴你也無妨。」夷光一邊為極陰之體輸送著信仰之力一邊對天鳶道：「我乃是伯翳的半身。當年他從月尊者那得到了一個秘法，將自己分成了兩半。一半還是那個身為中位神的他，另一半就是我。那秘法上記載著若我能修煉到中位神，彼時我們相合，他便能直接突破到上位神了。可惜這些年過去了，我仍舊沒辦法成為中位神。」

  夷光的語氣淡淡的，但天鳶卻從其中品出了一絲哀傷。

  「那你怎麼會變成......女子？」

  「這個啊，原因還是出在你們外域呢。」夷光下意識的看了伯翳一眼道：「伯翳將我分離出來後，我好不容易才適應了這具身體準備勤加修煉，卻不料有一日在國師府走動時被一隻蠱給纏住了。那蠱名喚陰陽伴生蠱，出自你們外域。我被它纏上後一下子變成了陰陽同體。這不利於接下來的修煉。伯翳試過很多方法都無法將那隻蠱驅趕走，最後沒辦法他施法吸取了那隻蠱的陽性，只留下了陰性。從此以後，我便成為了一名女子，再然後我就以女子的身份嫁給了他掩人耳目。」

  似乎是許久沒有和人敘述過心事了，即便她們倆的靈體在上空激烈的戰鬥，夷光依舊用柔和的目光看著天鳶。

  這讓天鳶一時間倒不知道該如何下手了。

  天鳶沒有下手，血衣卻不會放過夷光。只見空中的螭龍一個甩尾將極陰之體甩出去後，便掉頭襲向了夷光。

  似乎是做女子久了，夷光第一反應不是抵擋，而是驚呼著看向了伯翳。

  伯翳正與青木神戰得難捨難分，但他還是分出了一縷心神在夷光身上。見自己的半身遭到了攻擊，伯翳想也沒想便將她卷了過來。

  夷光甫一接觸到伯翳的胸膛，心口一陣亂跳，臉上也燙的嚇人。然而她還來不及說些什麼，便被伯翳劈頭蓋臉的訓斥道：「廢物，怎地如此無用！竟連一個半神都打不過！」

  夷光被伯翳訓斥，並不覺得傷心，反而有點愉悅。

  她也不辯解什麼，只是溫柔的用雙臂摟住了伯翳。

  伯翳正在躲避著青木神的蔓藤，沒有心思關注夷光的反應，倒是不遠處的天鳶將一切收入眼底。

  雖說是半身，但那夷光怕是對伯翳情根深種啊。

  天鳶正感嘆著這段奇異的戀情，不想極陰之體剛才見主人有難爆發出了非凡的力量一下子就甩開了紅色螭龍。隨之而來的是一股陰冷的氣息迅速纏繞上了天鳶。天鳶來不及召喚出妖獸，只得雙手結印用幻術抵抗。但那幻術無法阻擋無形無狀的極陰之力，眼看著那團黑霧就要吞噬天鳶之時，一道光元素打在了極陰之力上。

  天鳶回過頭便見九獄那隻蘊含光屬性的頭顱護住了她。

  「九獄！」

  「莫要分神。」九獄來不及說更多便又與那極陽之體纏鬥了起來。

  九獄目前的狀態其實應付起中位神的神體還是太勉強了，天鳶咬了咬唇，召喚出了白骨鷲和紫都，讓它們幫助血衣速戰速決。

  紫都已經好久沒出來放風了，剛一出現就使出了全力；而白骨鷲那直接是要戰鬥不要命的主，兩隻妖獸剛加入戰圈，便將極陰之體打的節節敗退。

  正躲在伯翳懷裡的夷光見到極陰之體處於弱勢，想要輸送信仰之力，卻被青木神的一根蔓藤給打散了。

  「你還是好好待在伯翳身邊吧，莫要去擾了我的徒兒。」

  「青木，你真以為你一個人可以應付兩個我！」

  青木神無波無瀾的目視前方道：「自她從你身上分離後，她便不是你了。這個女子她早已有了自己的意識自己的情感，她叫夷光，可不是伯翳。」

  這話說出口後，伯翳怒了，夷光卻愣住了。這還是第一次有人承認她是獨立的個體。

  青木神的話惹怒了伯翳，但伯翳一時倒真拿他沒辦法。

  極陽神體和極陰神體被那個半神和她的妖獸拖住了，自己本身的道術又無法突破青木神的神體。

  同樣是中位神，自己該拿他怎麼辦呢？

  伯翳轉動神目，突然看到了躲在殘壁下的至真和至善。嘴角一勾，伯翳佯攻青木神，實際卻凝結力量攻向了毫無防備的至真和至善。

  青木神暗道不好，趕忙伸出蔓藤去攔截伯翳的攻擊。在青木神露出破綻的一剎那，伯翳身影一閃下一刻便到了青木神的背後。

  「青木神，你這個婆婆媽媽的毛病還是沒變啊！」

  話音剛落，極陽之力便轟在了青木神的背後。

  青木神身子一個踉蹌，卻還是義無反顧的護住了至真至善。

  「師傅！」

  青木神朝他們搖了搖頭道：「莫慌，師傅來了。」

  至真和至善還想說什麼，伯翳卻又一次朝他們攻來。青木神無法，只得一邊護著他們，一邊抵擋伯翳的偷襲。

  這情形仿佛回到了當初的千針樹林。

  一樣為了護住人命，一樣承受著對手暴風驟雨的攻擊，但他不會逃。

  以前如此，現在也是如此。

  因為他是青木神，是月尊者所創造的神，亦是當初被一位少女給予美好期望的神。

  「它這樣溫暖，一定是一位能帶給他人希望的神祗吧。」

  希望嗎？

  我便給你們希望！

  青木神渾身一震，鋪天蓋地的綠色蔓藤牢牢捆住了伯翳。

  伯翳臉色猙獰，企圖破開這些蔓藤，但那蔓藤卻仿佛在他身上扎了根似的根本掙脫不開。他將目光放在了夷光身上。

  夷光慌亂之下要召喚極陰之體過來，卻不想極陰之體正被烈火焚燒著根本過不來。

  夷光咬牙看向了伯翳，便見他面目陰鬱的看著自己。

  「你我分離了也有二十多年了，你不但沒能成為中位神，還心安理得的做起了女子。罷了，罷了。你是成不了大器了，歸來吧，我的半身！」

  「不，伯翳，不！！！」

  夷光知道伯翳要幹什麼了，他要抹去她的意識與她強行融合。可是自己不想死，自己還想陪著他啊！

  「伯翳，不要......我求求你，不要！我以後會認真修煉...我！」

  噗通——

  只見一隻黑色帶著白斑的蠱掉落在地，夷光便再也沒有了蹤跡。

  青木神感嘆於伯翳的無情，不想下一刻對方睜開眼睛時，自己全身的力量都無法正常運轉了。

  這是神與神之間階位的壓制。

  伯翳，只差一點就要成為上位神了！

  不光青木神這麼想，伯翳心中亦是驚喜加遺憾的。要不是夷光遲遲未突破中位神，自己如今怕已經是上位神了。

  可惜，太可惜了。

  伯翳全身散發出耀眼的光輝，他右手一點，正與極陽神體交戰的九獄立馬被擊飛了出去；他又一點，天鳶和紅色螭龍抵擋不住被甩在地上滾了幾滾。極陽神體和極陰神體沒有了阻礙，皆回到了伯翳身後。

  伯翳憑藉著龐大的信仰之力升到了半空，接著極陽之體與極陰之體慢慢融合在了一起，形成了一個與天同高的八卦盤。

  那八卦盤匯聚了天下間所有道術的起源，上面的每一筆每一畫都蘊含著道。

  道法萬千，皆繫於一人身上，他便是道尊者伯翳。

  當巨大的八卦盤壓向下方之人的時候，所有人心中都生出了絕望感。

  至真和至善緊緊抱在了一起，秦家兄妹將天鳳擋在了身後，而九獄則是牢牢用自己的身體圈緊了天鳶，不讓她露出一絲一毫的空隙。

  感覺到來自頭頂上方的巨大危險，天鳶的牙齒咯咯作響，心裡亦無比後悔這次的天都之行。

  她不怕自己死，卻怕害死自己的同伴。

  當初若不是她借著萬法觀的名義來天都，他們本可以避過此禍的！

  自然道長不會暴露身份，至真至善也可以一直平安的待在觀內；還有秦家兄妹，他們如果不來這此刻應是在秦叔和秦老太君身邊的！

  都是她，都是因為她的一己私心！

  天鳶使出全身力氣扳開九獄的尾巴，跑了出來。

  她要想辦法，一定想辦法！

  腦中閃過無數的畫面，最後定格在了月尊者的背影上。他教過她的，教過她唯一的拼命之法。

  天鳶閉上眼睛，所有的事物和人都離她遠去，她的靈覺中只有一個目標——血衣。

  血衣亦感覺到了天鳶的意圖，她將紅螭從自己的身體內甩出，血紅色的眸子鮮紅欲滴的回視著天鳶。

  那一刻，兩人眼中只有彼此，我即使你，你即是我。

  晦澀難懂的古語自天鳶的口中吐出，當青木神發現天鳶的意圖想要阻止時，卻晚了一步。

  他的手擦過天鳶的綠色道袍，一股浩瀚的靈魂之力升騰而出飛向了血衣。

  搏命之法——靈我合一。

  通過祭煉神的靈魂的方式，將靈體的能量增加到五十倍，但卻只能維持十息的工夫。

  但有那十息就夠了。

  天鳶沒有回頭，而是用血衣的身軀攔在了八卦盤的前面。

  當兩者相觸的一剎那，天地在這一刻突然失去了所有顏色，眾人只看到了極致的光以兩者為中心擴散開來。

  「天鳶！！！」

  九獄的頭顱奮力的擠向天鳶的方向，卻被一股大力拋飛開來。被同樣拋飛的還有天鳶的軀體和她身上的靈獸譜。紅龍因受不了靈獸譜中的震盪，從靈獸譜內滾出，中途就落在了光圈內。

  而青木神身後的其他人則是拼命的在呼喚天鳶的名字。

  在那片極亮的世界中，天鳶聽到了他們的呼喚。

  但是現在還不行，還差一點，決不能讓伯翳有機會翻盤。

  血衣的臉上和身上，已經都是破損和傷痕了，天鳶的靈魂更是以十倍的速度在不斷燃燒。

  但還差一點，就差一點，血衣！

  「吼————」

  血衣發出了野獸瀕臨絕境的嘶吼，隨後一點一點的將八卦盤推向了伯翳。

  八卦盤的攻擊，是伯翳使出了全力的一擊，但誰也沒想到有神願意祭煉自己的靈魂將這次的攻擊反推了回來。

  伯翳快速的凝聚著信仰之力，甚至不惜奪取天都城內百姓的生命在增加著自己的力量。

  但來不及，已經來不及了！

  八卦盤轟的一聲撞向了伯翳，伯翳的攻擊也穿過八卦盤到達了天鳶面前。

  被擋在光圈外圍的九獄它們根本進不去救援，便在這時，立在光圈內的一個紅色身影閃電般的擋在了天鳶面前。

  它不是靈獸譜內的妖獸，它沒有跟天鳶結過契約。

  但這麼多日子裡的相處，它早就把自己當成了它們中的一員。

  它要保護她！

  保護自己最喜歡的這個人類！

  弱小如何？沒有天賦又如何？

  在這個時刻，那些比它強的妖獸都做不到的事但它做到了。

  當身軀被一股大力穿透的時候，紅龍回過頭，突然對天鳶溫柔的吱了一聲。

  天鳶想要對它伸出手，但它的身軀卻在天鳶的指尖消融了。

  不！

  不！

  不！！！

  伯翳，都是因為你，都是你！你去死吧！你給我去死吧！！！我天鳶會讓你魂飛魄散，生生世世不得輪迴！！！

  天鳶所剩的魂魄之力本就不多了，但如今她卻再一次加速燃燒起了自己的魂魄。

  洶湧的信仰之力混合著血衣的神力，壓向了還想要逃命的伯翳。

  伯翳瞪大眼睛，感覺到自己的軀體正被碾碎，他想要讓靈魂離體逃出生天，天鳶卻忽地出現在了正後方。

  在伯翳魂魄離體的瞬間，天鳶張開血衣的利齒，一口撕咬住了他的魂魄。

  「你知道你在幹什麼嗎？我是中位神，你竟敢毀我魂魄，你也活不了的！」

  天鳶一邊撕咬著伯翳的魂魄，一邊陰冷的道：「我的壽命已經開始枯竭，你既殺了我的妖獸，我便要讓你魂飛魄散！」

  「啊———————」

  最後一聲啃食聲中，伯翳徹底消失在了這片天地間。

  光華散去，眾人正朝天鳶奔去，卻發現血衣的身軀也在消散了。

  青木神趕緊對天鳶道：「快回到你的身軀里，快回來！」

  九獄也化為人形，朝天鳶伸出了手。

  天鳶笑了，笑得無比明亮。

  「九獄，回雪域神山吧，肩負起你的責任好好活著。」

  「大姐，不要放棄，任何時候都不要放棄自己。」

  「子梁大哥、子離姐姐，要好好跟秦叔他們在一起啊。」

  「師傅，還有兩位師兄，跟你們在一起的日子裡其實很開心......」、

  我真的捨不得，但是對不起了，再見了，我最重要的人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