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五章 故事的主角
2024-06-02 18:18:28
作者: 規劃失憶
老人點點頭,又說道「其實這個小男孩命運也很悲苦,這個故事老朽原本是不知道的,只是因為這小男孩也並不是一般的人。有一年,老朽被召進了琉璃王宮,說起琉璃王宮那真是氣派極了。不過言歸正傳,這琉璃王原來在宮外有個兒子,可是那是私生子啊,那兒子的生母出身又極為低賤,入不得妃嬪之位,可是那孩子又確確實實為龍種。琉璃王把他的這個私生子託付給老朽,老朽本來點化他成人,誰知他父子二人實為一丘之貉,琉璃王對老朽假以託孤之意,那兒子卻又暗地裡為琉璃王賣命,聲勢 如日中天。可老朽雖為朽木之人,卻是重於諾言之人啊。既然答應了,哪怕明知道是被人利用一樣也要踐行自己的承諾。在我得知了長大後的小男孩 日 日 夜夜為小時候自己做的錯事苦惱的時候,老朽突然想起了老朽的師父遺留下的忘憂散。師父的遺志上說服了忘憂散之後,人就像睡著了一樣,一覺醒來,過往生命中開心的、不開心的往事統統都會忘掉。師父還記載了他使用忘憂散幫助幾個人的事情。這忘 憂散極為難得,然則成年後的小男孩唯一的不開心便是他的夢魘,老朽就拿出珍藏的忘憂散來,裝作一個跛腳道人,把這忘憂散給了成年後的小男孩,並對他說明了忘憂散的作用。」
「這個小男孩是誰?」月塵的臉色陰沉了下來,她的腦海里忽然就蹦出了豐景的面孔來,那個終日坐在輪椅上,言笑晏晏的樣子。
老人呷了一口茶說道「做人就像品茶一樣,好茶要慢慢喝,好故事要慢慢聽,你那麼急於知道小男孩是誰是不是你的心裡已經有答案了?」
月塵緊緊地握住自己的手,她用眼神向他示意道她不再追問,他可以繼續講下去了。
老人並不在乎她的表情,他繼續說道「我把這藥給了他,是想讓他服了藥之後,忘記他自己所做的事,從此做一個快樂的人。因為他的師父已經去世了,在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人知道他的過往了,假如他自己忘記的話,那麼永遠不會有人提起,這對他而言,難道不是一個很好的新的開始嗎?一覺醒來,雖然雙腳依然沒有,可是沒有人知道他是怎麼失去雙腿的,人都是趨利避害的,他一定會為他失去的雙腿編造一個完美的合理的故事,這故事一定能夠感動到他自己,也一定能夠感動到別人。明白嗎?同時,一覺醒來,他不再是自己了,就像一個人生來便擁有榮華富貴一樣,一覺醒來,所有的一切都盡在掌握中,你說,這感覺是不是很美妙?」
說完,老人的神色里出現無限嚮往的渴望,月塵看著他,冷 冷 地說道「不,也有可能一覺醒來之後,看水不是水,見山不是山,世界就變了他初時的模樣......」。
「所以我給了他選擇,我告訴他忘憂散的作用,我沒有逼他去吃,我是把藥交給他了,而我現在也知道我錯了,我不應該隨隨便便把忘憂散給他的,我不知道他會讓別人來吃這忘憂散。因為這藥如此珍貴......」老人長嘆一口氣,此時草廬外面雨更大了,不時有冷風竄進來,裹挾著潮濕的水氣不停地敲打著燈籠。
「可是他給了別人吃,對不對?」月塵冷 冷地問道。
「是的,這也是我萬萬沒有想 到的。」
「那個人是我,對不對?」月塵步步緊逼地問道,「你說的那個小男孩是豐景豐大公子 對不對?」
她連珠炮似的發問讓老人的眉頭越皺越緊,老人不得不點著頭。
「他把那個藥給我吃了,所以醒來後的我看見一切都是陌生的,什麼也不知道,不知道自己原本是什麼模樣,那麼我也一定有著不為人知的過去了?」月塵冷笑地說道,「怪不得我常常找不到方向,一個人如果不知道自己來自何處,那種空虛的感覺足以謀殺掉孤寂的靈魂。像空中的飛絮一樣,不知道自己何所生,亦不知自己即將往何處去。你懂這種感受嗎?」
月塵的淚水像那扯天扯地的雨幕一樣,滾滾而下。
這些日子以來所受的委屈所受的苦終於找到了突破口,原來罪不在她啊,不在她啊。
枉死的司馬真,被滅門的司馬全家,那四合院裡她閉上眼睛讓整座院子裡的人灰飛煙滅,地窖里那些生不如死的日子,還有飛鳳樓里的落鳳那淒楚的模樣。
她實在受不了了,她嚯的一下站了起來,不管外面的風大雨急,她拿起破了的斗逢,衝進了茫茫的雨夜之中。
身後老人伸長了手臂,大聲叫道「你回來,你回來,回來。」
可是茫茫黑夜之中,很快便不見了月塵的身影,老頭兒又頹然地坐了下來,看著月塵離去的方向,怔怔發呆。
未了,他苦笑著搖了搖頭,「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我不應該讓她猜得到她就是那個吃了忘憂散的人啊。可是豐景啊豐景。」
他重新又坐了一下為,把剩下的茶喝得乾乾淨淨,此時天似乎沒有那麼黑了,難道天亮了嗎?
他問著自己,天亮了那又如何?自己該怎麼辦呢?她此去,豐景會怎樣?她會是豐景的對手嗎?師尊的遺志里特意註明過「此藥不得濫施於人」,可他一向恪守師尊的話,此時卻做了師尊明令禁止的事。
他大聲說道「來人。」
立即有童子仿佛從地底下冒出來一樣,恭恭敬敬地問道「師尊,請吩附 。」
「備馬。」等了一會兒他無奈地吐出這兩上字。
童子應了聲「是」轉身便離開了,沒有問為什麼,也沒有為他即將去何處。
他看著那無邊無際的雨幕漸漸地越看越清晰,他的心裡只祈望她能走得慢一點,再慢一點。他不希望看到她與豐景任何一個人受傷,因為豐景是他承諾要保護的人,而她是他所對不起的人。
他正兀自思想的時候,月塵的逢頭垢面地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