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紛爭

  「你沒吃過巧克力？」

  女孩看到顧夜一臉的驚喜模樣，還以為顧夜從來沒有吃過巧克力，看到巧克力是新奇物件。

  「沒，沒有。」

  顧夜結巴著接過了女孩手裡的巧克力，然後塞進了自己的褲子裡。

  「會化掉的。」

  女孩善意的提醒，看著顧夜的眼神也越發奇怪，她開始懷疑顧夜的腦子是不是不太好用。

  「好了，你不是要下樓嗎？」

  顧夜對女孩說到，女孩的話還沒說出口，突然教室的大門被打開了。

  「你們在做什麼！」

  

  粗狂而憤怒的聲音響起，顧夜回頭一看，居然是小拳石回來了。

  小拳石的臉上滿頭大汗的，像是剛剛劇烈運動完一樣，他大手捏著門面，可憐的門面像是要在他的手裡頭融化一樣。

  「你煩不煩啊！天天像個跟屁蟲一樣跟著我，我不喜歡你，我說過了！」

  女孩不耐煩地說到，她剛剛上樓之前就遇見了一些很讓他糟心的事情，而小拳石又一次糾纏讓她感覺到煩悶和擠壓。

  「我……」

  小拳石無從解釋，女孩站起來，把那隻口紅和鏡子都扔進了桌子裡，人就側著小拳石的身體走了出去。

  小拳石連還給顧夜一個狠表情的時間都沒有，就急忙追了上去。到現在顧夜都不知道小拳石上樓的目的是什麼，難道就是為了找女孩？

  不過都不重要了，反正現在把兩個人都送走了，顧夜總算能繼續做自己的事情。

  時間已經不多了，顧夜連忙把那塊巧克力放在了桌子上面。然後打開教室的後門，虛掩著後門，方便到時候開門直接進入教室。

  顧夜覺得這幾分鐘應該是最難熬的時刻了，因為沒有任何看時間的工具，顧夜只能著急地在門口等待著，生怕會有別人跑過來看見他，又或者是下課的時間到了，鈴聲一響起，別的教室的學生很快就會走出教室看見他。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著，一小塊黑影悄無聲息地從牆壁上的陰影里出現了，然後慢慢的一個巨大的身體從牆面里被拖出。

  顧夜開始並沒有注意到那小塊的黑影，直到那快要占據了教室六分之一的黑影徹底出現在了屬於鄔傑的座位上，顧夜才發現不對勁的地方。

  顧夜生怕嚇到出現在教室里的那塊陰影，慢慢地推開了後門，靠近鄔傑的座位。

  巧克力沒有任何支撐就浮在了半空中，巧克力被影子從包裝紙捏在手心，一點點地減少著。

  「嗚嗚嗚……」

  微弱而低聲的哭泣聲響起在了附近，顧夜終於走到了那塊龐大的黑影后面。

  「鄔傑，是你嗎？」

  顧夜儘可能地輕聲和溫柔問道，他不想傷害到這個已經被傷害到滿身創傷的孩子了。

  抽泣聲戛然而止，黑影的身體逐漸慢慢地浮現。

  無數個褶子出現在這具身體上，一層一層地疊加起來，形成了一座肉山，他艱難地轉過頭，綠豆小眼和連形狀都沒有了的鼻子，只有嘴巴是臉上的五官中，唯一比較清晰的。

  「盧丘？」

  聲音響起，並不是顧夜想像中的那種屬於胖子的厚重綿密的聲音，反倒是一個清脆的小男孩的童音，和這具身體比起來有著巨大的反差感。清晰清楚的聲音，顧夜聽到以後，仿佛能看見一片蔚藍的天空和草地。

  「我不是盧丘，或者不是你所認識的那個盧丘，你可以叫我顧夜老師，我是來幫助你的。」

  「老師……」

  鄔傑聽到顧夜的說自己是老師的時候，他的身體有些止不住的顫抖著，他似乎對老師這種職業產生了應激性的恐懼，哪怕是在死後也是如此。

  「你別害怕，我和你以前見過的那種老師都不一樣，我是來救贖你的。」

  顧夜溫柔安撫著眼前這個顫抖的肉球，這個不一樣的「大孩子」。

  墨鏡上已經提示到，完成了找到鄔傑的任務提示。

  顧夜繼續安撫眼前的鄔傑，「你不用害怕我，我真的是來幫助你的，你能不能告訴我你的絕望是什麼？」

  「我的絕望是什麼？」

  由於實在看不清鄔傑臉上的表情，顧夜不能理解他重複這個問題的意思是什麼，甚至顧夜感覺到鄔傑可能連絕望的本質是什麼意思都沒有明白。

  時間太緊迫了，無奈之下顧夜只能想出一個最簡單的方法，來詢問鄔傑，否則他生怕一會別人回來之前，都沒有辦法從鄔傑這裡拿到一點有用的信息。

  「或者這麼說，小傑，你有沒有什麼東西丟掉了，需要我幫你去找到的。」

  顧夜換了稱呼，他猶記得似乎盧丘曾經說過，一般和鄔傑關係好的人才會這樣稱呼鄔傑，他希望這樣的稱呼能夠讓鄔傑能夠緩解自己的情緒。

  「有，我有一樣東西找不到了，我一直時時刻刻都在難過，有什麼東西從心裡消失掉了，但我被困在了教室里，只有找到它我才能離開這間教室。」

  說著說著，鄔傑的聲音里又帶著一絲哭腔，同時他那隻已經圓的像是哆啦A夢一樣的手，捅進了自己的胸口，掏出了一個還在跳動的心臟，心臟的尾部還有血管和身體相連接。

  他圓圓的手裡彈出了一根肉柱，撥開了心房的一頁，展示著給顧夜看著。

  顧夜強忍住自己的噁心，但也沒有說出讓鄔傑收回的話，因為他知道眼前這個孩子，真的完全是純粹的像是一張白紙一樣，你無心的話他可能會一直放在心裡，他只有最基本的對待惡意和善意的思考方式。

  「好，我知道了，我會幫你找到這樣東西，然後還給你，讓你能夠脫離這間教室。但是我到時候找到了之後，怎麼才能夠找到你呢？我沒有第二塊巧克力了。」

  顧夜問道，鄔傑聽完繼續用那根肉柱，指了指教室里的一角，那一腳本來藏著的陰影消失掉了，而裡面赫然出先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孔洞。

  「顧夜老師，你到時候就把那個東西放到這裡面就可以了，我就會直接出現。」

  「我明白了。」

  顧夜點點頭，在顧夜點頭之後，鄔傑就重新變成了一團黑色的陰影，慢慢的從自己的座位上，再一次回到了那教室一角的陰影里。

  當鄔傑回到那處陰影里之後，下課鈴聲也準時響起，顧夜連忙把鄔傑剛剛拉出來的椅子推回了座位底下，然後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顧夜把試卷收回自己的桌子裡，從裡面拿出了別的屬於盧丘的東西。

  翻了翻所有的試卷，發現其實盧丘其他科目的成績都不錯，除了物理，似乎物理是他唯一的痛，那也難怪今天去找班主任的時候，班主任能夠同意顧夜留在辦公室里忙活物理試卷了。

  說到物理試卷，就不得不想起那個現在還在辦公室被黑臉班主任所監視著的大眼睛了。

  還在想著大眼睛怎麼樣了的時候，外面的學生已經陸陸續續的回到了班級里了，而女孩又是走在前頭，小拳石走在後頭，不停地說著什麼，女孩卻是理都不帶理他一下。

  這種一直持續到下午倒數最後一節課之前。

  這節課和上節課的休息時間是所有課程之間最長的，一共有二十分鐘。小拳石一直想和女孩說話，但是女孩卻是怎麼都不理，小拳石又生氣又無奈，直至看見了顧夜。

  顧夜正百無聊賴的轉著筆，在想到底鄔傑丟失的那個東西在哪裡，他現在開拓的地圖實在是有限，還需要大量的時間和功夫去拓展槐柳中學這片地圖。

  小拳石氣勢洶洶地走向了顧夜，拿著自己的拳頭槌在了顧夜的桌子上。

  桌面和地都響起彭的一聲，隨後小拳石鼓著嗓子說到，「盧丘，我們單挑一下，誰贏了，誰就能和侯夢聊天，誰輸了以後就再也不能找侯夢！」

  顧夜眼睛放鬆扯平成一條線，淡淡的說到，「你把侯夢當作什麼了，打賭的資本？」

  初中小男生總是這樣，就想在自己喜歡的女生面前展示自己的某方面的強大，愚蠢而不覺得丟人。

  「我沒有！」

  小拳石貧嘴上哪裡比得過顧夜，這本來就是屬於成年人對初中生的資歷碾壓。

  「哦，那你回你的座位上吧。」

  顧夜已經看到了大眼睛轉著看向這邊，眼裡的仇恨一直盯死了這邊，還一直和他旁邊那個碎嘴不停地說著什麼。

  顧夜不想再鬧出什麼麻煩出來了，這個恐怖的記憶世界對他來說已經很麻煩了。

  「不行，就要和你比，你是自己從座位上站起來，還是我把你拽起來。」

  小拳石又一拳砸在了桌子上，看著那血管虬枝盤曲的碩大拳頭，顧夜的眼睛變大了一些。

  他開始有點擔心，擔心如果一會打起來了以後，半分鐘後小拳石會不會痛哭流涕地跪在地上，哭著求顧夜不要死。

  「想跑路。」，這是顧夜現在唯一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