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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揭穿謊言

2024-06-02 21:43:29 作者: 菁菁者莪

  窗外月華如水,屋內燭火熒熒。

  姜念晚將案角的燈火撥亮,坐回椅中,看著面前的那隻琉璃瓶——正是今早她咬破自己的手指,交給陸綏卿,晚間又從偏殿的羅漢榻下撿回的那一瓶。

  照說這裡面應當裝著她的血無疑,可不知為何,她就是覺得此事蹊蹺,想再驗證一遍。

  她面前擺著一碗清水,將琉璃瓶的蓋子打開,裡面鮮紅的血緩緩流淌入清水中。起先並沒有任何異常,可很快那些血便開始向下沉澱,一路沉入碗底。

  姜念晚無比驚駭地看著眼前這一幕,眼前閃過陸綏卿掌心的那些劃痕。一個猜測在她的腦中閃過,她騰的從椅中站起!

  

  她的眼底情緒複雜,先是不解,之後是憤怒,繼而大步往外走去。

  姜念晚住的這間廂房與陸綏卿的寢間相隔不遠,轉過一道彎,便是通往他寢間的廊。她看到他房內的燈燭點燃著,便急急往那邊去,誰知才走到一邊,那燈忽地熄滅了,她駐了步子。

  暮風微涼,這幾步路已讓她的頭腦冷靜些許,心底的那股氣也漸漸被吹散了。

  在廊上站了一會兒,姜念晚轉身回了廂房。

  這一晚她輾轉反側,遲遲不難入睡,天微微明時才沉沉睡去。可剛睡著沒多會兒,便聽到叩門聲,跟著是裘十三略顯急切的聲音:「姜娘子,今日聖上突然要去國清寺進香,司尊擔心我們都走了你自己留在這裡不安全,讓你也一起去。」

  姜念晚掀開身上的薄被,吐納幾息,淡定道了句:「知道了,這就來。」

  裘十三隻在門外等了須臾,便見姜念晚出來了,從束髮到衣著無一絲不妥,放心地點點頭:「走吧!」

  清國寺是大梁朝的皇家寺院,在上京城的南郊,一般非重要日子聖上輕易不會來此。可今日卻不知為何,一早起來便下令準備,要前往此地上香。

  陸綏卿騎馬伴駕,而姜念晚則跟在護衛的隊列里,在他身後很遠,想說句話那是根本沒有機會。

  直至到了地方,她才與陸綏卿正經打了個照面,然而當著那麼多護衛的面,她也不可能問他什麼。只好當作什麼也沒發生,列隊在院外,等候聖人上香結束。

  如今已是仲春時節,兩頭的天氣雖仍帶著寒,但日輪當午時已有些炙熱的感覺。姜念晚跟著上百的禁衛列隊在院前,很快便有些頭昏腦漲。

  她是醫者,自然清楚再硬撐下去會發生什麼,是以便悄悄給對面的裘十三使眼色。使了幾回,裘十三終於發現她的不對勁兒,若無其事地走過來在她身旁站好,用只有她二人能聽見的聲量問:「姜娘子,你怎麼了?」

  「十三,我快撐不住了。」

  裘十三瞥一眼她的臉色,的確有些蒼白,到底是個小娘子,體力哪能同他們這麼軍中操練慣了的男兒比。是以便道:「你先再撐一會兒,我這就去稟報司尊。」

  國清寺這樣的地方,可不是他一個小小的親從官就能隨意決定安置個人的。

  姜念晚虛弱地點點頭,看著他往大殿走去。

  不一時,殿門開開,十三出來了。他抬手指了指姜念晚:「你,過來一下!司尊有事吩咐你去做!」

  姜念晚自是清楚他這是以公務的由頭將自己支開,趕忙應「是」,跟上前去。一路上裘十三都不說話,仿佛與她真的只是上下級關係,待避開人群了,十三才回頭關切一句:「姜娘子,你沒事吧?司尊讓我先安排你去寮房休息,若還是不舒服,他便將隨行的御醫給你請來。」

  一聽請御醫,姜念晚嚇得直搖頭:「我沒事,千萬不可請御醫了,若我的身份暴露,你家司尊也有麻煩!」

  「那好,姜娘子先進去小歇一會兒吧,有事隨時叫人來找我。」他指指前面的那間寮房。

  姜念晚點頭謝過,推門進屋。正要鬆一口氣,誰知饒過立屏就看見臨窗立著一道身影,那凌厲挺拔的身姿,除了陸綏卿還能是誰?

  只是她停了步子,卻沒有開口喚他。

  他們關係沒有很熟時,她習慣喚他「陸大人」,後來他們熟一些了,她便習慣喚他「陸綏卿」,眼下,卻有些迷茫了。

  她短暫的糾結間,陸綏卿已轉過了身來,認真瞧了瞧她的臉色,問:「哪裡不適?」

  他想著這一路他二人雖未離得多近,但他始終保持著百步之內的距離,她不應有事才對。

  姜念晚扶了扶額角,「只是日頭下站得久了,有些體力難支。」

  聽她如此說,陸綏卿稍稍安心,道:「那你留在這裡小憩片刻,我不能離開聖上太久,若再有事,讓十三來找我。」

  說著便要往外去。

  「等等!」姜念晚忽地喚住他。

  陸綏卿也打斷了步子回頭看她,可四目對視良久,她卻沒把想問的話問出口。只是上前幫她整了整衣襟,道了句:「去吧。」

  這動作明顯透著幾分特別,陸綏卿不由提了提眉,本想說句什麼,可此時外間傳來一陣噪雜聲,他注意力便被吸引了過去。

  今日寺中的安防是由他全權負責,自然不敢掉以輕心。是以遲疑片刻,還是先離開了。

  兩個時辰後,聖上終於進香完畢,轉去後院喝茶。這並非陸綏卿頭一次隨駕進香,他知道依照聖上的習慣,飲一盞茶便會下令起程。是以第一時間想的便是去知會姜念晚一聲,讓她早做準備。

  然而到了先前那間寮房外,陸綏卿抬手叩了幾下門,不見有回應。

  難道是睡著了?心下這般猜測著,他又用力叩了幾下門,仍是未等來任何回應。

  聖上回宮耽誤不得,陸綏卿便不再枯等下去,直接推門而入。

  可惜木榻上,並不見姜念晚的身影。再看四周,亦是沒有。陸綏卿不禁有些擔憂,忙開窗去看,果然遠遠瞧見通往後山的小徑上,姜念晚正緩步歸來。

  在陸綏卿開窗的那瞬,姜念晚也知道他來了自己的屋裡,她步履沉著,不慌不忙地走到窗前。

  陸綏卿問:「你這是去了哪裡?」

  「後山。」姜念晚淡定回答。

  陸綏卿越發疑惑:「你一個人去後山做什麼?」

  姜念晚寥寥牽了牽唇角,溢開一抹笑意:「驗證一下我的猜測罷了。」

  「什麼?」

  「陸綏卿,剛剛我不在這屋的兩個時辰里,你身體可有任何的不適?」

  陸綏卿微微一怔,這才意識到她在驗證的是什麼,下意識咽了咽,答道:「並未。」

  從她方才隔窗看見他的一眼起,他就不能撒謊了。

  姜念晚笑笑:「看來這法子對你還是起效的。」

  「你這回又用了什麼法子?」陸綏卿試探地問。

  姜念晚將手伸入窗內,撩開他的前襟,他這才發現襟口處不知何時竟多了一道紅痕:「這是……」

  「我的血。」她淡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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