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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如願入宮

2024-06-02 21:42:39 作者: 菁菁者莪

  「死了?」

  「自然沒有,不過是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把戲,哪能來真的。若真一命嗚呼了,還怎麼當薛家的姨娘?」

  這下青枝就聽明白了。大戶人家斷沒有未娶妻先納妾的道理,不論薛淮再如何荒唐,小章氏也決不會在這點上讓人看笑話。是故外頭的野花再多,到底沒哪個能名正言順移進府里。如今薛淮娶了正妻,那些外室們自是覺得時機到了,該爭個名分了。

  「可除了蘇氏,他還有好幾房外室呢,總不能一下抬七八個姨娘回來!」

  「薛家當然不會同意。」姜念晚略一琢磨,便有了計較:「青枝,你放個消息出去,就說小章氏明言只許薛淮納妾二人,其餘的都要在年內打發了。然後再將蘇氏懸樑的事也一併散播出去。」

  青枝隨即會意:「姑娘高明!咱們煽一把火,眾人便會紛紛效仿蘇氏的手段,這樣一來薛淮疲於應對,您也可得清閒。」

  姜念晚的唇畔淡開一抹笑意,宛若新柳劃開水波。

  接下來的局面也確如她們主僕所料,薛淮幾房外室今日這個自刎,明日那個跳河,雖則都是作戲,照樣將薛淮折騰得頭昏腦漲,兩眼發黑!

  後來便乾脆借著給祖母侍疾的由頭,躲去了京郊的別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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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原是要帶姜念晚同去的,奈何姜念晚早早在小章氏面前立了願,每日晨昏定省都要為小章氏按揉頭穴。薛淮雖不滿,也不能為了私慾擔上個不孝的罪名,最終只得歇了心思,一人獨往。

  最礙眼的走了,姜念晚在薛家的日子變輕鬆了許多。

  待這場風波過去,薛淮再回來時,已是十日後了。

  明日便是入宮為薛貴妃賀壽的日子,這一日薛家人都在各自準備著。姜念晚也喚來青枝,指了指妝奩里的幾件舊物:「你幫我去將這些都給當了,換成銀票。」

  青枝想著接下來將要面臨的形勢,銀票的確更方便,是以點點頭,抱起妝奩悄悄出了府。

  只是沒想到這看似簡單的一樁小事,竟中途出了岔子。

  青枝才將東西擺到當鋪的櫃面上,身後就驀地跳出一人,她認出是薛家的護院,還未想清楚如何解釋,就聽對方先給自己定了罪名:「好啊,娘子的首飾果真是你偷的,真是日防夜防身邊人最難防!還不快跟我回去領罰!」

  說罷,便上手拉扯。

  青枝一把將人揮開,但想著此事總要說明白的,最終還是帶著妝奩跟他一起回了薛府。

  三槐堂內,姜念晚坐在小章氏的身邊,目睹著兩人推推搡搡的進來,眼底一片平靜。

  因著是後宅之事,故而並未驚動薛博遠和薛淮。

  青枝跪到二人面前,有些沮喪的垂著頭。饒是她心裡篤信,以姜念晚的聰慧必能化解此事,可還是懊惱自己給主子添了麻煩。

  小章氏率先開口:「念晚,人是你從姜家帶過來的,如何處置便由你自己來決斷吧。」

  「是。」應了這聲,屋內又是一片安靜。

  良久,姜念晚才再次開口,就在青枝以為她已思忖出應對的說辭時,出口的話竟是:

  「青枝,我素來待你不薄,單是日常的打賞都比月銀還要豐厚。你若有急用大可同我說,為何使出這麼腌臢的手段?」

  青枝愕然抬頭,一錯不錯的看著姜念晚:「姑娘,您……說什麼?」

  姜念晚瞥了眼被她抱在懷裡的妝奩:「人贓並獲,你還想狡辯不成?」

  青枝一雙眼圓圓的睜著,只覺腦殼裡的東西似被抽走了,餘下一片空白。她甚至不知該解釋點什麼,不知不覺眼前就蒙了一層水霧,越發的看不清自家姑娘。

  姜念晚也是個雷厲風行的性子,見青枝不解釋,全當默認,直接喚人取來她的身契,當著眾人面撕了個粉碎,揚在地上!

  「自那年我在戲班子買下你,你已跟了我足足七年!主僕一場,我不會送你去見官,但也絕不會留一個賊在身邊!你現在就滾吧。」

  青枝水眸一顫,張了張嘴,還沒說出什麼,就被姜念晚一句「帶下去!」給押出了三槐堂。

  長長的廊道上,青枝看不見一點光亮。直至被拖出角門,驟然瀉下的一道光瀑打在她臉上,似醍醐灌頂。

  「我懂了姑娘……青枝懂了……」

  「您這是何必……有什麼不能讓奴婢跟著您一起……」

  「哪怕暗無天日的地方陪您解個悶兒也好……」

  她斷斷續續哽咽著出聲,卻也只有兩旁拖拽她的護院能聽見。

  然而在他們眼裡,這不過是胡言亂語罷了。

  朝霞泛金,一道道光線穿破雲層傾灑而下,染亮了兩掖赭紅色的宮牆。

  雀鳥啁啾著,靈巧掠過那一線天宇。

  前頭小章氏同引路的姑姑邊走邊交談上兩句,後頭姜念晚手裡捧著一隻黑檀螺細盒,不緊不慢的跟著。

  二人倏然停了步子,往一旁避讓,姜念晚雖未看清,但也極有眼力見兒的跟著退至了牆邊。

  迎面來的是兩名邏卒,抬著一塊木板,上頭蓋著素布。打姜念晚身邊行過時,她正好奇裡面是什麼,偏巧就起了陣風,將那塊素布吹起一角來。

  木板上躺著個男人,精著身子,只是露出的部位已沒一塊好肉了。甚至膛間好似還有什麼東西被翻了出來,朱朱白白的堆在肚皮上……

  饒是自幼就在醫館裡見過各式各樣傷患的姜念晚,也不得不承認,這是她此生見過最血腥駭人的一幕!

  胃內一陣翻湧,她下意識掩住了口鼻,與此同時聽見小章氏也乾嘔了一聲。

  姜念晚忙從隨身的荷包里取出香片含了,才逐漸將那股不適給壓下去,隨後也遞了兩片給小章氏。

  引路的姑姑見怪不怪,聲調再是平常不過:「沒什麼大不了的,皇城司審人罷了。咱們還是快些過去吧,娘娘可是從起寢就一直心心念念盼著夫人呢。」

  小章氏捋著心口繼續往前走,嘴裡禁不住念叨:「難怪外頭百姓都叫皇城司的人酷吏,果真是下得狠手。」

  「夫人還是慎言為好,這樁案子可是陸司尊徹夜親審的。」

  「陸司尊?」即便貴為尚書夫人和貴妃繼母,小章氏在聽到此人後還是不由發怵,小聲打問:「這是犯了多大的罪過,竟勞得動他……」

  「聽聞是昨晚的御膳出了問題,有道紅鯉首烏湯里加了味甘草。醫正看過說不妥,陸司尊便疑心有人要毒害聖上,抓走了整個御膳房的人。」

  鯉魚與甘草相剋,但後果通常不過是腹脹而已,這點連姜念晚都清楚,宮裡的太醫自不必說。此事多半為某個御廚的無心之失,卻要這麼多人遭受嚴刑拷打,甚至賠上性命……

  姜念晚只覺腳下騰起一股寒意,繼續行走在高聳的宮垣間,自己也仿佛變得更加渺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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