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記憶錯亂
2024-06-03 08:03:35
作者: 者鶴
「什麼是不是的,就你那點兒心思,我是你親姐。」
皇后眯著眼,一臉見怪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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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秋水挑眉:「那你剛剛說我心悅凌雨桐那些話……合著都是為了詐我!?」
皇后也抬起眉。
兩人本就是親姐弟,眉眼骨相都很相似。這麼一挑起眉毛來,更是連弧度都像得很,桂嬤嬤站在一旁,看姐弟兩人就如同娘娘未出閣時一樣鬥嘴,嘴角不禁抿出個慈祥的微笑。
「這不是沒詐出來嗎?小子嘴挺緊。」
「……」
自家姐姐現在儼然一個一言難盡的狀態,哪裡還有一點一國之母的架勢。
在和盤托出,還是再藏一會兒的想法里來回跳了一下,陳秋水決定……
「姐,人家姑娘還……不知道我的心意呢。」
「你就別跟著瞎摻和了,我想慢慢來,我怕嚇著她。」
提到「她」時,他的語氣格外溫柔,好似變了個人一般。
皇后忍不住嘴角上揚。
「行啊,算你過關。」
一看自家弟弟這模樣,就知道是上了心了,不然,也不會還沒得到姑娘的准信兒,他就擔心這個擔心那個的。
「不過,任意門和暗夜他們的接觸,你可得多盯著點兒。」
「雨桐現在出了那樣的事,我不想他們人都去了南疆,還要受到這邊勢力的煩擾。」
「我明白。」
陳秋水點頭,神情嚴肅了些。
外頭陰雨連天,他撐著傘,越過一層層雨幕,回到三十三號客棧。
門的聲音一響,松月和來澈都看了來。
松月的眼睛隱晦地一亮,然後就輕咳了一聲,表情自然。
「陳公子。」
自她醒來,可以自行照顧自己的起居之後,陳秋水就給她單獨開了一間屋子,就在三十三號的隔壁。
但她平常還是習慣待在三十三號,原因之一是待在這裡,能夠第一時間看到來看他們的……他,還有一個原因是因為來澈需要人時常看一眼,確認狀態。
絕對不是……全為了他。
「可用了飯?今日我姐姐喚我進宮,便沒有第一時間過來這邊。」
他的目光溫和地注視著松月。
他在解釋。
松月方才還糾結的心情一下子就圓滿了,她忍不住彎起嘴角,輕輕應了聲。
「陳公子不用解釋的,您是朝廷官員,事忙些,我們都理解的。」
「事實上,能蒙您照顧,我們就足夠感恩了。」
陳秋水彎唇。
「看來,松月姑娘又忘記了我說的一句話。」
「什麼?」
松月一怔,眼睛瞪得圓圓的,看著他。
陳秋水眼裡的柔色深了些。
「我說過,對我,在私下裡不用叫敬稱的。」
「怎麼還是忘了呢?」
他眼裡的柔色暖得幾乎溢出來,松月臉一紅,忙道:「好好,我下次一定不會忘記。」
陳秋水嘴角彎起的弧度更大了些。
空氣中似乎都升起了曖昧的呼吸因子,暖暖的,特別甜。
來澈:「……」
他現在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還來得及嗎?
看著兩人明明離得並不算近,但那股子氛圍……卻是誰也插足不了,更不要說融入。
來澈默了。
他停頓了好半晌,才不得不重重咳嗽了聲,想吸引一下那兩個人的注意。
「那個……」
兩人同時看向他。
來澈抿唇,心中囧得要命。
「我就是想問一下,陳大人,您有沒有公子和小姐的信息?」
自從祁宴要因為聖上而避嫌他之後,他已經很久沒有公子的消息了。這可不是一件好事。
一提凌雨桐,松月也精神了起來。
「對,小姐那邊,我還要東西要給她呢,她現在怎麼樣,還在北疆嗎?」
對上兩雙求知又擔心的眼睛,陳秋水沉默。
他知道事實說出口他們會更擔心,但……若在知道前因後果的擔心,和一無所知的擔心中選擇一個,他覺得,還是前者更好些。
「什麼!南疆?」
松月和來澈都瞪大了眼。
「姑娘怎會中了蠱毒呢……蠱術這東西多邪門啊,醫者不能自醫的道理我也不是不懂,若是真的出了什麼問題,我……」
「別說喪氣話。」
來澈及時止住焦急得要命的松月話頭,他的話音雖也有擔心,卻更多是相信和篤定。
「姑娘和公子在一起,他們那邊的情況我們待在京城,鞭長莫及,不如就看好當下,先將你我身上的蠱毒壓制住,也好……不為姑娘添亂子。」
「你說呢?」
「公子那麼有本事,他一定能護住姑娘,讓她免於蠱毒折磨之苦的。」
松月胡亂點了點頭。
「是,你說的對,我不能先自亂了陣腳。」
「我還記得姑娘給我的吩咐,我還可以去找韻小姐,她一定能聯絡上姑娘,如果有什麼咱們能幫上忙的,我們一定要……」
說著話,她忽然有些頭暈。
陳秋水見松月整個人都想往前栽,瞳孔頓時一縮。
不顧那許多,就率先扶住了她。
被藥香味撲了一鼻子,陳秋水感受到她手臂軟軟的,沒有一分力氣,快速道:「來澈,快來幫忙,把阮醫師留下的藥箱子拿來!」
「哦,好!」
來澈立即行動起來。
……
凌雨桐一覺睡醒,覺得腦袋昏沉沉的。
昨天……昨天發生什麼了來著?
她想了好半天,盯著床帳子也盯了好半天,才喃喃道:「完了,我不會是把腦子給睡傻了吧?」
她皺著眉頭,下了床榻,看向四周景色時,眼裡特別陌生。
她不是和師父來了一個隱秘的地方,苦練刀劍嗎?
怎麼一睜開眼,就是這麼一個陌生的環境。
師父呢?
去哪了……
打開門她就愣住了,祁宴!?
他不是……
祁宴似乎沒發現她的瞳孔震動和震驚,他一眼看見她沒穿鞋子的腳,眉頭立即擔憂得皺了起來。
「涼嗎?」
話音剛落,她就覺得身體一輕。
凌雨桐:!?
她瞪大了眼:「你……」
一時好像語塞了般,她全身僵硬著,被對方抱到了床榻邊坐下。
滿肚子的疑問不知道從哪個先開始問。
她愣愣地看著祁宴對她笑,朝她湊近……
鼻子被颳了一下。
「怎麼了?今天看起來呆呆的。」
對方語氣里的溫柔和寵溺,她不用看他的眼神,都能輕輕鬆鬆地品出來。
可是,不對啊!
祁宴對她怎麼可能是這個態度?
他不對自己恨之入骨就不錯了啊,又怎會用這種……好像是含情的溫柔目光看著她……
她沉默的時間太久,貌似神情也被他發現了不對。
他的聲音變得輕輕的,仿佛是怕嚇到她。
「雨桐,你告訴我,你怎麼了?」
「是又做噩夢了嗎?」
「不怕,我在這兒呢。」
他抬起手來,極輕的,想要攬住她的肩膀,將她擁進懷裡。
凌雨桐全身上下都繃緊了。
這不對啊!!!
可是,望著近在咫尺的手臂,她的身體卻下意識地不想避開。但是,明明她已經被師父訓練的,只要陌生氣息靠近,她的身體就會自動豎起防禦啊?
又怎會如現在這般,一點都不警惕……
忽然,門口傳來三聲敲門聲。
凌雨桐抬眼一瞥,瞬間眼睛就亮了。
「師父!」
原來剛剛祁宴見她沒穿鞋,只顧得她了,就沒有把門關嚴實,阮傅看了,自然就認為他們已經開始商量事情。
可是,一抬手敲門阮傅就後悔了,倒是沒想到,雨桐看見他,語氣反倒很雀躍,似乎要……忙拉著他進來似的。
什麼情況?
他一頭霧水地走了進來。
祁宴自然不可能當著人的面,再去繼續這個本意是安慰的擁抱。
可當他一退開,就見凌雨桐像是飛躍的小鳥一樣,直奔阮傅。
而且看起來,她對阮傅,比對自己還要依賴。
他抿了抿唇,彎腰拿起一物後,站起身。
「師父,他是怎麼回事啊?我們又為什麼會在這裡?」
她的語氣儘是依賴和疑惑,讓正走向她的祁宴一僵。
這話……
阮傅也愣住了。
「你說什麼?」
他低頭對上凌雨桐的眼。
方才未曾在意的稱呼,被他在此時此刻著重想起。
為什麼凌雨桐會喊他師父?他記得,自己並未收她為徒。
而且她對祁宴……怎麼好像很陌生的樣子。
凌雨桐也是一怔。
她有些迷茫地眨眨眼,心頭忽然泛起特別的不安來。
「師父,您別逗我了,一定是您又為我計劃了什麼新的訓練方式對不對?」
她回身指著祁宴。
「還有他,祁宴也不是真的祁宴,對不對?」
「他一定戴了人皮面具吧?是師父最近悄悄研究出來的新東西嗎?」
「不然,真正的祁宴對我……怎會是這般態度?他該……」恨死我了才對。
她說完,兩個人都默了。
凌雨桐越發慌張起來,她深吸一口氣,剛要再說幾句,可一扭頭,就對上了祁宴深邃的眼。
心中一緊,可下一瞬,她卻驚得再次瞪大眼睛。
「抬腳,地上很涼。」
祁宴正蹲在她面前,一手輕鬆握住她的腳腕,在為她……穿鞋子。
可,祁宴為她穿鞋!?
他真的不是要將她大卸八塊嗎?
畢竟,雖然不全是她的錯,可到底是因為她,祁家才落得那般下場,祁宴也因為她,再沒了兄弟姐妹,而祖母和祁夫人年邁,經此打擊,也不知如今頭髮都白了多少……
她這般想著,就忍不住紅了眼眶。
她哽咽著,低低道:「師父,你這人皮面具也太逼真了些,連我都騙過去了。」
「是新的考驗嗎?」
「考驗我……如何在面對真的祁宴時,不要情緒崩潰,不要抱有不切實際的幻想嗎?」
鞋子穿上了。
凌雨桐的眼淚也剛好砸在祁宴手背。
滾燙的眼淚,一直燙到了他心上。
祁宴抬眸看她,輕輕道:「為什麼,你會覺得我不是真正的祁宴呢?」
凌雨桐回:「真正的祁宴怎麼可能像你一樣,對我如此溫柔,他該是恨死我了,恨不得殺了我而後快……」
祁宴瞳孔一縮。
凌雨桐眼前已經被淚水幕後,沒有看清祁宴和阮傅的對視。
「為什麼?」
「你做了什麼,讓他會恨你入骨?」
輕輕的,帶有一絲飄忽的誘導聲線飄進凌雨桐耳朵里。
她腿一軟,忍不住跪下來,捂住了臉。
情緒崩潰。
「都怪我,怪我那時受奸人蒙蔽,才會害了大姐和三哥,要不是我輕信於人,大姐和三哥,本不該死去的……」
「祁宴,你恨我也是應該,雖然我知道現在,在我面前的一定不是你,但我還是要對你說……」
「我發誓,只要我還活著一天,我就不會放棄和喻南尋的鬥爭,哪怕他如今已經位列丞相,但那又如何?我這條命,早就該隨著祁家滿門忠烈,而長眠地下……」
哭著,她忽然抬起頭來。
「不對,不對……」
她指尖顫抖,緩緩摸上祁宴的臉。
「我永遠也見不到真正的你了。」
「師父,你怎麼那樣討厭,我都見不到真正的他了,還要做一張人皮面具來騙我……」
她的手極緩慢,又顫抖地摸上祁宴的脖頸,淚水決堤。
「自刎的時候,一定很疼吧?」
「師父對不起,我好像還要謝謝你,讓我看到了脖子還完好無損的他,還……恍如在活著的他。」
「你放心,我報了仇,一定會第一時間下去陪你們,絕不會耽誤一分一秒。」
「到時,見到你們,不管是責罵還是憎恨,我都甘願。」
祁宴的下巴繃緊。
他抬手握住她顫抖的手,攬住她的腰將她擁進懷裡。
聲線很沉,叫人覺得安定。
「我永遠不會怪你。」
「你說的一切都沒有發生,也不會發生。」
「是做了個噩夢吧,沒事的,我一直在,我會陪著你,你別怕。」
凌雨桐在他懷裡搖頭。
她幾乎是貪戀一般,埋在他的胸前。
儘管語調破碎,但,她的邏輯還沒有隨著情緒崩潰而完全散掉。
「不是噩夢,都是真的。」
「我親眼看見,你一身血色,帶著祖母,夫人,一起去到城門前。」
「那刀鋒多尖利啊,可你們毫不猶豫就向著胸口刺進去,只為了祁家的清白……」
「那該有多疼,我不敢想……」
「但我會親自嘗嘗,你們所受過的痛苦,讓那些沒有心的人……統統都下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