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顧夜的分身

  顧夜手緊緊地拉著自己的被子，只露出一個腦袋在被子外面，感受著熟悉的黑暗，卻不知道自己在黑暗裡一直是睜著眼睛的。

  熟悉的感覺又重新回來了，顧夜感受到曾經在盲人時期的聽覺、嗅覺等除了視力的一系列感官能力都重新恢復了過來。

  寢室里除了兩個人的呼吸聲，別的什麼都聽不見。

  今天一天發生的事情太多了，似乎一直沒有時間能給顧夜留下思考的時間。

  現在黑暗一侵蝕自我，顧夜很快就抓到了那條思慮的線條。

  詭異的教室，像是解剖室的教室，還有晚上回寢室時的有人監視著所有學生回到寢室的情況，別說是當時還是初中生的鄔傑，就連顧夜已經是個成年人都被壓抑的學校氛圍給壓迫到喘不過氣來。

  班主任的尺子，顧夜估計鄔傑應該體驗過很多次，之所以班主任的手會變成一把尺子的形象，估計也和班主任最喜歡最常用這種方式來體罰學生有關。

  照例說應該是不會有這麼大威力的尺子，在這個世界卻仿佛和殺人沒有什麼區別，應該是鄔傑的皮糙肉厚讓班主任真的是下了狠手來打鄔傑的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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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說教室里每一個人的每一種不同的特質，小拳石，大頭，大眼睛，碎嘴，都是一個個人格的活生生的寫照。

  甚至連鄔傑就和應該是最會欺負人的小拳石和最喜歡窺探別人的大眼睛住在一個寢室里，所以鄔傑連著生活都被侵蝕得體無完膚。

  盧丘，後來的明日輔導中心的老師，現在在這個世界名義上作為鄔傑最好的朋友，顧夜沒有看過盧丘外表有什麼奇特的變化，但視力的缺失已經能說明了，盧丘作為鄔傑最好的朋友，卻對鄔傑所有悲慘的遭遇都是用看不見來掩蓋過去。

  盧丘有錯嗎？他只是和班級里那些扭曲面容的學生一樣，是一個盲目的看客罷了，只是多出了一個和鄔傑最好的朋友的身份。

  盧丘的內心有愧疚嗎？顧夜覺得盧丘或許後來成為一個溫和儒雅的補習班老師，就是對自己過去視而不見的愧疚體現。

  現在顧夜需要去辦公室，從班主任的座位上，找到那把屬於鄔傑的鑰匙，是開啟這個學校一個不知名大門的鑰匙。

  那麼問題來了，這個不知名大門的鑰匙，到底是在哪裡呢？

  如果說鄔傑在這學校里唯一美好的回憶，就是在食堂的話，那麼這個不知名的大門或許就藏在食堂的內部，又或者是外面。

  可食堂的大門早就在晚上學生們吃完飯的時候，就被鎖上了，它只會在白天的時候才會有食堂的工作人員來把大門打開。

  哪怕今天晚上找到了那把鑰匙，顧夜還是不能直接去食堂找到那扇門，然後打開。

  事情的所有終結還得等到明天的白天。

  而明天會有一次家長會，顧夜覺得家長會之後的小段空隙，應該是最好的機會了。

  本來顧夜想著今天晚上出去寢室就不打算回來了，但是顧夜還得有第二手準備。

  但顧夜正在想著的時候，突然寢室的大門圓柱門把手上傳來了轉動的聲音。

  顧夜反鎖了門，而外面的那人有鑰匙，本就已經寂靜的寢室外的走廊，傳進房間那鑰匙反覆碰撞的聲音。

  隨著房門門把手裡響起的彈扣彈開的聲音，一個腳步聲就踩在水泥地面上，在寢室的過道里走走停停的。

  顧夜調整自己的呼吸，睡著的人呼吸是悠長且微弱的，顧夜的做到和那邊兩個熟睡的傢伙的呼吸聲一致。

  腳步走到一個地方以後就停下了，顧夜不知道這個人停下在做什麼，他在黑暗裡無端地揣測著，卻終不知曉。

  比起失去視力時的坦然，顧夜現在對無知的黑暗多了分忐忑。

  心裡數著秒數，那個腳步終於在停留一分鐘後，終於又繼續動了起來，走向了第二個床位，又在第二個床位前停了下來。

  又是長達一分鐘的時間，然後他繼續走向唯一剩下有人的床鋪。

  腳步聲越來越近，也越來越大，最後在顧夜的床邊上停了下來。

  顧夜大氣都不敢喘，心裡數著時間的聲音越發急促起來，顧夜希望這個停留在自己身邊的宿管能夠快一點離開。

  終於在屏息一分鐘的時候，腳步聲總算再一次響起，然後從顧夜的床鋪邊上離開。

  寢室大門重新打開關上的聲音是如此的美妙，顧夜長舒一口氣，打算起身。

  這個時候眼鬼卻在腦子裡和顧夜大喊說到，「別動，那個人還在房間裡。」

  顧夜心中大感不妙，這個人居然是假裝關上了門，人竟然還在房間裡。

  他只能把自己起身的動作變成了翻身，然後繼續躺在床上裝死。

  那個腳步聲重新在房間裡響起來，又向著顧夜的方向靠近，顧夜只能默默來回罵著你大爺，然後一邊把自己的呼吸重新調整下來。

  顧夜不知道的是，剛剛翻身的那一動作之後，他的身體就徹底轉向了衝著過道的方向，這導致了現在其實他是張著眼睛，和那個宿管面朝著面的。

  宿管沒有一絲情感，蒼老的臉上層層的溝壑都透露出濃重的危險感。

  他看著顧夜張大的眼睛，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只是在那裡像是根木頭一樣的站了很久很久。

  顧夜也不知道宿管什麼時候才會離開，他只能小心翼翼地呼著每一口氣，忍受著此時長時間保持的動作所帶來的不適感。

  鞋子挪動的聲音響起，鞋面敲打在地面的聲音對於顧夜來說幾乎就是天籟之音。

  門又一次關上，而下一次的開門聲是從隔壁房間響起的。

  「他走了。」

  「呼。」

  顧夜依舊是不敢有任何的大動作，這個宿管給他的危險感實在是太強了。

  只能是調整了一下姿勢，然後等著那個宿管走遠，等著眼鬼告訴自己這個宿管離開了這一層。

  但是顧夜很擔心那個宿管會再回來一次，他必須要有第二手準備，但是眼下的寢室里沒有任何能夠支撐他重新造一個假人躺在床上的東西。

  顧夜突然想到，上一個世界抽獎抽到的那個屬於許華的技能，分身。

  這個時候分身不就剛好能派上用場嗎？顧夜眼前一亮，摸到自己邊上的眼鏡，戴回鼻樑上。

  緊張地看了一圈寢室的一圈，發現此時那兩人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的熟睡，看來那一下尺子對他們的影響實在是太大了。

  那股暖流是什麼，顧夜能隱隱約約感受到，但是他又不敢輕易下判斷。

  顧夜默默地說了一句，「分身技能開啟。」

  腦子裡似乎有什麼東西開始在抽離出來，顧夜只覺得自己眼前的世界天旋地轉，然後就倒在了床上。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了幾分鐘，隨著顧夜突然的清醒，和身體中的某種東西的缺少。

  不知道為什麼，顧夜覺得索然無味的同時，還發現了自己的床上多了一個人。

  那個人和自己長了一張一模一樣的臉的同時，也正在瞪大著眼睛看著顧夜自己。

  「啊！」

  「你大爺的，閉嘴！」

  眼前這個自己的分身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喊了一嗓子，讓顧夜嚇了一跳。

  那分身還想接著喊，眼裡面沒有一絲和他一樣的理智，反倒大多都是瘋狂和害怕。

  「怎麼會這樣？」

  顧夜回頭看了一眼旁邊的床上，只是小拳石發出了輕微的一聲哼聲，就沒有了別的聲音。

  眼鬼也沒有說那個宿管有回到這邊的動作，讓顧夜喘了口氣。

  看著眼前這個極度不配合，並且被自己死死壓住的分身，顧夜真想罵人，但是自己就算了。

  「算了，送你回去吧……」

  聽到顧夜說要送他回去的分身，像是抽了瘋地搖著頭，像是在竭盡全力地和顧夜喊著不想回去的話。

  「你不想回去？」

  本來瘋狂和害怕的分身，突然像是聽得懂人話了一樣的點了點頭。

  「那我說什麼你做什麼，你要是做不到，就不要怪我送你回去。」

  雖然顧夜不知道這個分身到底是在害怕什麼東西，但是看到他能夠完成自己的目的了，顧夜也就無所謂了。

  輕聲和分身說道，讓他就躺在床上睡覺。

  分身聽到這話，雙眼裡眼淚都要流下來了，想要大聲說什麼，卻被顧夜兇狠的眼神瞪了回去。

  顧夜下床，拉了拉卡緊溝壑的衣服，準備開始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