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暴風雨前夜

  「什麼事？」

  

  「喬姒，明天下午兩點到我公司簽合作方案。」

  也許是因為太久不用，內部積了灰的緣故，這部手機播放的聲音里夾雜著沙拉沙拉的雜聲。喬姒把手機緊緊貼在耳邊，才勉強聽清了顧靳年說的話。

  也因此，她沒有聽出顧靳年嗓音里與往日不同的滿滿疲憊。

  「啊……好。」

  喬姒懵懵地應了，這回倒沒用自己這兩天請了假之類的話拒絕。

  顧靳年可不會像她爸一樣好說話，要是回頭再撂下一句「愛簽不簽，過時不候」的話，她哭都沒地方哭。

  這樣想著，喬姒內心又覺得有點好笑。

  這麼多年，顧靳年的脾氣其實一點都沒變。

  那麼她呢，她自己變了嗎……

  陽光灑在窗前，喬姒微垂著眼思考著什麼，她的鬢髮眉睫都被染上了一層發光的金色。

  在厲爵的視角里，此刻的喬姒看起來像是一隻被神秘又脆弱的光暈籠罩著的精靈，仿佛下一秒就會從窗戶飛出去。

  ……飛到他看不見也抓不著的遠方。

  他不知道她的腦海里現在正在想些什麼，但是直覺告訴他，她正在一步步偏離自己設定的軌道。

  厲爵的眸色沉了沉。

  「顧靳年給你打的電話？」

  他狀似無意地打斷了喬姒的思緒。

  「對啊。」喬姒回頭笑著對他道：「我以為你已經睡著了。」

  「本來想睡，但是突然又不困了。」

  厲爵咬牙撐著身子想坐起身，但卻失敗了。

  「你幹什麼，小心用力撐裂了傷口。」喬姒小跑上去，扶著他的胳膊讓他躺平。

  「就想坐著和你說說話。」厲爵懊惱道：「這樣無能地躺著，讓我覺得自己像個廢物。」

  喬姒的心一揪，趕緊搖頭道：「你才不是廢物。」

  「在我眼裡，你是很有勇氣的英雄。」

  「真的嗎？」厲爵眼睛一亮，但很快又黯淡了下去：「可我還是讓你受傷了。」

  他的目光落到喬姒的脖子上，久久沒有移開。

  喬姒一時不知怎麼安慰他，只好默默站在他的身邊。

  過了會兒，厲爵似乎是從頹喪的情緒中走出了一些，又開口問喬姒：「顧靳年他……因為我的事又欺負你了嗎？」

  「當然沒有了。」喬姒使勁搖頭。

  「可是昨晚我快暈過去的時候，迷迷糊糊聽見你和他好像因為我吵起來了……」厲爵擔憂道：「你別擔心，跟我說實話。」

  「哎呀，真的沒有。」喬姒道：「剛才他只不過是通知我去他公司給之前合作的內容簽個字而已。」

  「你現在是病人，病人最忌諱東想西想。所以你就好好休息，其他的都別亂想啦。」

  厲爵還想開口說什麼，卻被喬姒給打斷了。

  「好了，我現在真的得下樓打飯了，不然待會兒食堂都快下班了。」

  喬姒說著就要走，一邊走還一邊道：「我給你也帶點清粥小菜之類的，你先躺著啊。」

  厲爵看出了她想岔開話題的心思，猶豫著閉上了嘴，內心又多了幾分計較。

  而就在喬姒離開後不久，一個瘦弱的身影從樓梯口的陰影里緩慢地走了出來，在厲爵的病房門口站了很久，最終還是抬腳走進了房間。

  看見走近的人，厲爵下意識皺起了眉。

  「你怎麼來了？」

  ……

  陪厲爵吃了午飯後，看著他的精神確實好轉了不少，喬姒才放下心回了家。

  昨晚的意外事件再加上一夜幾乎未眠，讓她的身體已經接近了要崩潰的極限，只能靠意志強撐到了這一刻。

  洗完澡，拉了窗簾，爬上床。

  喬姒緊繃的神經在身體觸碰到床的那一剎那徹底鬆懈了下來。

  閉上眼，她一覺就從中午睡到了傍晚。

  而就是在這個她深陷睡夢中的下午，一條不知來源的消息出現在了網絡上。

  一個小時後，這條消息被一個匿名者悄無聲息地轉載到了了陵城的本地論壇之中，並開始緩慢地發酵了起來。

  ——顧氏集團與奧斯塔里合作概念設計稿被泄露，內容竟與某位個人攝影師舊作雷同度高達百分之九十。抄襲可恥，等一個道歉！

  不少人都好奇地點進了這個帖子，便看見兩張像素不太高的對比圖。一張據說是顧氏這次給出的設計稿，另一張上則標註了是個人攝影師霍一兩年前在國外一個展出上公布的作品。

  光從兩張建築設計圖上看，無論是角度，光線還是建築本身的形態色調，的確都有很高的相似度。

  奧斯塔利和顧氏的合作時陵城建築業外的普通百姓都有所耳聞，甚至上了日報經濟板塊頭條的大事件，可以說算是整個陵城的大事件。

  因此，這「抄襲」傳聞一出，也立即在社會各行各業人士中引起了巨大的轟動。

  不斷有人開始在這條帖子下面回復，認為顧氏這麼做無疑是在國際友人面前抹黑了陵城甚至是國家的形象，應該立即道歉並且中止與奧斯塔利的合作。

  也有人抱著審慎的態度，認為並能只聽一面之言，可能這背後並不是那麼簡單。

  還有人更是直接懷疑這兩張圖是P的，認為顧氏多年來業界口碑的極佳，不太可能做出這樣有毀名譽的事情。

  一時間眾說紛紜，沸沸揚揚。

  而就在這條帖子發布兩個小時之後，它竟然又和出現時一樣，悄無聲息地消失在了論壇上。

  這下，整個論壇炸了。

  如果說單純擺出兩張圖，可能大家還會各執一詞，但是這明晃晃地刪帖，可就徹底點燃了眾怒。

  這一定是顧氏集團仗勢壓人，心虛想要隱瞞……

  幾乎是在一瞬間，輿論變成了統一的風向——顧氏集團成為了眾矢之的。

  隨著眾多之前存了圖的「正義網友」在更多平台聯動發布這條信息，一場大的暴風雨也在慢慢地醞釀起來……

  就在最初的那條帖子發布不久後，顧氏集團的總裁辦公室里，一份報告被冠以三星級緊急度的前綴，直接發到了顧靳年的郵箱裡。

  顧靳年點開郵件，沉默了很久。

  隨後，他臨時把還在開會的葉澤軒叫到了辦公室，兩人關著門商量了很久。

  而除了他們兩個人之外，整個顧氏也在一個下午的時間內，轉換成了備戰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