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得意忘形後的被制裁
2024-06-03 08:03:22
作者: 者鶴
「啊!」
此起彼伏的慘叫在四周響起。
儘管所有人都親眼目睹沾上蠱蟲那位將士死亡的慘狀,但有些細小的東西,不是想避開,或是有意識避開,就可以避開的。
還是有不少人中招。
凌雨桐捏緊了手,懷裡隨身攜帶的凡是用得上的東西,都快速往外灑。
她越來越心焦,但頭腦卻強制地冷靜下來,去觀察這些作亂的東西到底有多少。
一個人能養的高強度殺傷力的蠱蟲,是有限度的,能隨身攜帶的,也絕對不該這麼多!可現在單她肉眼可見的數量,就已經超過了那個限定值。
一定,一定有哪個地方被她忽略了。
地面上蠕動著或白或紅的小長條,因為已經見血,所以它們都變得十分活躍。
凌雨桐凝神,意外發現自己的動態視力竟然很好。
她好像,看清楚了這些東西的蠕動規律。
等等……
眼前的一幕驚得她雙眼大睜,她頓時靈光一閃,明白過來為何明明應該有限值,卻突破了限值,讓數量顯得如此之多的原因。
不是所有蠱蟲都是趴地蠱。
它們之間有區別!
在混亂之中,她迅速靠近阮傅,低聲和他說著什麼。
阮傅大驚,眉宇間嚴肅異常,片刻後給了她答覆。
凌雨桐怒火中燒。
所以,真正有高強殺傷力的趴地蠱只有零星幾隻,更多的則是初養沒多久的幼小蠱蟲,沒什麼殺傷力,只是模樣和趴地蠱巨像!
她猛地看向應淮序。
更氣了。
怪不得對方笑得那麼愉悅,若此處有屋頂,他的笑聲怕不是要把房頂掀翻!
趴地蠱被他控制著方位,完美地隱藏在其他幼蠱隱隱的包圍圈下,他只需要分散開所有能掌控發的趴地蠱,就能在將士群體裡製造出完美的恐慌。
哪裡都是,哪裡都有,沾染即死,這誰能不怕?
她和阮傅對視一眼,由阮傅開口,快速講述了他們的發現。
將士之間籠罩的沉悶恐慌氣氛頓時稍微一松。
應淮序的臉色沉了下去,嘴角笑意格外殘忍。
「不傻嘛。」
語氣之輕蔑,叫人瞬間怒火上頭。
凌雨桐一把拽住惱怒的阮傅胳膊,搖了搖頭:「別被他的口舌迷惑,我們要趕緊解決掉真正的趴地蠱。」
因為,不管這蠱蟲是否數量稀少,他們都損失不起更多一條的人命。
阮傅點頭。
他向來情緒穩定,除非碰到逆鱗,否則不會輕易生氣,但「傻」這個字眼,勾起了他某些塵封心底的痛,這才讓他沒忍住,情緒過激了。
他深吸一口氣,也知道此刻的輕重緩急。
凌雨桐見他冷靜下來,微微鬆口氣。
她還真怕他就此陷入情緒怪圈,折磨自己,痛不欲生。
勃然大怒又冷靜,讓阮傅的頭腦前所未有的清醒。
他細細盯著肉眼可見的趴地蠱,口中提醒著周圍將士遠離的同時,腦海中忽然閃過一絲什麼。
趴地蠱的克星是什麼來著?
他記得他看過記載的,是……
「我知道了!」
忽然在耳邊響起的音調嚇了凌雨桐一跳,她回過頭,就對上阮傅亢奮至極的表情,眼睛裡閃爍著亮亮的光,看起來胸有成竹。
嗯?
「我想起趴地蠱的克星了,雨桐,我需要你的幫忙。」
他看著她,目光灼灼。
凌雨桐立即點頭:「當然可以,你說。」
應淮序眼眸一眯。
他看見某兩個人在一個角落碰頭說話,躲避的動作也格外嫻熟。
手中能掌控的幾個小傢伙恰巧離那兩個人很遠,他呲了呲牙,有些不爽。
怎樣子才能以最漂亮的方式,把那兩個人幹掉呢。
另一邊,阮傅已經和凌雨桐通好氣,阮傅掩護,凌雨桐去找趴地蠱的克星。
似乎連老天都在幫他們,凌雨桐剛搜尋沒多久,就在附近的地面找到了她要的東西。
正要伸手去夠,肩膀就被人一攔,她嚇得緊繃身體,一回頭對上安南侯不贊同的神色。
「你沒看見地上有蠱蟲嗎!」
他低聲厲喝。
肩頭的力道鬆開,她側過頭,一邊注意著應淮序的動向,一邊忙回:「不是,我……」
她低聲解釋。
安南侯思襯一會兒,說道:「我來。」
他的視線上下掃過凌雨桐,低聲道:「軍用手勢可以讓將士們更快理解我的意思,效率也會高上不少,我們來,你看風。」
凌雨桐沒有推辭,當即幅度微小地點點頭,答應了。
她本身也沒有要自己逞強的意思,克星可不是一對多就能勝利的,場上有多少趴地蠱,就得需要同等數量的克星,不然,就算是克星,對上數量多的對手,也是慘敗的下場。
為免應淮序懷疑,她四處轉移著位置,借著幫人的由頭,順利地隱藏在人群之中,十分自然。
安南侯也向將士們傳達了信號。
在應淮序眼皮子底下,他們進行著一場相互掩護,齊心協力的自救。
*
阮傅發出了信號。
夠了。
凌雨桐眼神一閃,頓時一勾唇,和安南侯對上視線。
安南侯微微點頭,手做出了指示。
應淮序的眉頭皺起。
凌雨桐明顯發覺此刻的他情緒沒有先前那麼瘋狂恣意了。
她隱隱有些不安。
這段周旋時間內,他們再沒有折損一個人,但應淮序卻沒有太大的情緒變化,除了此刻。
時間不等人,她把搜尋來的東西都交給阮傅。
外頭有天然的隱藏之地。
阮傅在緊急製作趴地蠱的克星。
凌雨桐緊張地發現,應淮序似乎是往他們這邊望了一眼,然後,就垂下眸去。
她不太清楚他是否發現了阮傅的不見,但不管他有沒有發現,這場混亂的多人鬧劇,也是時候該結束了。
她隱晦地看了一眼阮傅所在的方向,看到阮傅對她比了個數字。
那是他還需要的時間。
應淮序面上的陰沉忽然消失了。
他臉上出現明快的笑意,可配著他那雙疤痕遍布的臉,邪氣十足,怪異得很。
「找到它的克星了?」
這是一聲輕又緩的疑問。
凌雨桐瞳孔一縮。
她的神情撐住了沒變化,仰著頭就回懟道:「你為什麼一直沒事,榨乾她的最後一絲利用價值,好保全自己,舒服嗎?」
應淮序的臉色沒有任何變化。
他搖搖頭,語氣如喟嘆一般,輕輕的。
「看在這也許是你人生中說的最後一句話的份上,我不與你計較了。」
他的目光變得格外柔和,但這樣的柔和卻和瘋狂沾了邊。
「凌雨桐,找到克星又如何,你以為你那些暗戳戳的小動作,我沒看見嗎?」
「我不過是在縱容你。」
他抬頭看她。
「你曾讓我感受過從天堂墮入地獄的感受,撕毀了我一直以來想走的人生大道,那麼,同樣的感受,你也要體驗。」
「在以為自己下一秒就能成功解除困境的時候死亡,這是我為你安排的結局。」
「還滿意嗎?」
凌雨桐遍體生寒。
她根本來不及回懟,更來不及避開,視線下意識向阮傅看去,阮傅似乎沒聽見應淮序對她的死亡宣判,還雙眼亮晶晶地看著她,抬手對她比著「成了」的手勢。
晚了。
她的心頭浮現這樣一個念頭,身體僵得一動不動。
這時候,任何一絲感觸都在她的感官中被放大。
她感受到,有一個細微的東西鑽進了她的裙擺,咬在她的腳踝側。
而她,就像是被定住一般,完全不能震開它。
「腿,僵直了吧?」
他輕輕的話語含混著笑意,自他站起來後,第一次移動了位置。
阮傅已經放出了趴地蠱的克星。
瞬時間,所有剛剛還無比活躍的趴地蠱都蜷縮在了原地,不敢動彈。
他本是要快速將那些趴地蠱收起來的,但凌雨桐那邊顯然遭遇了奇怪的事,他的視線被吸引,然後對上了凌雨桐催促的眼神。
她的唇緊緊抿著,不知是不能說話,還是不想說話。
心中的不安加深。
但阮傅同樣明白,若凌雨桐遭遇了奇怪的事,他必須得儘快把那些被嚇住的趴地蠱收好,不然,一旦克星被人為破壞,他們將腹背受敵。
不再猶豫,他快速行動。
應淮序的靠近讓所有人都豎起了尖銳的刺。
安南侯擋在凌雨桐身前,凌厲地呵斥應淮序。
「我不管你真正叫什麼名字,也不管你現在以前的身份是什麼,你傷了我的人,破壞了營帳的秩序和安定,我會親手抓住你,把你交給聖上處置!」
「當然,你若是不配合,以你身背這麼多條人命的罪孽,我也能將你就地正法!」
安南侯已經隨時做好戰鬥準備。
之所以現在不動手,就是在等阮傅的完成信號。
凌雨桐的異樣已經越來越明顯。
應淮序停住腳步,勾著唇:「喝飽了血的蠱蟲,原來是這般效果,著實令我驚訝。」
安南侯:?
他眉宇間掠過一絲疑惑,不懂眼前人又在耍什麼花招。
阮傅已經找到了克制蠱蟲的辦法了。
應淮序愉悅微笑。
「等等,我看你好像沒發現呢。那我提示你一下好了。」
「比如,跟我論結局的同時,安南侯,你是不是關注一下你身後凌雨桐的狀態?」
「她好像,快不行了呢。」
充滿惡意的笑音響起。
安南侯渾身一震,猛地扭頭。
只見凌雨桐已經閉緊了眼睛,額角冷汗簌簌而下,這樣的她應該是承受著極大的痛苦的,但偏偏她的身體沒有一絲移動,甚至連顫抖都沒有。
「凌雨桐!」
安南侯著急的呼喊沒有任何用。
「你對她做了什麼!」
應淮序勾唇,他攤了下手:「沒做什麼呀。」
「那她……」
「只是餵飽了一隻小小的蠱蟲,然後,放出了它。至於你現在看見的她為什麼動不了……」
「她當然動不了了,僵直的人就像屍體,屍體不會動,她當然也不能了。」
這樣的比喻……
收好最後一隻趴地蠱的阮傅面沉如水。
他衝過來就要給應淮序一拳。
安南侯收到信號,抬手令下,「唰唰」的刀劍聲,幾乎只是瞬間的工夫,應淮序就被劍圈包圍。
他卻聳聳肩。
好似無所謂一般,笑得張揚。
「你們儘管對我動手,反正,我是個死過一次的人,此生之前所願,已經被她親手打破,現在嘛,我唯一所願,就是拽著毀掉我的人,一起下地獄!」
「你少含血噴人了!」
阮傅氣得呼哧帶喘,跑來的第一件事就是重重一拳打在應淮序臉上。
應淮序被打得退後幾步,從唇齒間吐出一口污血。
他笑了。
「你們倒是信她。」
「我敢對天發誓,我說的每一句關於她的話,都是真的。」
「你們就沒有想過,自己信任的,是她精心偽裝的表象嗎?不然,我為何變成這般,還要來找她算帳,而不是隱姓埋名,過普通的生活。」
「反正,世上已沒有喻南尋這個人了,不是嗎?」
阮傅被他氣得已經不想回懟,直接就要再次上手。
安南侯的眼也冷得可怕,看得出,是絲毫沒有信應淮序。
「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想著挑撥,不想死得太痛苦,就把解蠱的東西交出來!」
厲喝之後,現場有片刻的凝滯。
在四周都安靜時,凌雨桐臉頰側暴起的青筋,以及身上像是從水裡撈出來的粘膩感,愈發重了。
安靜之下,馬蹄聲也變得尤其明顯。
應淮序沒有抬頭,他哈哈大笑,肆意叫囂道:「看看你們現在的樣子!阮醫師把趴地蠱抓住了?好厲害的本事,所有將士們的危機解除了?多輕鬆啊!」
「可是你們看她,只有她在遭受極致的痛苦,而且因為僵直的身體狀態,她現在連一聲痛都叫不出來!」
「而你們只能看著她!看著她痛苦!」
應淮序的眼睛都笑出了淚花。
「這種感覺,舒服嗎?」
過於激烈的情感投入,讓他完全沒有注意到,由遠及近的馬蹄聲,還有,從馬背上翻身而下的人。
來人裹著一席勁烈的風,身上的鐵血殺意還沒散去。
一雙眼,更是赤紅暗沉,駭人至極。
「你現在,又舒服嗎?」
話音落下,來人抬手就擲出兩柄飛劍,正中應淮序的雙肩。
應淮許猝不及防,肩頭被刺穿,笑音效卡在喉嚨里,猶如破風箱一般,呼哧呼哧。
他沒有喊痛,只是抬眼看向來人的方向。
祁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