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八章 燕好的心思

  小憐搖搖頭，一副可憐的樣子看著燕好，說道「還不都是姑娘總是慣著我，才害得我這麼擅自作主嘛。以後不管什麼事，總是要問過姑娘才是。」

  說完，她看著燕好的神色稍微緩和了一點，她就大膽地走上去，搖著燕好的胳膊撒起嬌來。

  燕好是個性子很淡的人，她親近的侍女也只有小憐一個，所以對於小憐只要不是很過分的事，她一般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次因為「月下荷花」這件事打了小憐，也是因為她的壓力很大，她心裡總是隱隱地覺得會出事，可是不知道究竟哪裡會出事。再聽小憐說文書有事拜託她，再一看小憐那副無所顧忌的樣子，她真怕她會給她惹來大的麻煩，再加上她本就心神不寧的，她突然想到了懸而未決的琉璃王位問題，她天天早出晚歸地去找線索，然而這麼久了，她依然一無所獲，她內心的焦灼不比任何人差。

  她看得到洛川也看得到帝約，更看得到最小的王子誠成的處境，還有她的乾爹馬有才一直站在洛川的身後。這些都對她產生了無形的壓力，她只是個姑娘，不過是本事大了些，然後人相處久了怎麼可能沒有感情？她感情的天平是怎麼可能不發生傾斜？雖然她常常拿理智來逼迫自己要對得起那份沉甸甸的承諾，但是當看到她的義務對她的好的時候，她時常有想把一切都告訴他的衝動。

  可是她之所以被選為十二守衛之首，自然有琉璃王的深謀遠慮。

  她斷然不是肯為了兒女私情而置家國於不顧的姑娘，她了解她自己，也深知琉璃王之所以把重任託付給她，也是因為他培養了她很多年，深知她的秉性。

  可是小憐這個人她完全沒有把握，在小憐面前，她一向是個驕傲的小姐模樣，天天就知道搞怪就知道玩的無憂無慮的大小姐。很久以來，她除了是馬有才的乾女兒之外再也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現在文書來找上小憐了，於她而言不啻於在平靜的湖面上投上了一粒石子。

  

  她覺得是某些人在出動了，「月下荷花」四個字表面上看起來只關風花雪月，可是在她的眼裡看來，這件事絕不像表面那麼簡單。她很想知道小憐是不是背著她做了一些不能告訴她的勾當，可是她不能問。她最信任的侍女只有這一個。有時候她也覺得自己很悲哀，為什麼就沒有朋友呢？因為使命的原因，她總是孤獨的，可是她也只一個鮮妍的姑娘，也想呼朋喚友，也想拉著親密夥伴的手一起買那些好看的脂粉頭花，可是她沒有這種自由。

  她得像一隻沙漠裡的鷹，時時刻刻得保持著警惕性。

  她不能有一刻的鬆懈的，直到她生命的終結。

  這樣的日子讓她覺得很累，可是她無力擺脫，琉璃王交代的事情沒有完成，她就永遠不能屬於她自己。

  在所有的侍女當中，小憐是伺候她最久的一個侍女，也是她最為親近的侍女。

  她知道如果別人想對她下手的話，那么小憐是最好的突破口。

  如果別人已經對她起了疑心，小憐是她的軟肋，也終將會死於屬於她的那些秘密。

  她終究不是個兇惡的人，雖然她打了小憐，內心裡知道她即將的命運，她又覺得深深的悲哀，她只是個什麼也不懂的侍女，她亦不忍心再去苛責她。亂世之下，誰的命運能夠自己主宰呢？

  她不能夠決定自己的命運，小憐也不能。

  而有些教導的話，她永遠不能說出口，她並不知道小憐是敵是友。

  所以她只能將錯就錯。

  她懷疑「月下荷花」有別的深意，可是她的這種懷疑只能縈繞在她的心頭，她心裡縱有千般疑問，也終不能問出口，就算問，小憐也未必知道。問多了，倒引起她的疑心來。

  想來想去她決定幫助小憐把這個口信帶給洛川殿下，靜待事情的發展。

  只要別人有行動就一定會露出破綻的，只要露出馬腳來，對她而言，也許是一個契機呢。

  所以她沉吟了一下，還是答應了小憐的要求。

  她也在想以怎樣一個不露聲色的方式去告訴洛川殿下呢，對方既然以「月下荷花」這麼曖昧的口信帶給洛川殿下，分明是不想讓尹枝公主知道，只是不便明說罷了。

  她想了想，又換了衣服，對小憐吩咐幾句，徑直走了出去。

  臨走的時候小憐不放心地問道「姑娘，這是要做什麼去？」

  她回頭瞪了一眼小憐，故作慎怒地說道「膽子是越來越大了啊，竟然敢管主子的事了。不過這件事告訴你也無妨，我正要去辦文書拜託你的事呢。」

  聽到她這麼說小憐高興地跳了起來，她飛奔到她的跟前，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

  她連說幾個「好啦好啦」，扭頭就走。

  她要去找馬有才。

  她去找馬有才並不是要把捎口信的事告訴他，而是她要見到洛川，她要親自把這個口信告訴他，她要親眼看到他的反應，她想知道這四個字到底代表著什麼。

  找到馬有才並不難，況且馬有才對這個義女一向是縱容無比。

  所以當她來到馬有才的住處時，那些守衛們完全不敢阻攔，不但不阻攔，還討好地告訴她馬有才一天的去向。

  她聽了滿意地點了點頭，每個人分了幾兩紋銀。

  那些守衛及下人們高興壞了。

  而她也知道了她想要的消息。

  馬有才至今仍在洛川殿下那裡尚未歸來；馬有才午飯是跟殿下一起吃的；馬有才今天的心情好像不錯；馬有才昨天吃了韭菜烙饃等等事無巨細，她都了解得一清二楚。

  有時候她也想如果她的義父知道她在背後對他的行蹤知道得一清二楚，心裡又會作何想法。

  想到這裡，她信步走到他的書房裡。

  他的書房沒有上鎖，就像知道她早晚有一天會來到他的書房一樣。

  雖然這是她第一次來到他的書房，她一向是個守規矩的乾女兒，馬有才的書房她一次也沒來過。她每次來找他的時候要麼是帶著吃的，要麼是帶著新鮮的玩意，在他的正屋裡玩一下，或者把他院子裡的花花草草整理一下，絕不會躍書房半步。

  誰都知道馬有才的書房裡一定藏著很多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