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私心作祟
2024-06-02 21:43:28
作者: 菁菁者莪
醫書上說青扦蟲選擇了宿主後,便會釋放毒液融入宿主的血液之中,那麼她的血里一定有體內青扦蟲的味道!那麼陸綏卿體內的青扦蟲一旦聞到這個味道,便會相信伴侶就在附近。
想通此節,姜念晚激動得愈發睡不下,只得看著窗外的星月,期待著黎明的到來。她打算趁陸綏卿上值之前,與他交換一點彼此的鮮血,以印證自己的想法。
當黎明第一縷天光穿過薄薄的桃花紙,趴在小案上小歇的姜念晚立時睜開了眼,她忙換好衣裳跑去陸綏卿的寢間外候著。
今日陸綏卿起得也格外的早,喚人進去伺候盥洗時裘十三還沒到,姜念晚便直接推門進去,笑吟吟看著坐在床畔上的陸綏卿。
陸綏卿卻是皺眉,聲線染著濃濃的不悅:「你進來做什麼?」說話時,他忙整了整中衣,也不指望有人來伺候穿衣了,自顧自將外袍穿好。
「陸大人,我想到一個好辦法了,指定能成功!」姜念晚信誓旦旦。
陸綏卿的整理衣袍的動作驀地一停,目光掃過來:「什麼辦法?」
「換血!」
「換……血?」陸綏卿簡直不可置信自己耳朵聽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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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念晚便同他解釋自己的推測,聽完陸綏卿才明白,所謂的換血只是取一點血讓對方貼身放著,以安撫體內蠱蟲。
他淡淡吁出一口氣,「既然你覺得有用,那就試試吧。」
說罷,他便走到書櫃前,隨手取了把裁紙的小刀,在小臂上一割,然後將滴落的鮮血存入一隻琉璃瓶內。
他走到姜念晚身前,伸手將琉璃瓶遞給她,卻不多說一句話。
姜念晚將小琉璃瓶收入香囊里,也打算去拿裁紙刀取一點血,卻被陸綏卿握住手腕阻止:「不必了,你先拿我的血去試一試吧。」
「那怎麼行,每次都是你獨自承受鑽心之痛。」姜念晚這回沒有聽他的,抬起手指放在唇邊一咬,頓時有血順著素指流了下來。
既然攔不住,陸綏卿便趕忙取來另一隻琉璃瓶收集了她的血,而後看一眼她仍在流血的手指:「血還沒有止住。」
這等小傷,姜念晚自是無所謂,隨手從香囊里取出兩顆藥丸,自己吃了一顆,又將另一顆分給陸綏卿。
陸綏卿接過,沒當著她的面地服下,說了句:「我還有公事。」便錯身出了屋子。
姜念晚爬上院子裡最高的那間小閣,一路目送他,約莫超出一百步了,心略略懸了起來。
若此法有用,她便可依照約定儘快離開上京。若此法沒用,她的前路便是一片迷茫了。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直到過午姜念晚也沒有任何的不適反應。這時長早已超過了昨日的衣物。她心下狂喜,站在院門前等待著陸綏卿的回來。
而此時的陸綏卿早已辦完了公事,他坐在空無一人的偏殿內,目光定定落在右手的那隻琉璃瓶上。
一點血,竟果真將那兩隻傻蟲子騙過了?
他本應高興才對,可不知為何他就是高興不起來,甚至有些淡淡的悲傷在心底流淌。他知道那不是屬於青扦蟲的,而是屬於他自己的情緒。
他要放她離開麼?從此京城邊關隔著千山萬水,再也不能相見。
她會在那裡獲得新生,開醫館,嫁人,生子……
不覺間陸綏卿的思緒已飄了很遠,他似乎看到了姜念晚此後再也與他無關的餘生。一股戾氣在他體內亂竄,他收緊右掌,琉璃瓶在他的掌中碎裂,瓶內的血和他掌間劃痕溢出的血混在了一起,順著指尖和腕骨滴落在地上。
這時裘十三恰巧進來,見狀不禁大驚失色,「司尊!」
他奔上前抱住陸綏卿的胳膊,意圖止血,卻被陸綏卿大手一揮推開:「去,找只空琉璃瓶來。」
……
這廂姜念晚仍滿心歡喜地在院門前等著,卻只見裘十三快步朝這邊跑來。她心下一凜,直覺陸綏卿出了事。
果然,裘十三氣喘吁吁地跑到她身前,便急不可待的道:「姜娘子!快去看看司尊吧!」
「他在哪兒?」姜念晚急急下了台階。
「跟我來!」
裘十三跑在前面帶路,姜念晚便緊緊跟隨著他,待跑到那處偏殿看到斜斜躺在羅漢榻上的陸綏卿時,不由怔住了。
他面色慘白,唇間沒有半點血色,這是幾次病情發作都不曾有過的慘狀。她急急去搭他的脈,脈息微弱,但所幸不是喘疾又發作了,那麼便只能是蠱蟲。
當著裘十三的面,姜念晚未有半刻的遲疑就將陸綏卿攬入了自己的懷中!她坐在羅漢榻的一端,讓他舒舒服服地躺在自己的膝上,雙手緊緊將他圈住。
「陸綏卿,陸綏卿!你醒醒!」她不住地喚他,同時也在四下找尋著什麼,終於,她在椅下的某處看到了那隻裝有她的血的琉璃瓶。
為什麼會這樣?她萬分的不解,明明她都沒事了,陸綏卿的血可以安撫她體內的蠱蟲,可為何她的血卻沒有用處,不能安撫住陸綏卿體內的蠱蟲?!
陸綏卿的臉上漸漸有了血色,睜開眼時眼前正是一片溫香軟玉。姜念晚見他醒了,便起身下了榻,扶著他:「你再躺會兒。」
陸綏卿卻硬撐著坐起,「不用了,已經過去了。」說完這話,他目光忽而瞥向旁邊同樣焦急的裘十三。
裘十三本以為是有什麼示意,但沒等來任何吩咐,想了想,多半是嫌自己礙眼。便匆匆行了個告退禮,無聲退了出去。
姜念晚見十三離開,正想叫住他,就聽陸綏卿關切地問:「你呢,方才可也發作了?」
姜念晚回過頭來,面色凝重地搖了搖頭。
「怎會如此?」陸綏卿詫異道。
「我也不清楚,興許是雌蟲雄蟲性情有異……」
「那你體內的那隻一定是雄蟲,好騙一些。我體內的這隻八成是雌蟲,不好糊弄。」
姜念晚疑心他在打趣,但抬眼見他虛弱的樣子,又不忍心同他計較,只淡淡嘆了口氣。
陸綏卿順著她的意道:「你不必犯愁,這法子既然對你有效,你大可不必管我,一走了之。宮裡有御醫,未必會沒法子。」
姜念晚不禁簇眉:「你我畢竟同生共死過,我豈能明知你有危險還只顧自己逍遙?」
陸綏卿提了提長眉:「你這麼在意我的死活?」
「我畢竟是醫者!」姜念晚認真道。
「好好好。」陸綏卿唇邊漾開一抹笑意,心道你殺人時也沒見猶豫。能被她在意,他心下已是饜足不已,隨口勸慰道:「沒事,我們再想想別的法子,總會有辦法對付它們。」
姜念晚點頭認可,見他欲起身,便搭了把手去攙扶,卻也因此發現他掌中有幾道新添的傷口。認真瞧了瞧,儘是些細碎的割傷。
「怎麼傷的?」
陸綏卿自然地將手收回,神色從容:「刑房裡的那些刑具你也曾見識過,有時不小心,便會傷到自己。不過都是皮外傷,不足掛齒。」
說著他便往外走去,姜念晚忙跟上,只是走出幾步忽又想起什麼,迅速折回撿了羅漢榻下的琉璃瓶,才又重新跟上陸綏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