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有這回事嗎
2024-06-03 08:03:46
作者: 者鶴
「呼……」
阮傅大鬆了口氣,青竹遠離他後,他立即後撤好幾大步,才語氣儘量平靜地說:「不愧是毒寵,威勢赫人。」
「嗯……」谷中人勉為其難地分給他一個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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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就再次朝凌雨桐的方向看去,滿面欽佩。
被那麼多視線傾注在身,凌雨桐莫名壓力很大,特別是凌中羿,對方一臉慈愛包容,不管是否被話震到的她,只想將滿心的真誠奉送到她面前。
這真的很難拒絕。
「嗯,我知道了。」
她忙抬手拿過了對方手裡已經分開的令牌,妥善地放進兜里,示意地對凌中羿點頭。
「別緊張。」
「我可以坐在你身邊嗎?唔,我想,你現在可能需要思考的空間,但我還沒完全將當年的事情告訴你,所以……」
「好,您講。」
凌雨桐主動讓開了位置。
事到如今,她心裡其實已經信了大半……關於凌中羿是她親叔叔的事,那麼更詳細的關於她父母的事情,她也想知道。
祁宴十足有眼力見地提前歸置好座位。
他本是想直接迴避的,但凌中羿制止了他,說道:「無事,這並不是需要保密的事情。」
「至少,在藥谷之中,你們沒必要拘束。」
「這裡沒有隔牆有耳。」
祁宴一震。
繼而,他俯身拜下,說道:「是。」
藥谷的實力,從凌中羿毫不猶豫的篤定話語,就能窺得一二。
凌雨桐垂眸聆聽。
這是個不算很長的故事,但卻是兩個人雖短卻轟轟烈烈的一生。
故事的主角是她的親生父母,凌中懷和方瑜。
兩人都出身南疆的醫藥世家,青梅竹馬,適齡生情,本是一段佳話,但因家族勢力由兩個小輩撐起了一片天,還成功帶動了家族勢力的地位增長,招了人妒忌……
後來自然是仇家設計,在當時他們出遠門尋藥材時,對家族中人下了狠手,凌中懷性情大變,方瑜當時也已經有了她,復仇勢在必行,但往日的快樂也再不降臨在他們身上了。
直到她降生,他們也了卻了仇怨,失去了生的動力。
「他們把你留在祁家後,謊稱要雲遊四方,帶著小娃娃不方便,但根本不是那樣,他們被多年的仇恨侵蝕了心智,再無法以一個正常人的角色生活在這世間。」
凌中羿垂眸,上了年紀,他的眼角已經有了細紋,可在此刻,卻不顯得蒼老,而是歲月沉澱的……夙願得以實現的滿足。
「他們倆的屍身是我收斂的,走的時候沒有痛苦。」
「但他們放心不下你,至於我為何要以這樣一個宏大的儀式迎接你回家,是因為,昔日家族還在時,哥哥和嫂子本該在帶回藥材時,被家人相迎。」
凌雨桐眼睫一顫。
「所以補給我,當是全了他們的……」
「嗯。」凌中羿默然地點了頭,情緒很平淡,並沒有過度悲傷。
「其實初初知道他們的選擇時,我很不理解,甚至還會責怪自己,如果不是當時我外出求學,錯過了那場屠殺,是不是我可以幫上一點忙,或者乾脆葬送在當時,也不必受如此的心理壓力。」
「可這麼多年,我也想明白了,了結生命是他們的選擇,和我無關,我能做的,就是補償因他們離去而孤單的你。所以,你也別難過,更不必將這些都背負在自己身上。」
說到這個,凌中羿忍不住偏頭看了祁宴一眼。
「嗯,也許,現在的你,不會再孤單了?」
這有意思的停頓,讓恢復平常狀態的阮傅挑起了眉。
他饒有興致地看著被打趣的凌雨桐。
凌雨桐臉一紅,剛剛還紛亂複雜的情緒在這時都化為驟然升起的不好意思,儘管腳都要尷尬地別在一起,儘管猝不及防,但她還是飛快地看了一眼凌中羿的神色。
然後,拉緊了祁宴的手。
「嗯。」
這就是默認了。
掌心的手軟軟的,祁宴唇角不自覺現出一抹笑。
自打她記憶錯亂,他的心情一直在壓抑狀態,只不過因為面對的人是她,所以她的所有負面情緒都收了起來,潛藏心底。
而現在,都盡數被她治癒。
凌中羿眼裡也划過一絲驚訝,他歪了歪頭,似是沒想到凌雨桐的態度會那麼大方。
嗯……心裡本來還有些不適呢,姑娘才剛回來,就被別家小子拐走。
但現在,站在一個比較客觀的角度上,再去看兩人神色,反而發現……可能再不會有如此相配的兩個人了。
他們之間沒有那些假大方和矯情,每個對視都有熱度,似在燒灼空氣。
凌中羿忍不住無奈又想笑,他也確實笑了出來。
「唔,我想,哥哥和嫂子若在天上看見這一幕,應當是很欣慰的。」
凌雨桐抬眼。
她環視四周,谷中所以在看著這邊的人,眼神都十分溫柔、包容,就像是在看待自家孩子。
心裡划過暖流,像是整個人都泡入溫暖的熱水中,慰貼到極致。
她好像,真的很幸運。
宴席的其樂融融,讓今夜一身輕鬆的她做了個好夢。
夢裡,一直壓在心頭的重擔都被愛她、關懷她的人給分擔了,而痛苦有人懂,有人包容,本就是一種解脫和放下。
第二天醒來時,她的唇角都是帶著笑的。
「早啊。」
推開門就在附近晨訓自己的祁宴,她的心情又明媚了一些。
祁宴回頭,眼裡亦是深深的溫柔。
秋日晨光本就怡人,祁宴身量高,俯身望著她時,晨光都成了他的背景,泛著溫柔的光暈,俊美得不似真人。
凌雨桐不由得看痴了一瞬。
回神時,他已在她一伸手就能夠到的地方,正垂著眸,整理她被風吹亂的長髮。
「咳咳!」
相鄰的房間門被人重重打開,他們回頭看去,阮傅正伸展雙臂,哪兒都看,就是不看他們。
靜默一瞬。
也不知是誰先開了笑的先頭,很快,就極有感染性質地讓他們都笑了起來。
祁宴眼尾彎起,濃黑的眼眸里儘是溫柔繾綣,亮光讓他的眼睛閃閃的,格外醉人。
但最醉人的卻不是容色。
而是他眼裡,對她的情意。
……
「我們總不能一直待在這裡吧?」阮傅詢問。
「雖然藥谷是個挺好的地方,但我們消失了那麼久,怕是京城早就有人坐不住,在跳腳。」
「說得是。」祁宴隨口應。
阮傅忍不住扶額,這態度,分明就是毫不在意嘛,可這是能不在意的事兒嗎?
凌雨桐思考了會兒,道:「是要離開的,我去和谷主說。」
在稱呼凌中羿「叔叔」還是「谷主」之間猶豫了下,最終她還是選擇谷主。
倒不是不信任凌中羿說的話,只是……她還不習慣罷了。
*
「要走?」
凌中羿並不驚訝,也不意外,他只是歪歪頭,似是思考了一瞬,就點了頭。
「好啊,當然可以,不過要稍微等我們一下,一起走。」
……一起走?
凌雨桐忍不住瞪大了眼,她應該沒有聽錯?
凌中羿對她笑:「我知道你在京城那邊長大,定是對那邊有牽念的,或許,還會有很多事情未曾完成,所以,有句話怎麼說的來著?」
「山不來就我,我就去就山,你當然可以隨時離去,但,我希望你的離去,能有我們相伴。」
這話說得真摯。
凌雨桐本就有幾分不舍,現在聽他說這番話,更是心頭感動得厲害,忍不住笑了。
「我是定然不會不同意的,但藥谷偌大一個勢力,那麼多人,您跟我一起去京城,這……」
凌中羿笑:「誰說我是一個人了?」
他扭頭打了個響指,立即就出現了幾個人影,還頗有幾分迫不及待。
長老、羅斯、青竹。
凌中羿看向凌雨桐,輕笑道:「諾,明明有好幾個人呢,一起。」
「谷中事物你不用擔心,藥谷是我創立的,平日裡也多是放養狀態,谷中人各有各的神通,知道怎麼讓自己生存下去,所以,不必管。」
「其實自了解了你們來此的意圖之後,我就料到你們會有離開的一天,所以啊,行李已經準備好了,我們隨時可以出發。」
凌雨桐目瞪口呆。
阮傅都忍不住笑:「這也太齊全了,我說真的。」
「那便明日出發。」
一錘定音。
天際的藍色,一點點化為濃黑,直到只剩寥寥幾顆星辰在頭頂發亮。
徹底入夜後,藥谷一片安靜,陷入絕對安全的靜謐之中。
可藥谷之外,就沒有這樣好的基礎條件。
墨白繃著臉,眯著眼沒有任何好臉色。
在他對面,是兩個肅然而立的人,氣勢駭人,一瞧就不是善類。
而在他身後,洛基早嚇得兩股戰戰,恨不得自己原地鑽進地縫裡,不要出現在眼前之人的視線內。
蒼蕪垂下冰冷的一眼,話語漠然不似人。
「他們什麼時候出來?」
墨白道:「無可奉告!」
聞言,蒼蕪撩起眼皮,嘴角毫無情緒地扯起。
寬大的兜帽只露出他形狀完美的下巴,此刻嘴角勾起一點點弧度,身上那股無情的意味卻更濃了。
「我不想殺人,也對他們沒有惡意,你若是聰明,就告訴我實話。」
「不然,我不殺他們,可不代表,我不殺你。」
話落,就有凌厲的殺意直衝墨白而去,勢頭兇猛,不留餘地。
墨白捏緊了拳,他知道,自己不說的話,眼前這個人是一定會說到做到的,但,那又如何?
他若是說了,才不是他了。
肖二看見墨白臉上的決絕,心裡頓時就是一個咯噔。
別!
他忌憚地看了一眼自家大人,他自知是勸不動,也不敢勸大人的,但,他更知道凌雨桐的性格,這個墨白明顯是祁宴身邊的人,殺了墨白,大人就別想安生和凌雨桐說話了!
那必是不死不休的前兆。
大人只是想問出他們什麼時候出來,那……
肖二眼睛一亮,迅速上前一步,抓住了盡力把自己縮在馬車角落的洛基。
「喂,你!」
「你可知,他們什麼時候進去的?」
他問得聲音很大,一瞬間就吸引了蒼蕪和墨白的注意。
蒼蕪還是那般漠然,墨白則是瞬間變了臉色。
他的臉本就冷漠,現在更是黑透了,凌厲的眼睛盯准了肖二……的手。
「不許說。」
明明沒說什麼恐嚇的話,但洛基卻是背後猛地一抖,怕得不行。
被肖二狠狠揪著,他的心理承受能力已經在崩潰的邊緣,眼睛也充血地睜大了。
兩邊都惹不起!就屬他最弱!
不如一起……
洛基的思想逐漸滑坡,眼睛已經瞟到了馬車的固定繩子。
蒼蕪似是感受到什麼,沒什麼情緒的眼睛看了過來。
肖二也在緊張。
他有些慫大人會怪他自作主張。
墨白也臉色一狠。
就在氣氛一觸即發之際,忽然有腳步聲在不遠處響起。
不止一個人。
祁宴臉色一變,握著凌雨桐的手只是微微一緊,就被凌雨桐敏銳地察覺到了。
「怎麼了?」
她目力不如祁宴,並沒有看見前面有什麼,她只是感受得到,氣氛忽然就變了。
幾乎是同一時刻,她手臂上盤著的,平常無比慵懶的青竹,也緩緩直起了身子。
一道無比熟悉的聲音響起。
「凌姑娘,好久不見了。」
「蒼蕪!?」
凌雨桐一瞬間認出了這個聲音,她眉毛一抬,並不覺得對方是剛好路過這裡。
蒼蕪抬手,將兜帽緩緩揭下。
凌雨桐眼前一亮。
不論是何時,看見他這一頭銀亮的髮絲,她都免不得要被閃一下。
當下,她皺眉道:「你來此是為何事?說事就說事,又為何挾持我們的人?」
「我看見了,肖二,你還沒來得及收回的手。」
肖二:「……」
他僵住身子,頓時把手狠狠甩了甩,背在身後。
怎麼每次眼神都這麼好!
蒼蕪沒理對面所有人一瞬間豎起的警戒心。
他的目光只是一直停留在她身上。
「還記得嗎?你欠我一個要求。」
「我來找你,兌現了。」
祁宴蹙眉,他牽緊了凌雨桐的手,黑眸中的危險不比蒼蕪遜色半分。
聽了這話,他沒在第一時間將尖刺對準蒼蕪,而是低頭問凌雨桐。
「有這回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