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女孩的巧克力

  顧夜跟著這隻奇怪的大部隊向樓下走著，與其說是一群學生下樓去上體育課，不如說像一群妖魔鬼怪開始在給某位大魔送行。

  

  樓梯的扶手上抹著一層黑糊糊的粘不拉幾的東西，發黃的牆上還到處都是黑色的小斑點，顧夜沒有密集恐懼症，看著這些黑色密密麻麻的斑點都渾身發毛。

  前面的學生似乎並不在意這黑糊糊的扶手，拿著手順勢向下滑著，而顧夜連靠近這扶手的欲望都沒有。

  從五樓走到三樓的樓梯口處，顧夜突然停下，穿過了隊伍中間的人潮，來到了隊伍的最後面。

  最後不知不覺地從人群中消失，走回了五樓。

  每個樓層都有一個教師辦公室，而顧夜現在目標就是教師辦公室。

  他來到辦公室里，找到了那位上午上過課的物理老師。

  「老師，我來了。」

  整個辦公室比起教室，像是地獄的進階版。整個辦公室像是一個沒有被打掃過的解剖室一樣，到處都是血淋淋的，到處都是還帶著血的內臟，正在地上、桌上顫動著。

  老師們的桌上像是屠夫的切肉案一樣，上面掛滿了各種刀具，就差一個案板可以用來剁肉了。當顧夜每每走進辦公室的時候，所有坐在座位上的老師，都會抬起他們那堪比刀子的眼睛，在顧夜的身上來回檢查著，像是要把顧夜拖到座位上解剖觀察一番的模樣，而黑臉的班主任就坐在最裡面。

  顧夜很慶幸自己選擇的是那個沒有臉的物理老師，相比其他老師來說，只有這個老師是不會帶著那種眼睛來審視他的。

  顧夜猜測，大致是因為曾經的鄔傑進入了辦公室後，所有的老師都會這樣看著鄔傑，只有物理老師除外，相比其他老師的特點，物理老師倒像是一個路人一樣，記不清臉，也沒有特點。

  「坐下吧。」

  物理老師對著顧夜說到，顧夜忍著生理不適，在班主任不善的眼神下，搬來了一把同樣是沾滿血的座椅，畢恭畢敬地坐下。

  顧夜看似安靜地在座位上寫著那張中午從教室裡帶來的物理卷子，填滿著那張充滿了紅色叉叉的試卷。

  幾分鐘後辦公室外響起了上課的鈴聲，他抬頭，看見了那雙大眼睛，眼睛裡滿滿的侵略性和窺探欲望，就在辦公室窗戶的一角，審查著顧夜。

  「葉老師，周輝想要進辦公室找你，他在辦公室外面！」

  葉老師是黑臉班主任的名字，而周輝則是那個大眼睛學生的名字。

  顧夜雖然看不到身後的黑臉班主任是怎麼樣的一個表情，但是她的聲音早就尖銳地響起。

  「周輝！你在外面幹嘛！上課鈴聲響了，你怎麼還不去上課！」

  聲音落下，高跟鞋踩踏的聲音響起，顧夜連忙低著頭，繼續寫著那張物理卷子，此時他已經把整張卷子的選擇題部分都修正完了。

  只聽見辦公室的門打開，緊接著兩個人的腳步從外面走進來。

  「你既然這麼不想去上體育課，就跟著盧丘在辦公室里寫題目好了，我記得你昨天的數學作業還沒有交給我！」

  顧夜的餘光看見大眼睛拉著一把凳子，從他的身邊經過。

  隨著大眼睛坐下，顧夜總算是吐了口氣，這個噁心的窺視者總算是能夠被更可怕的人所制服了，這一切都是中午的時候，趁著午休的時候，顧夜進入辦公室里和物理老師包括班主任交代的。

  他說自己的物理試卷題錯得太多了，希望老師能讓他利用體育課的時間來把這張試卷做完。

  物理老師很隨和，但是班主任則是像現代包公一樣，一定要像是拷打犯人一樣，對著顧夜盯了很久，那是比大眼睛的侵略性的眼神更加難頂的目光。

  顧夜強忍著壓力不說出事實，依舊保持著自己純潔的目光，這才能夠爭取了班主任的壓力。

  而顧夜可不覺得大眼睛有和他一樣的八點的精神值，猜都能猜到他此時一定怨恨地看著自己。

  可是顧夜可沒有那麼多的時間陪他接著在這讓人狂掉san值的辦公室里繼續呆著，一節體育課不過就40分鐘，顧夜必須速戰速決，去找到鄔傑。

  顧夜一下子提速，很快就把物理試卷上所有的題目都修改完了，遞給物理老師看，物理老師雖然沒有表情，但是卻發出了驚訝的聲音。

  「你這個是高中的知識點吧？你還知道這個？」

  眼下之意是顧夜如果真的知道高中的知識點，為什麼還會把這張試卷做得這麼差。

  顧夜只是撓頭一笑，他並不知道對著這張一個五官都沒有的臉露出怎麼樣的表情，他只是編撰了一個理由，「我哥哥在上高中，他上次教過我，但是我給忘了。」

  「奧。」

  物理老師在確認完試卷上的題目都沒有偏差之後，就還給了顧夜。假如這個物理老師有表情的話，顧夜一定能在他的臉上看到震驚的模樣。

  「老師我可以走了嗎？」

  「可以，下次有問題就繼續來問我好了。」

  顧夜吐了口氣，微笑著說了一句謝謝老師，眼睛撇了一眼後面班主任的座位上，大眼睛直用惡毒的眼神看著顧夜。

  班主任好像感受到了顧夜的眼睛，順著顧夜的眼睛看向了一邊上的大眼睛現在正抬著頭和顧夜激情對視著。

  她那雙尺子手終於派上了用場，高高舉起然後落下，打在了一邊的大眼睛身上。

  「啊！」

  大眼睛的嘴裡傳來一聲驚呼，這反倒響起了班主任進攻的號角。

  「你還叫，你還不寫作業，你下次再試試看！」

  連著三下的鐵尺打在肉身上的聲音，讓顧夜感覺自己的背上也火辣辣的痛，連忙拿起自己的試卷和筆，從大門外溜了出去。

  回到教室，顧夜拿出了一直藏在口袋裡的麵包，放在了自己邊上那張空著的座位里，然後人跑到教室外面，等待著鄔傑出現。

  等了二十多分鐘，顧夜觀察著走廊里會不會有人出來發現自己，也同樣看著教室內部，卻沒有任何動靜，他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的那個步驟做錯了。

  當他陷入自我懷疑的時候，樓梯上傳來腳步聲，是從樓下走上來的聲音，顧夜想跑回教室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是那個班級里最正常的女孩子，她本來身上白色的短袖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人潑上了黑色的墨水，有些墨水甚至能把衣服燙破一個洞，洞下本來完好的皮膚也被燙得皮開肉綻。

  而那個一直跟在她身周的小拳石現在卻是沒了蹤影，只有她一個向著樓上走著，看見了蹲在角落裡的顧夜。

  「你這是？」

  女孩問道顧夜，她溫柔的聲音里充滿了沙啞，讓長長的頭髮和姣好的面容看起來更加楚楚動人。

  「額……」

  顧夜不知道說什麼好，他突然想到這個女孩就是自己要接觸的人之一，現在最大的干擾者不在，無疑是個絕佳的好機會。

  「進教室聊可以嗎？」

  教室外面實在是太危險了，比起那血紅牆壁的教室起來，黑色的天空和漆黑的走廊，讓人更加不安心，壓抑，和恐懼。

  「好。」

  女孩宛然答應，二人走進教室，反坐在女孩前面的位置上，顧夜看著這個和恐怖世界格格不入的女孩，覺得她應該能給自己某些驚喜。

  「我是上樓拿個東西的，你有什麼話的話，快說吧。」

  女孩從自己的抽屜里拿出了一管口紅，旋開之後，拿著鏡子照著自己，然後在嘴唇上塗抹上猩紅的顏色，那種紅色，像是殯儀館給死者畫最後的妝容時的顏色一樣鮮艷。

  顧夜不知道女孩發生了什麼，既然女孩這麼說了，顧夜打算全盤托出。

  「是這樣的，你和鄔傑關係好嗎？」

  女孩皺起眉頭，奇怪地看著顧夜。

  「我和鄔傑關係再好，能比得上你嗎？」

  「是這樣的，我一直都感覺鄔傑還在這個教室，我想要找到他，但是少了一樣東西，我必須要有一個關鍵點才能找到鄔傑，他曾經有沒有給過你什麼東西。」

  顧夜知道自己的話很奇怪，但是他不能再解釋更多給這個女孩聽，他很希望女孩能幫助他。

  「你說的話真的很奇怪，鄔傑不是都已經去世一個月了……不過，你要是說他有沒有給我過東西的話，我還真的有，就在課桌里……」

  說著女孩從自己的課桌裡面，拿出來一塊被拆開的巧克力。

  顧夜看見那剩下的半塊巧克力，仿佛看見了絕世珍寶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