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真相揭穿
2024-06-02 21:47:37
作者: 菁菁者莪
刺史府前堂的東南邊有個假山構景,山前挖了一個錦鯉池,算不得很大,卻也有一張榻的大小。風徐徐吹過,給前堂送去一片清涼。
此時正在堂上受盤問的曾六,眼見是要過不去眼前這一關了。他偷眼看了看自己的主子,見陸無修眉間緊鎖,也沒有能保他的法子,便乾脆將心一橫,突然掉頭沖了出去!
「快攔住他!」魏念晚騰地從椅中彈起,指著正往東南方向逃去的曾六。
然而堂上當值的衙差都是刺史府的人,深知刺史大人與陸別駕的關係,也深知陸別駕與曾六的關係。加之他們本就與曾六相熟,這會兒便都不想當出頭鳥,有心放個水,故而無一人聽了魏念晚的話追出去。
果然如魏念晚所料,曾六疾衝到錦鯉池邊,半刻也不帶遲疑地縱身往往池中一躍!
身體騰空的那一瞬,他下意識合上了眼,腦中有無數念頭涌過——
硝石本就易融於水,他身上沾得本也不多,只要跳進水裡這證據便算是沒了!到時就算璟王殿下和魏女傅再如何懷疑,沒有真憑實據,到底無法將他如何,至多將他收押。
而等這些人一走,同州還是刺史大人和陸別駕的同州,非但會立即將他從大牢里放出,還會因他護主有功大大嘉獎!
就在曾六無比期待著自己落入水中的那一刻時,身子突然撞到了什麼上面,或許說是什麼撞到他的身上,他吃不住那力道,整個人立時朝著反方向彈了回去!
曾六駭然的睜眼,便看見錦鯉池畔立著的一個高大身影,那人正將抬起的右腳落下……
魏念晚急急追出來時,正巧看到被踢飛的曾六,他先是重重撞在南面的牆上,隨後又滾落到地上打了十幾個滾兒。
最後「咕嚕嚕」回到了她的腳邊,停下時人已一動不動地昏死了過去。
此時陸無修也追了出來,他直勾勾地看著錦鯉池邊的人。
「陸綏卿!」三個字在他心中無聲吶喊,奈何表面卻仍要保持平靜,憤怒的聲音是半點兒也沒能發出來,只如啞火的炮仗一樣,憋死在膛子裡。
魏念晚有些解氣地踢了地上的曾六一腳,回頭命道:「還不快來驗身?!」隨後便將目光落到錦鯉池邊的陸綏卿身上,露出微微的詫然。
曾六是陸無修的人,而陸無修畢竟是陸綏卿的親弟弟,就算不打算包庇護短,至少可以像那些衙差一樣裝看不見放個水,沒人會說什麼的。可他卻願意助她揭穿這一切,這就是所謂的大義滅親吧。
曾六插翅難逃了,衙差們這回自然不敢繼續裝死放水了,只得出來搜身。他們扒下曾六的外袍,當眾驗看,果然裡層沾著一些白色的細粉。
魏念晚令他們將細粉收集到托盞里,再與那些木頭上刮下來的白霜做對比,果然是同一種東西。
隨後她又傳了蕭譽的暗衛,當然對方並非以璟王暗衛的身份出現,而是以過路之人的身份指認曾六便是他方才看到從那院子裡出,又丟了一包硝石的人。
至此人證物證俱全,魏念晚便道:「璟王殿下,刺史大人,如此便可證明曾六確實是殺害那硝石小販的兇手!殺了人後曾六又將小販房裡的硝石帶走扔掉,目的也顯而易見,他是想讓官府的人無法確認小販生前所做的營生。」
「而曾六這樣做是為了給誰脫罪,相信二位心裡已然清楚了。」
魏念晚既已將話挑明,陸無修便不能再置身事外,連忙站出來喊冤!
「卑職冤枉啊!卑職真是對此事毫不知情!」
「是嗎,陸別駕不知情,難不成一切都是你的屬下自作主張?」蕭譽揶揄道。
誰知這陸無修竟真厚顏無恥地借坡下驢,連連點頭:「璟王殿下說得對啊,就是曾六自作主張,卑職的確未曾指使過他啊!卑職真的是冤枉的!」
魏念晚氣極反笑,趁陸無修注意力不在這邊時,悄悄掏出一隻藥瓶丟在了腳下。而後問陸無修:「那我倒想請教陸別駕,曾六先是買硝石縱火燒死鄭氏母子,又殺了賣硝石的鬼市小販,一意孤行地做出這些事來所圖為何啊?」
陸無修皺著眉冥思苦想良久,終於想到些說辭,忙道:「我想起來了!鄭氏還住在刺史府時,曾六有回見到了,便悄悄同我說鄭氏貌美,令他心神蕩漾!我當時就告誡他不可有這樣齷齪的心思,可他並未聽進心裡去,有一回他還將鄭氏堵在牆角處,意圖不軌,幸而被我及時發現並阻止!事後我重重責罰了他!」
「想來,必是鄭氏回到小巷的舊宅後,曾六便覺得不必再受約束,是以夜闖鄭家,欲行不軌之事時遭到鄭氏的激烈反抗,而後心生怨恨才縱火燒了鄭氏的家宅!」
……
陸無修說得有鼻子有眼兒,仿佛整個過程不是他信口猜測,而是親眼看見了一般。他說的情緒激動,口沫橫飛,絲毫沒有察覺到之前昏倒躺在地上的人,早已甦醒過來,將他的編排聽了個真切!
「原來、原來屬下為別駕賣命……忠心耿耿……換來的竟是、竟是這個下場……」
陸無修聞聲收口,愕然地轉過頭將目光落到不知何時已清醒過來,此時業已坐起的曾六身上。不由雙目圓睜,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來。
「曾六,如今你可願意招供了?」魏念晚趁熱打鐵地問。
曾六哽咽著苦笑幾聲,而後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板板正正地跪好:「璟王殿下、刺史大人、魏女傅,小的招!」
隨後他便將陸無修如何指使自己去鬼市上買硝石,又是怎樣將硝石偷偷放進鄭氏家中的灶台里全招了。
「鄭氏離開刺史府後,當夜便又開始去鬼市做她的布偶買賣,回到家中已值丑初。因此做飯自也做得晚,火便是從她夜間起灶時爆燃的。」
聽到這裡,仍是不肯相信此事的趙刺史便忍不住開口質疑:「陸別駕好歹是官,他為何要與區區一介民婦過不去,還非要置她於死地?!」
曾六大喘一口氣,回答道:「蓋因鄭氏是陸別駕拜過堂成過親的妻子!而鄭氏身邊的那個叫阿苽的男娃,便是他們二人的孩子!」
聞言,趙刺史整個人都愣住了,先是疑心自己聽錯了,可理智告訴他他並沒有聽錯。他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自己的好女婿,見他一直垂著頭,如只鬥敗了認命的公雞,心便涼透了。
可見曾六所言為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