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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0章 很不錯的手法

2024-06-03 08:03:24 作者: 者鶴

  應淮序「嘶」了一聲。

  他當是誰,那麼大的本事,精準度如此之高的,抬手就狙擊了他的雙肩。

  原來是祁宴。

  火辣辣的疼痛讓他很是不適,但他只是偏頭吐出來嘴裡的血沫,一句痛都沒叫。

  

  「她怎麼了?」

  祁宴收回鎖定在應淮序身上的視線,目光轉向凌雨桐時,瞬間帶了十足的擔憂。

  他有抬手嘗試要將她晃醒,但阮傅及時阻止了他,沖他搖頭。

  祁宴的眉深深皺起。

  「她到底為何成了這樣?」

  沙啞的聲調帶著無窮的壓抑,他艱難地問,視線一直沒有離開凌雨桐。

  安南侯寥寥幾語說明了事情經過。

  祁宴的臉色頓時更加寒涼。

  他的心重重下沉,看著近在咫尺、痛苦至斯的凌雨桐,他的氣勢壓抑不住地森冷起來,鋒利而有攻擊性。

  「應淮序做的。」

  他側過頭,語調平淡,話語沒有任何一絲起伏。

  更沒有疑問。

  應淮序肩頭的痛苦勁頭還沒有緩過來,脖頸就猛地被人掐緊。

  幾乎快要失去呼吸的感觸讓他的全身不由自主地發起抖,應淮序不得不仰頭去看祁宴。

  「說,解藥在哪。」

  「沒……有……」

  他費力地從牙關擠出這兩個字,哪怕已經弱勢到脖頸就在祁宴手中,也沒在臉上表現出任何頹勢。

  他仍舊狂得讓人想狠狠揍他。

  祁宴垂眸,對上應淮序的眼睛時,忽然一怔。

  儘管對方的臉上全是斑駁的燒傷痕跡,但對方如今的氣質給他一種很熟悉的感覺。

  再一看對方的眉眼……

  「……」

  祁宴險些氣笑了。

  「好啊,是你!」

  「一場火沒燒死你,倒是叫你愈發膽子大了?」

  他手下猛地收力。

  「唔!」

  從應淮序嗓子裡溢出一聲悶哼,他的臉側瞬間暴起青筋,頭無意識地向上仰著,嘴唇緊抿。

  模樣痛苦至極,但眼神,可不是這個意思。

  「解藥。」

  「我再問你要最後一次。」

  祁宴面無表情,手上陡然鬆了力道。

  應淮序被他像丟垃圾一樣丟在地上,肩頭的血液順著往下淌,脖頸的壓力驟然沒了,他的臉紅了又白,似鬼一般。

  應淮序舔了舔唇。

  他完全沒管脖頸的疼痛,就看著祁宴,然後,扯起一個放肆的笑。

  「祁四公子,還是跟以前一樣。」

  「你說,凌雨桐是不是跟你待在一塊時間久了,所以也學會了你那一套能動手就絕不多說的毛病。」

  祁宴瞥他一眼,危險地挑起眉鋒。

  「你確定要說這麼多廢話?」

  「我告訴你,你現在身負多罪,我就算在這裡將你就地正法,也不會有任何一個人來苛責。」

  「解藥你不想給,可以。」

  「那就每隔十息,我斷你一臂!手臂都沒了,就換成腿,等你成了無手無腿的人棍,我就往你的傷口撒鹽!」

  祁宴冷淡著眉眼,仿佛在說天氣一般,說著殘忍的處理方式。

  應淮序忽然哈哈大笑起來。

  他肩頭劇痛,卻還是抬起手臂指著阮傅,再指向凌雨桐。

  「然後呢?兩位好醫師都在這裡,方圓幾里所有的醫師都被你們控制不讓我接觸,好讓他們吊著我的命,一邊折磨,一邊套話?」

  「你以為我會怕嗎!」

  他的語氣陡然變得激烈。

  「我才不會呢。」

  「我一個經受過大火炙烤的人,我的臉昔日那般英俊倜儻,現在成了這個鬼樣子!」

  「這都是拜凌雨桐所賜!」

  「我不過就是讓她體會一下動也不能動,萬蟻噬心的感受罷了,當然,有你在側,這效果還能更翻一倍!」

  他儼然有點癲狂了,一點不顧肩頭正在洶湧地往外淌血,只自顧自地瘋狂大喊。

  「無論你怎麼樣我,我都不會告訴你們解藥,因為……」

  「啊啊啊!」

  祁宴眸光一厲,沒有半分猶豫,手起刀落。

  應淮序猝不及防,左臂被狠狠斬下,鮮血噴射到他的臉上,他的臉都在這個瞬間呆滯了,腦袋像是卡頓一樣,一點一點朝肩頭轉去。

  連帶著他的廣袖,都隨著斷臂飛遠。

  他嘴唇顫抖了下,眼裡的瘋狂越來越濃。

  「你,祁宴!」

  「我已經被你射中了雙肩,這和被廢去雙臂,還有何差別?」

  「你竟當真動手,毫不……」

  祁宴森冷的眸已經盯上了他,話音涼薄。

  「再多廢話,十息就又過去了。」

  應淮序的叫囂戛然而止。

  像是公雞打鳴,忽然被扼住了咽喉,發不出任何聲音,此刻的應淮序也是一樣。

  他的眼裡浮現出濃稠的黑色,那像一個漩渦,讓人看了就覺得不祥。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安靜中,十息到了。

  祁宴輕呵一聲:「看來你還不想說,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可這回,他的手還沒抬起來,就聽應淮序喘著一口粗氣,惡狠狠地說:「其實,不是我執意不說那蠱的解藥。」

  「而是那蠱,我這裡根本沒有解藥。」

  「你也不想想,我是要她付出代價,讓她也體會痛苦的!我又怎會隨身帶著解藥,想著為她解蠱呢?」

  應淮序顫抖著笑了。

  「更何況,這蠱,本就沒有解藥!蠱師給我的時候就說過了,除非遇到比他水平還高的蠱師,否則,無解。」

  他高高揚起了眉,笑得肆意張狂。

  祁宴的臉色則是深沉如鍋底,眼底凝聚著風暴,駭人至極。

  「你再說一遍。」

  「怎麼,聽不清人話嗎?」

  應淮序的張狂,以及和昔日偽裝全然不同的氣質,讓所以在場的人都打心底里感到厭煩,同時心驚。

  偽裝到如此地步的,欠揍到如此地步的,實在少見。

  祁宴身上的氣勢越來越恐怖。

  他回頭看了凌雨桐一眼,只一眼,就令他的心狠狠一縮。

  許是因為疼痛,她的唇都被她咬出了血痕。

  額頭上也儘是冷汗,順著額角簌簌下流。

  除此之外,她身體的僵硬感更強烈了。

  祁宴緊握雙拳,這種看著她痛苦,他卻無能為力的感受,讓他心頭憋著一股濃濃怒火,但更多的情緒卻是對自己的自責。

  為什麼不能儘早處理完那邊的事情,早點趕回來!

  阮傅及時發現不對,安南侯也重重咳嗽了一聲,兩人暫且喚回了他的神。

  讓他不至於下墜到底。

  阮傅快速道:「我看過這蠱,並不是正統蠱師所下,所以,既然他這裡沒有解藥,我們就要抓緊時間了。」

  他認真地看著祁宴,將對方拉到一邊低聲道。

  祁宴點頭,他明白阮傅的意思。

  當即便回道:「我這邊的事情,已經處理完畢,隨時可以和侯爺稟告後帶她出發。」

  「只是這個僵直……阮醫師可有辦法?」

  他眸中的焦急都被壓在深處,越是看她痛苦,他的情緒就越是沉凝。

  但不外露,不代表他的擔心就不深。

  阮傅嘆了口氣,緩緩道:「大概是可以解的,但,我需要時間。」

  「而她,得撐得住。可以她現在的情況,我怕……」

  擔心都藏在未盡之語中。

  祁宴沉默一瞬,便道:「需要保持她的清醒,對嗎?」

  「是的,這很必要。」

  祁宴點頭,沒有多說,但阮傅明白,這是他來的意思。

  祁宴側頭,冷厲的眸光盯准了應淮序,對方現在無人理會,正躺在地上,渾身染血,生死不知。

  阮傅順著他的眸光望去,也皺著眉頭。

  安南侯走近了,他朝後抬手,叫將士們將應淮序控制住,看了一眼祁宴和被祁宴來時就甩在身後的大批將士,拍了拍祁宴的肩。

  「這個人就交給本侯處置吧,你官位並不高,他與你年歲也是相當,你方才舉動還可說是一時怒火,再下狠手,恐怕不好向聖上那邊交代。」

  他的眸中含著某些深意,視線在祁宴身上多留了一瞬。

  祁宴眼神一閃,於瞬息間明白安南侯的意思。

  他默然點頭,視線不再往應淮序那邊再掃去一眼,直接走向凌雨桐,將她打橫抱起。

  僵直是針對凌雨桐的僵直,卻不是針對祁宴的。

  所以,他無障礙地抱起了她,帶著她翻身上馬,攜阮傅還有一隊將士,離去。

  應淮序呼哧地喘氣,因為失血過多,他已經沒有那麼清醒了,也沒注意到祁宴的動靜。

  他只是無比諷刺地想著,錢袋子,果然沒有救他。

  虧他還給對方留了一命,沒想到換來的毫不猶豫的拋棄。

  行啊,若他這次能保得一命,見著神算子,定得給對方一個猛烈的教訓!

  畢竟,死在祁宴手下,也委實太丟人了些。

  念頭止步於他在恍惚之間對上安南侯的視線。

  安南侯顯然是個成熟的領導者,他後背一涼,心頭打突。

  他之前的一切計劃,大多數是建立在打安南侯一個猝不及防的基礎上,如果是對上真正認真起來的安南侯,偽裝尚在的他勝算都要減去一半,更別提……現在。

  安南侯冰冷抬手,下令:「帶走。」

  *

  祁宴一行全速回營。

  路上有勁烈寒風,凌雨桐身上裹著厚厚的外袍,沒有受到一絲風的侵擾。

  祁宴表情冷凝,從未有一刻是像現在一樣,內心寒熱交加,不上不下。

  營帳內空無一人。

  這是他們早就商量好的計劃。

  ……時間倒回到兩天前。

  在祁宴一行精銳隊伍離開之前,祁宴腳步頓了頓,最終還是退回來,額外說了一句:「不如,我們指定個計劃。」

  安南侯的眼神從凝重到欣賞,再到欣慰,直到……笑出了聲。

  「好。」

  於是,他們的計劃成立。

  只要祁宴那邊放出信號,營帳這邊立刻派兵增援,同時,營帳清空,謹防不必要的突厥人攻襲。

  畢竟,他們能派出一支小隊出門探路,對方自然也可以。

  計劃如預計之中的進行著,祁宴和小隊之人在遇見難以解決的高殺傷力武器後,於次日晚又潛行進去,才終於找到突破口。

  可毀掉武器需要鬧出巨大的動靜,所以,祁宴發出信號。

  營帳的增援便化作明面上的突擊隊,出現,再假意被突厥的人抓住。

  他們便伺機摧毀武器。

  之後,便是突厥大亂,他們趁機回營。

  祁宴沉了臉,沒想到當初只是多謹慎一些,提出了那個計劃,結果,還真用上了。

  營帳無人,應淮序他們出逃後留下的後手自然無人踩上,蠱蟲靠寄體而生,沒有寄體,自然會退走。

  祁宴小心地將凌雨桐放在榻上。

  阮傅深吸一口氣。

  「靜待一個時辰吧,我只能勉力一試。」

  祁宴唇抿得死緊,猛地轉身掀開帳簾走了出去。

  ……

  不成調的小曲斷斷續續的被唱著。

  仿佛唱曲的人下一秒就要斷氣了般。

  錢袋子朝天扔著一袋子錢,唇角笑意十足,雖然臉色蒼白得可怕,但身上那股子輕鬆勁兒,卻是蓋也蓋不住。

  他現在舒爽至極。

  錢袋子舔了舔後槽牙,笑得志得意滿。

  什麼中蠱的痛苦?那都是他裝的!

  真讓他疼個不眠不休,再等蠱術效用解除啊……

  他身上是有解藥的。

  而且,還是喻南尋親手給的。

  他忍不住笑出聲,暗道,本來他怕極了,還真怕喻南尋氣瘋魔了,要拿手上最厲害的蠱蟲弄他,可沒想到……

  從疼痛灼心開始,他就知道,喻南尋是放了他一馬。

  但,不管對方如何,他是絕不可能再回去救他了。

  逃走的時候,他可是看見了祁宴。

  若沒祁宴,他興許還能猶豫上一番,但加上祁宴,這人和喻南尋,兩人一個比一個瘋得厲害,他可不會撞這霉頭。

  正自顧自想得高興,他耳後忽的一涼。

  一陣涼風把他的髮絲颳了起來,心頭陡然升起的危機讓他頓時嚴肅了臉色。

  不會吧?喻南尋本事那麼大,祁宴都來了,他還能逃?

  很快,他就知道自己想多了。

  路口,風揚起了青年的衣袍角,慢慢地,扯出了一位身姿欣長的青年。

  一聲很有禮貌的輕笑,然後是一句疑問。

  「是你,拿走了所有的生瓜吧?」

  錢袋子頓時遍體生寒。

  他下意識就要偽裝,卻聽對面的青年抬起一雙饒有興致的眼,對他道:「我看見你殺的人了。」

  「很不錯的手法。」

  「嘶……」

  錢袋子倒吸一口涼氣,過長的手指甲頂得手生疼。

  他輕咳一聲:「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這北疆雖環境不好,但也有秩序,你不要當街就造這種謠……」

  青年一笑,眼神卻悄然冰冷。

  「要我說的更明白一些嗎?」

  「暗夜分部的人,錢袋子?」

  他朝猛然僵住臉龐的錢袋子走近,邊走,邊伸出手。

  「任意門編號三,幸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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