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還苦嗎
2024-06-03 08:03:33
作者: 者鶴
「怎麼了?」
凌雨桐探頭,疑惑地看著祁宴。
祁宴收回視線,握著傘柄,將傘向她傾斜了一點。
雨絲微微,有點朦朧了說話的聲音。
「沒事,應該是我看錯了。」
凌雨桐眨眨眼,注視他一秒,才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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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傅在身後催他們:「這雨可是有下大的傾向,你們再不走快一點,馬兒就沒時間被店裡的夥計帶走了。」
他話音落下,就聽身後馬兒「呼哧」一聲,似是回應般。
凌雨桐忍不住彎了嘴角,步伐加快了些。
這店不大,但進去之後,卻發現很雅致。
伺候的夥計笑眯眯地迎上來,讓凌雨桐恍惚間有種見到肖二的感覺。
不過,對方一開口,就將她的思緒瞬間拉了回來。
無他,這道嗓音……太粗礫了些。
「客官,打尖兒還是住店~」
她忍著才沒皺眉頭,沒有說話,等祁宴跟對方交涉。
對方也確實是看的祁宴所在方向。
「三間上房,備桌熱菜,上熱茶。」
「得嘞!」
在祁宴將銀子拿出來後,夥計的臉幾乎要笑成一朵花,眼睛都眯縫得看不見了。
對方麻溜地把銀子往兜里一揣,那手速……饒是祁宴都不禁一愣。
但只是一瞬,對方把房間的鑰匙給他們,那股有點怪異的感覺就散了。
他們先上樓修整。
凌雨桐苦著臉吃下了苦藥丸,整個人都有點興致缺缺。
阮傅道:「我們才剛在南疆落下腳,不宜即刻行動,得先打探一番。」
「我方才看過,這家店雖然小了點,但進進出出的人可不少,只要有人,信息的傳遞就少不了。」
「嗯,有理。」
祁宴應道。
說完要說的,阮傅就站起身,拿了把桌子上的鑰匙。
「行,那你們先歇著,我去我的房間了。」
他的話剛落,就聽墨白道:「主子,我就在隔壁,您有事隨時叫我。」
祁宴點頭。
凌雨桐還在閉著眼緩解那股苦味。
聽見動靜睜開眼,就看見屋裡只剩眼前的祁宴。
她微微一愣:「他們呢?都回去了?那我也……」
她起身看向桌子,手已經伸了出來,卻在半路僵住了。
……鑰匙呢?
她有點沒反應過來,還問了一句:「怎麼回事,那個夥計少給了咱們一把鑰匙嗎?」
祁宴忍不住彎唇,聲音里壓著笑意。
「哦,沒有少。」
「???」
「怎會?我們明明有四個人,你要了三……」
凌雨桐僵住了。
在話音戛然而止時,她突然意識到不對。
四個人,為什麼三間房!?
她立即就反手指了自己,一雙眼一錯不錯地看著祁宴。
「你故意的?」
祁宴忍不住嘆了口氣。
「怎會故意?我們本就如此安排,不是嗎?」
他走近她,輕輕道:「你沒發現,這間房有兩個方向嗎?」
凌雨桐眼眸睜大,順著他的手指,她看到了另一個方向,在屏風之後,還有一個架子床,只是空間看起來要比她現在坐著的地方小一點。
「那也……」
那他們也算是同住一個屋檐下了吧?
這於理不合。
她剛要這麼說,就聽祁宴認真道:「若是平常,我定放你一人住,但你現在身負蠱毒,我不放心,要離你近點才行。」
「況且方才,阮醫師也叮囑過我,不可留你一人在屋內。」
「你身邊,要隨時有人才行。」
凌雨桐一滯。
她不由得眨眨眼,開始回憶。
阮傅說過這話嗎?她怎麼……沒有印象的。
但看祁宴這一臉認真的模樣,她又覺得好像……挺有道理的。
只是……
她抬眸看了眼對面屏風遮擋的架子床,在心裡默默對比了下距離後,耳朵悄悄紅了。
……也太近了些。
正思緒翻飛著,頭頂忽然傳來他的話語。
「所以,現在還苦嗎?」
「啊?」
她一時間沒愣過來,下意識回了語氣詞後,就認真點頭:「苦的。」
苦得她舌根都要麻了。
偏偏阮傅在裡頭加了一樣材料,所以她不能吃酸甜的東西來壓這個味道,只能……生生受著。
這般一感受,苦味好像更濃了。
她情不自禁皺了臉,一時沒發覺祁宴的湊近。
直到唇上染上一抹微涼,她的眼睛在一瞬間瞪大。
祁宴竟……
她緊張又無措,身體都崩緊了,入目是他卷翹纖長的睫毛,正微微顫著,似乎宣示著,它的主人也並不平靜。
苦味若只有一人感受,是苦得要皺起臉來。
可若是有人分擔,那便……即使是苦,也因那個人的存在,而甜了起來。
她的手攀上他,指尖揪皺了他的衣衫。
*
「現在呢,還苦嗎?」
低低啞啞的聲音在身邊響起,凌雨桐忍不住垂眸,臉頰紅撲撲的,似染上了一層胭脂,漂亮得奪目。
祁宴的視線被吸引,目光溫柔而專注。
在凌雨桐的感受中,仿佛他的視線都帶著灼灼熱意,若有地縫,只怕她忍不住就要立刻鑽進去了。
「還沒回答。」
「所以,還在苦嗎?」
凌雨桐一聽這個,頓時抬頭,指尖掩住了他的唇。
「不苦了。」
她看著他的眼睛,應得特別認真。
那著急的模樣,似是怕他……再來一次。
心臟被軟軟的戳了一下,祁宴抑制不住唇角的笑,低笑出聲。
凌雨桐被他笑得氣惱,抬手就要捶他,但下一刻,卻因他的話驟然羞紅了臉頰。
「什麼時候,能學會換氣呢?」
「你……」
「不學也沒有關係,怎樣都好,我都……喜歡。」
話落,他極輕地擁住了她。
「這藥丸確實太苦了,我都覺得苦。」
「我會加快進度,早些找到徹底解決蠱毒的辦法的。」
「相信我,好嗎?」
他的懷裡暖烘烘的,她眼皮子又沉了起來。
可是,聽見他的話,她的回應卻是十足的自然和堅定。
「我一直相信你啊。」
「一直都是。」
……
「險些被發現了,呼……」
肖二劇烈地呼吸著,心臟砰砰直跳,好半天都沒緩過來那股勁兒。
直到他眼前出現一抹純黑的袍角,他才迅速調整了表情,低頭道:「大人。」
「她如何?」
冷到極致的嗓音漠然響起,雖聽不出一絲關心,但肖二卻已經極重視了。
他繃緊身體,在腦海里仔細回憶了剛剛看見的,才謹慎答覆道:「凌姑娘看起來精神頭還好,下馬車時臉上還帶著一些紅暈,但見了風雨,就盡散了,步子不太虛浮,但……似是整個人都纖瘦了一圈。」
「瘦了?」
冷漠的聲音帶了一些波動。
肖二頭垂得更低。
「是的。」
「還有一件事,屬下已經盡全力隱藏自己的身形了,但……祁宴似乎還是有所察覺。」
「就在他們進客棧之前,祁宴向我藏身的方向看了一眼。」
「雖然很快就隨著加快步伐的凌姑娘進了客棧,但屬下並不確定,他是否發現了……」
陰暗的地方忽然靜默下來。
肖二背後忽然炸起了驚恐的汗毛。
雞皮疙瘩滿身。
只因他對面的人,緩緩揭掉了頭上厚實得能遮住鼻子的兜帽。
一頭銀亮的髮絲在陰暗的環境也亮得驚人,也……恐怖得嚇人。
大人正是蒼蕪。
「離那麼遠還被祁宴發現,廢物。」
這聲話音帶著令人窒息的冷漠威壓,肖二瞬間駭得雙膝一軟,當即跪地。
「大人,屬下……」
手掌一抬,是拒絕所有解釋的意思。
肖二心裡發寒。
他寧願被凌雨桐坑無數次,也不想被大人認真地責怪一次!
「你知道嗎?你被提前發現,我的計劃就泡湯了一半。」
蒼蕪的臉如刀刻的寒峰,視線下瞥。
「而這個計劃,是給她的驚喜。」
「如果因為你被祁宴發現,而導致我的驚喜無法順利送到她面前……」
「你知道後果。」
話語就像被扔下來的石頭,重重砸在了肖二心上。
「大人,我會盡力補救……」
他的話已經被一頭銀絲的男子丟在身後。
蒼蕪看都沒看他一眼,身影就消失在轉角。
而肖二,不敢追。
他握緊了手,指甲掐得手心生疼。
在僵立了不知道多久後,他緩緩低下頭,看著地上的兩小攤鮮血,面無表情地扯掉衣服的內襯,一點一點擦乾淨。
他絕不會一直,被大人稱作廢物的。
……
「找到下落了?」
皇后逗弄了兩下殿內新添的植物,指甲上卸掉了尖銳護甲,看起來十分溫柔。
桂嬤嬤湊近,低聲說了幾句。
皇后挑起眉頭,眼裡瞬間添了幾分趣味。
「哦?還有人能趕在我們前面?誰的人?」
「倒是有幾分本事啊。」
桂嬤嬤皺著眉頭,眼珠子向右下瞥,回憶片刻後,說道:「回娘娘,那似乎是個……叫任意門的組織。」
「任意門?」
聽見這個勢力名稱,陳秋水眼皮子狠狠一跳。
他道為何姐姐要把剛下朝的他給薅過來,結果……果然不是什麼好事。
皇后姐姐和桂嬤嬤,兩雙眼睛都求知地盯著他,他無奈地攤手,苦笑道:「對於這個勢力,我也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勢力範圍總知道吧?是哪邊的,總知道吧?」
皇后顯然沒有給他逃避的機會,問題直接就甩了來。
陳秋水再次苦笑。
他仔細回憶後,慢慢道:「我記得任意門和凌雨桐打過幾次交道。」
雖然不是什麼友好會談,但因為有大理寺的介入,他和倪大人也算有幾分交情,就也得知了一些內情。
「交道?真刀子的交道嗎?」
皇后不冷不熱地道。
陳秋水啞然。
除了這個交道,也沒其他的了。
「他們那個勢力,我聽聞是論資歷和高位的。其中,最高位是一個代號叫神算子的人,不知此人是男是女,只知,他算無遺策,從未疏漏過。」
「到如今,應是已經當了多年的高位了。」
「我要聽最近的消息,你可知道?」
在弟弟面前,皇后乾脆連本宮都懶得自稱,直接一個我了事。
陳秋水沉吟:「最近的話,倒是有件事,但,叫人不太摸得到門道。」
「說來聽聽。」
「京城勢力錯綜複雜,儘管皇權在上,但總有陰暗的地方,身處高位的人察覺不到。」
「我和倪大人最近有書信往來,他告訴我,一直暗中盯著的暗夜勢力,最近有所動作。」
「買賣消息那個?」
皇后頓時直起了身子。
她聽過這個。
不過,她問的是任意門,跟暗夜又有什麼關係?
很快,就得到了解答。
陳秋水的眼神格外認真。
「最近,暗夜的主力都出動了,不在京城。倪大人說,這不是正常現象,暗夜畢竟靠買賣消息為依託,但最近這段時間,並沒有發生什麼需要他們的主力出動,才能獲取的消息。」
「所以,多半是私事,或是某些陰暗計劃。」
「而且倪大人的探子說,在京城外似乎看到了暗夜的人和任意門的人接觸。」
皇后瞬間瞪大了眼。
「這……」
陳秋水卻還沒有說完。
「巧的是,暗夜的人也和凌姑娘有過不淺的交集。」
「若這兩撥人出動,離開京城是和凌雨桐有關,我覺得……怕是不是什麼好事。」
他臉色嚴峻,眸子裡儘是深濃情緒。
可沒想到,自家姐姐聽完他的話,第一句竟是:「你不對勁啊。」
「你不會……心悅雨桐吧?」
皇后摸著下巴,眉頭下意識就皺起來,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自家弟弟。
「雖然你是我親弟弟,但我也不得不客觀地說,如果你對雨桐起了心思,務必早點打消。」
「你二人並不相配,雨桐那樣的姑娘,得……」
陳秋水愣了。
他眨眨眼:???
親姐姐?
「我不是,我沒有……」
解釋蒼白無力,看見自家姐姐眯起來的眼睛,他只覺得一個頭兩個大。
他在說暗夜和任意門可能會有的陰謀詭計!
他姐怎麼就跟他扯上了兒女情長,對象還是……凌雨桐!?
想想都知道不可能好嗎?他明明心悅的是……
松月啊。
可現在,話語都被堵在嗓子眼,半天都捋不順一句條理清晰,真誠的話。
他要是直接簡單幾個字就對自家姐姐說明他對松月的心意,姐姐會……不同意的吧?
可他此生,已認定她一人。
腦門上忽然被敲了一個爆栗。
皇后沒好氣:「不想再被我誤會下去,就快點交代,你到底心悅了哪家姑娘。」
「姐姐我,也好為你助力呀?」
陳秋水猝不及防,懵在原地。
「姐你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