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夜晚的校園

  教室里死寂一般的沉默，只有筆和紙摩擦的聲音一直在吵吵作響。窗外的天空此時顯得更黑，走廊不知道什麼時候開起了燈，但這燈屬實有些微弱，照不清走廊的路，只能時不時地看見有小飛蟲一隻一隻像是亡命似的撲

  變成血，變成肉泥，變出紅色的光彩。

  顧夜不能抬頭，只能一直低著頭在自己已經寫完的稿紙上找著角落，填充一些字。

  抬頭就會看見班主任黑臉上唯一一雙白色的探照燈似的眼睛。

  她時時刻刻都在環視著教室里學生們的一舉一動，作為晚上最後一節課，也是所謂的自習課，明明做完作業應該是有放鬆的時候，卻仍舊要求做更多的課外補習作業。

  對於學生的壓力，似乎永遠都在要求他們做得更好。

  這讓顧夜想起了顏辛，覺得這次解決完鄔傑的事情回去，自己應該會帶他去外面逛逛好好休息一下。

  「咚咚。」

  「學生會檢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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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室的門被敲響，一群手臂上帶著紅色的袖章的學生從外面走進來，一個直直站在了門口，而另外四個則是走進了教室。

  顧夜抬頭瞄了一眼，卻直接聽到了班主任的聲音。

  「都好好做自己的事情，不要東張西望。」

  顧夜低著頭，用一隻手撐住了自己的頭，餘光看向那些像機器人一樣機械的按照某種已經設定完的軌道在教室里走了一圈，摸摸了窗台。

  然後走回教室的大門位置，和那個門口站的板正背著手，臉上冷漠的學生說了幾句話，他機械般地點點頭之後，就說道，「班長出來一下。」

  然後大頭好學生就走出去了，再走回來的時候，本來俊白的臉上帶著幾分難看的顏色，然後走到班主任身邊說了幾句話。

  班主任馬上就紅了眼睛，偷偷看到著的顧夜急忙低下頭，深怕該死的麻煩找上自己。

  今天晚上他還有要事要做，現在再不能出現一點意外。

  班主任冷冷地說道，「今天晚上是誰做的值日，是誰擦的窗台，都給我站上講台來。」

  顧夜不知道到底晚上是誰做的值日，當時的他還沉浸在用盧丘飯卡刷學校食堂的食物的幸福中。

  鄔傑的記憶世界裡唯一算得上是幸福的地方應該就是食堂了，大媽們的臉上雖然帶著口罩，但滿眼的笑意是遮不住的，飯菜也是無比的豐富，讓向來只喜歡吃點關東煮的顧夜大飽口福。

  回到班級之後就因為撐著難受，一直頭趴在桌子上休息，等到班主任進來之後，才開始寫著盧丘的作業。

  一會，教室的講台上有幾個腳步踩上去的聲音，然後就聽見有人和班主任解釋道，「老師窗子真的擦不乾淨，我們已經很用心在擦了。」

  「把手伸出來。」

  「啪！」

  「啊！」「啊！」

  慘叫聲響起之後，兩個身體倒在講台地上的聲音特別的響亮。也不知道是那兩個倒霉蛋又被老師打了，但是顧夜還是有些不明原因，等到晚自習結束之後，再去問問女孩或者是大頭為什麼吧。

  那兩個學生似乎是被別人拖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就連小拳石吃完一下尺子都已經不省人事了，教室里應該沒有除了顧夜以外的學生能夠強撐住自己的身體，還能恢復過來的了。

  時間就在顧夜快要抓狂的無聊中一點點的過去，終於隨著下課鈴聲一響，講台上的班主任踩著自己的高跟鞋，發出噔噔噔的聲音，打開了教室的大門，然後走出了教室，準備下班回家。

  顧夜也終於是鬆了口氣，從座位上直起身子，看向周圍，發現除了小拳石之外，居然就是大眼睛和碎嘴兩個人並排地躺在桌子上。

  「居然是他們。」

  「那現在是要回寢室嗎？」

  班裡的學生們茫然地收拾著自己的桌面，然後一個個都開始離開了自己的座位。

  「呼！」

  顧夜長舒一口氣，回寢室的時間總算是到了，整個學校的地圖在進入鄔傑的記憶世界之前，顧夜就背在腦子裡了，但是宿舍樓的內部構造顧夜還不算太清晰，畢竟之前顧夜是直直的前往教學樓，去找到鄔傑的。

  顧夜剛要邁出大門的時候，背後突然有人叫了一聲盧丘的名字，顧夜回過頭，看看是誰在叫他。

  原來是一直趴在桌子上休息，現在還沒有什麼精神的小拳石，他吃力地走到大眼睛的邊上，拍了拍還趴在桌子上沒有任何反應的大眼睛，然後無助地看向了顧夜。

  「盧丘，能不能把他弄回寢室去，我背不動他。」

  「……」

  顧夜背著大眼睛，走在小拳石的身後，走在黑暗的學校里，學校的路燈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沒有開。

  從教學樓里走出來之後，只能看見宿舍的燈光遠遠地照著。

  顧夜開著洞察模式，察覺到了一邊的路上站著一個用警察審視犯人一樣眼神看著顧夜的成年人，他就在路邊上站著，看著一個個陸續走出教學樓的學生。

  小拳石壓著腦袋，走在前面，一言不發。顧夜也只能跟在後面，往前走著。

  和大眼睛同時昏迷的碎嘴是個女孩，但不知道有沒有人幫她背回宿舍，這不在顧夜的觀察範圍內。

  黑夜裡的學校，密布著陰森和恐怖的異樣。

  每個學生都低著頭，向著自己的宿舍走去，不管是男的還是女的。

  顧夜除了大學階段，基本沒有住過校，因為自己個人的原因，他時時刻刻需要別人照顧。

  走到宿舍樓下，一個長得有幾分蒼老，穿著短袖格子衫和卡其色長褲的男人站在樓下，手裡拿著一把鑰匙，沉默不語地看著學生從樓下的大門走進宿舍樓內。

  宿舍樓的樓梯很狹窄，基本只能容納得下兩個人的寬度，黑色的樓梯和黑色的牆壁，看上去像是不知名生物的食道，顧夜感覺自己像是一點點走進巨獸的胃一樣。

  不知曉自己到底是住在哪一層，顧夜看著小拳石拖著自己的身體一點點地往上爬。

  走到三樓樓梯口處，他轉彎走進這一層樓里，黑色的走廊只有兩邊樓梯口處開著燈。也不知道小拳石是靠著什麼找到了自己寢室的門，他從口袋裡掏出一把鑰匙，然後轉開門鎖，走進去以後，打開了那盞微弱的燈。

  「把他放在哪？」

  顧夜問道小拳石，而小拳石有氣無力地把鞋子一脫，爬上了自己的床，用手指了指他自己對面的床鋪。

  顧夜暗沉一口氣，嗖的一下給大眼睛給丟在了床上，大眼睛撞在牆上，卻像是具死屍一樣，沒有了任何感覺。

  而小拳石和大眼睛的床鋪對面，一張床上堆滿了雜物，上面的床褥被人隨意地丟在了床下面的桌子上。

  「難道這就是鄔傑的床嗎？」

  顧夜想了想，回身準備去洗漱台洗把臉，但是看到裡面流出的紅褐色液體，就放棄了。一股濃濃的鐵鏽味從洗漱盆里散布到整個寢室。

  「記得關燈，不然被宿管抓到了，明天又沒有好果子吃。」

  小拳石說完就沉沉地睡去了，小拳石倒沒有什麼壞心思，就只是一個無頭莽夫。

  不過似乎還沒有到必須關燈的時間，顧夜也沒有著急關燈，他看了眼床上已經睡去的兩人，走到鄔傑的床下的桌子上，翻找著有沒有什麼線索。

  可惜鄔傑並沒有記筆記的習慣，他的桌子裡大多都是零食，而現在不知道被誰吃完了，只留了一堆空的包裝紙在裡面。

  還有些很髒亂的衣服，但鄔傑卻沒有去洗掉這些衣服，而是把他們塞在了柜子的最裡面。

  顧夜不相信沒有別的有用，仔細地看著角落，發現角落裡藏著一本小畫冊。

  畫冊里是很純真的畫樣，有藍天，有草原，像是天堂一樣的描寫。

  「為什麼要把書藏得這麼嚴實，是因為不能讓別人或者是宿管發現嗎？」

  顧夜想到一個恐怖的事情，就是這宿管可能大半夜的會跑進學生的宿舍，翻閱他們的東西。

  「雖然說這兩個傢伙都已經睡著了，但是我晚上必須要摸清楚這個宿管來回巡查的規律才能出去不然容易撞到。」

  顧夜想了想，招呼了一下眼鬼，讓眼鬼在寢室熄燈後的一小時裡，幫忙觀察一下宿管的活動時間和樓層。

  顧夜手中無意識地翻動著那本書，從書里突然掉下了一個東西到地上。

  輕咦一聲，然後顧夜撿起了地上的那張飯卡。

  「難道說鄔傑的純潔之心，就藏在食堂的某個地方嗎？」

  把飯卡塞到兜里，門外突然有人吹口哨的聲音，整個宿舍樓都響起了亂鬨鬨的跑動聲，顧夜透過窗戶，看到對面的女生宿舍已經有不少寢室熄了燈，他趕緊把飯卡拿出來，然後把書塞回了原來的位置，接著關掉了燈，脫掉了鞋子上了床。

  那這輩子裹住了自己，只剩下個頭留在外面，順便把變成黑框眼鏡的墨鏡摘掉，顧夜的世界變成了一片黑暗，但沒有辦法，他只能這麼做。

  他在黑暗裡，感到了久久未曾再有過的恐慌和心安。

  徹底的黑，讓他開始冷靜分析著今天所見到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