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謝老夫人吃癟

  落應院內，謝老夫人坐在上首，面色陰沉，枯槁的雙手快速地拍打著椅背，褐色的衣裙在日頭的照射下閃著幽光。

  她瞪著下方的方氏，眼神愈發陰狠。

  她的身旁站著小聲啜泣的陳環兒，一身白色衣裙，外加柔弱的身姿，還是那般熟悉的裝扮。

  謝老夫人下首坐著陸家那堂三伯母和林萬寧。

  堂三伯母許是身體還未完全恢復，臉色還有些蒼白，人也清瘦了不少，眼神落在方氏身上時，也不知想到了什麼，臉色一陣青白，面色難看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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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環兒借著帕子掩飾幸災樂禍的表情，想到她在客棧時弄得渾身髒污，奇臭無比的模樣，差點壓不住嘴角上揚的弧度。

  林萬寧安然坐在堂三伯母的身旁，挺直腰背，神情倨傲無比，那睥睨一切的德行，著實有些可笑。

  方氏被一眾壯實的僕婦禁錮著，動彈不得，僕婦們收到了謝老夫人的眼色，一腳踢向方氏的膝窩，方氏吃痛，身形不穩地向前跌去，青雨一驚，連忙飛身上前，兩人接住，護在身後。

  青雨手中緊握軟劍，一掃周圍僕婦，僕婦們哎喲倒了一地。

  「一個腌臢東西也敢在落應院裡放肆！誰給你的狗膽！」

  「我給的，祖母待如何？」

  謝千皙一腳踢開緊閉的院門，見方氏和青雨無事，微微松下一口氣。

  「皙兒！」

  「娘，你沒事吧？」

  方氏搖搖頭，示意自己無事，輕聲解釋現在的境況。

  「我剛進了院子，管事們就來了，說是來稟告府中事宜，我一時沒想通其中蹊蹺，沒想到，被她以不孝的罪名按下了。」

  原來衛氏打著這樣的主意呢！

  這頭讓管事阻了娘親更衣請安的腳步，那頭吩咐稠嬤嬤讓自己罰跪，想給她們母女一個下馬威不成？

  呵，誰給誰下馬威，還不見得呢！

  「娘親，你先休息一下，我來處理就好。」

  「可是，那畢竟是你名義上的祖母…」

  那誰知道這名義上的祖母能活多久呢…

  這句話她沒說出來，但是方氏卻明白了。

  此時，原本院外守門的婆子突然從呆愣中回過神來，捂著脖子尖叫起來，似是受到了莫大的驚嚇。

  謝千皙撿起地上的簪子，用帕子輕輕擦拭其上的血跡，若無其事地插回髮髻上。

  眾人這才驚覺，守門婆子脖子還滴著血！

  她驚刺傷了人！

  「你，你怎麼敢的！」

  謝千皙見她們都一副訝然的表情，很是善良地解釋。

  「祖母院子的婆子都聽不懂人話，皙兒只能動手了，哎，其實我很想維持我的貴女形象的呢。」

  這話語充斥著譏諷，林萬寧怎麼能聽不出來。

  「謝姑娘，我們作為名門貴女，怎麼能像那些不受教化的野人那般隨意傷人，下人就算有錯，也應該耐心規勸…」

  「林姑娘，我們作為名門貴女，長輩還站著，你怎麼能坐著呢。」

  連陳環兒都懂得站在謝老夫人的身後，而林萬寧卻坐在那裡，竟還覺得自己教養極好。

  林萬寧這段時日三番四次被謝千皙懟，本以為逮著她的錯處可以掰回一城，沒想到自己不經意的疏漏竟被她當眾指了出來。

  她臉色難看，立馬直起身。

  林萬寧以為她口中的長輩指的是方氏，可方氏早就被青雨安置在一旁了，不存在站著的情況。

  直到青雲將她的椅子搬到謝千皙的身邊，她才反應過來。

  林家背景尚淺，按照輩分細算，自己真的是…

  謝千皙嘴角微勾，姿態端正地坐了下來，笑得譏諷。

  「知錯就改，不錯，大外甥女。」

  林萬寧：！

  林萬寧一副吞了蒼蠅的神色，欲張口辯解，謝千皙便又繼續道。

  「或許你想要我按著言之的輩分喚你，大外孫女？」

  「謝千皙！」

  「連名帶姓喚長輩，這就是你的教養？青雲啊，教教她規矩。」

  青雲迅疾上前，啪的一巴掌，打在林萬寧的臉上。

  「規矩學會了嗎！此前在郊外，人數眾多，我不好教導你，既然你趕不及前來找我，那我就成全你。」

  「皙表姐，大家都是姐妹，你怎麼能這麼對林姐姐呢？」

  陳環兒見林萬寧敗下陣來，心裡暗罵她沒用。

  「林姐姐，你不要生氣，皙姐姐跋扈慣了，京城裡的閨秀都知道的。」

  方氏見陳環兒死性不改，依舊還攀咬她的寶貝女兒，便坐不住了。

  「陳環兒，你還想損害我的皙兒名聲不成！」

  「舅，舅母，嗚嗚，環兒錯了，環兒不該說實話…」

  「娘親何必與林家下人講話，沒得降低了自己的格調。」謝千皙略略安撫暴走的方氏，涼涼道。

  「你說誰是下人！」

  「呀哈，大外甥女兒，難道這不是你的丫鬟嘛，你的丫鬟不太懂規矩，你身為林家的貴女，一定要有教養，身邊的丫鬟也要管束好。」

  謝千皙輕飄飄的一句話，幾人面色都掛不住了。

  「謝姑娘這張嘴真厲害，我們自愧不如…」

  「陸堂三伯母，你身上熏的什麼香啊，怎麼和茅房一個味兒。」

  陸堂三伯母那臉色瞬間奇臭無比。

  「孽障！愈發沒有規矩了，這就是你從方家學來的教養，忤逆長輩，欺負同輩！我讓你去罰跪，誰讓你擅自離開的！」

  「你竟讓我的皙兒罰跪，我都不捨得罵她！」

  方氏原本還想顧忌些顏面，此時聽到自家女兒被罰跪，哪裡肯忍。

  「老虔婆，你腦子進屎了吧！你有毛病是吧，我水都沒喝一口你就逮我過來，還要打罵我的女兒！」

  謝千皙：…

  不是，娘，你撿撿你掉了一地的教養啊！

  謝老夫人臉色墨黑，她用力將茶盞摔落在地，頓時茶水四濺，茶盞碎裂不堪。

  「放肆，我看你們母女要造反…」

  「前朝出土的青瓷壽字茶盞，價值千金，老夫人記得賠上銀錢。」

  謝千皙整理了下衣襟，語氣平淡。

  「老夫人，老奴活不成了啊…」

  稠嬤嬤被眾丫鬟攙扶著進來，腿一直在打顫，額上落下不少冷汗。

  「老夫人，奴婢沒用啊，奴婢按照您的吩咐讓姑娘去祠堂罰跪，沒想到她…」

  「稠嬤嬤，蒲團替我暖了嗎？那我這就去罰跪了，祖母，皙兒告退，」謝千皙轉身就走，卻又像想起什麼似的，「哦，皙兒今晚親自下廚，就吃爆炒蜈蚣，清蒸蠍子如何，祖母可一定要吃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