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八章 一夜

  月塵把小猴子抱得更緊了，她淡定地把那些枯樹枝不停地扔進火堆，她低聲對小猴子說道「別害怕，只要有火，那些狼奈何不了我們。」

  眼看著夜越來越深，而那些柴禾越來越少，她心裡也在算計如何是好。小猴子身上此時此刻是暖哄哄的，一旦面前的這堆火勢小了下去，那些狼會毫不猶豫地撲上來的。

  她一個人，只有一柄薄薄的匕首可以用作武器，懷裡還抱著與傷口遷延許久的小猴子。

  她的柴禾越來越少，狼群的包圍圈也越來越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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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嘆了口氣，今晚註定要是一個讓自己雙手沾滿鮮血的日子了。

  她安慰似地再次摸了摸小猴子的頭，縱身一躍，在身後這棵大樹上，她找了一個樹枝交縱互錯的地方，把她的包袱以及小猴子都放在那裡。

  臨下樹的時候，她又不放心地把自己的披風解了下來，緊緊地包裹住它。

  下來之後，火依然很旺盛，不是很冷，狼群圍得愈發近了。

  四周寂靜無聲，她知道狼群所到之處那些動物飛鳥之類避之不及，應該早有徵兆了吧，只是她逃得快，時間倉促，她來不及再去注意周圍環境的異常。

  現在她要為自己的大意付出代價了。

  狼群漸漸地圍得只剩下火堆的外圍那麼大一圈了，火光映照之處，到處都是閃耀著綠色眼睛的狼，密密麻麻。

  而對著這些野性的動物，她嘆了口氣，從袖子裡抽出匕首。

  突然狼群中發出一聲長嗥，聲音穿過雲層，那半掛在天上的月亮伴隨著那聲狼嗥漸漸地隱到天幕之後去了。

  月塵抬頭望天，本來還能影影綽綽地看著那些在黑夜中搖晃的斑駁的枝葉的影子，此時什麼也看不見了，唯聽見一陣「沙沙」的聲音齊刷刷地響起。

  月塵知道那是頭狼出動了。

  狼是一種群居動物，狼所有的行動都會聽從頭狼的號令，而頭狼一般是狼群中比較強壯的雄狼。

  月塵腦海里突然就冒出了這個念頭，要把頭狼搞定。

  可是黑壓壓的狼群，到處都是閃著綠光的幽幽的帶著殺氣的眼睛，誰是頭狼？

  又是一聲長嗥，那些綠幽幽的帶著冷意的目光越來越亮了，就像久渴的旅人突然看見了甘甜的泉水一樣，那種欣喜，那種貪婪的欲望，像一陣狂風裹挾了她。

  她被夾在風暴的中心，誰是頭狼？長嗥聲轉瞬既逝，只留下悠長的回音。

  只有頭狼才能對月長嗥，可是那一聲長嗥並沒有讓她找到哪頭狼才是頭狼。

  她拿起火把，照亮了狼群，忽然那一雙像綠色的松石的眼睛如一把利劍一樣狠狠地盯著她。

  她的心情不自禁地顫抖了一下，一定是它，一定是它。

  她借著火把的光，身子向上一竄，穩穩地抓住在懸在半天空的樹藤，借力一盪，直直地去取那隻頭狼的首級，可是能當頭狼的雄狼並不傻。

  眼見著月塵飛身過來，那些狼群突然騷動了，它們像人一樣，一個接一個地磊起了狼梯，只發生在一剎那，那些狼們迅速地把狼梯磊成了，站在最上面的狼張開了獠牙，對著即將落下來的月塵。

  每一隻狼都很興奮，只有那隻頭狼冷靜地飛竄到一邊了。

  月塵撲了空，等待她的不是那隻對月長嗥的頭狼，而是無數隻張著血盆大口飢餓的狼。

  火光之下，那些灰色的毛髮、那些黑色的皮毛、那些煙黃色的皮毛像一張張曾經浸染過鮮血的砧板，等待著從天而降的月塵。

  月塵已經收身不住了，因為那樹藤經她借力一盪，再也承受不住了她的重量，她再也不可能借著樹藤的力量回到火堆那裡去了。

  千鈞一髮之際，一條長長的帶子甩了過來，她伸手接住，腳尖輕點，朝著最近一棵大樹飛去，只要夠到樹枝她便安全了。

  一隻狼突然一躍，半空中用牙齒扯住了她的裙角。

  她為了順利地跳上樹，使勁一拉那伸過來的帶子，那小猴子像一個圓滾滾的球一樣滾了下來。

  只一眼，她便心膽俱碎。

  那隻受傷的小猴子此時正裹著她的披風，圓滾滾地從帶子的那一頭向著兒狼群最為密集的地方掉下去，那些狼高昂著頭，呲著牙，時刻等待著到嘴的美食。

  她來不及細想了，手一揚，帶子以最快的速度向她的身邊飛來。

  只差一點點，那些狼傾刻間都能把小猴子撕成碎片。

  她驚出了一身冷汗。

  直到那瘦弱的小猴子和帶子一起回到了她的身邊，她那顆撲通通跳著的心才算安靜了片刻。

  她抱著它，親吻著它的額頭。

  「謝謝你。」像撫摸著司馬真一樣，在這冷寂的到處都是殺機的夜裡，她第一次覺得人生如此美好。這樣的經歷與這樣的特殊的情感，此生再也不會有了。

  司馬真，司馬真。

  想起司馬真，她立即去懷裡摸了摸，萬幸，錦盒還在。

  她就這樣抱著小猴子立在樹幹上。

  樹底下，有些狼試圖爬上樹；有些狼在圍著樹一圈圈地轉著，恨不能立即來一陣狂風，把樹上的人和猴子一起刮下來，這樣不枉它們在這裡守了一夜。

  「你冷不冷？」月塵愛憐地問著小猴子，小猴子沒有反應。

  她摸了摸了它毛髮，是溫熱的。

  「它一定是累了，睡著了吧。」她這樣安慰著自己。

  那棵大樹之下，那原本燒得很旺的火堆終於熄滅了，只剩下隨風揚起的灰塵了。

  東方的天空漸漸地露出魚肚白了。

  天亮了，那些狼群不得不依依不捨地散去。

  還有些不甘心的狼隱匿在茂密的樹叢中，用那雙嗜血的雙眼盯著她們，而她們毫不知曉。

  天亮了，月塵揭開自己的披風，小猴子微閉著眼睛，鼻翼扇動，臉上像火一樣紅。

  她伸手摸了摸，真燙。

  她心疼極了，從樹上一躍而下。

  她顧不得再去想是否還有狼在這附近，只要不是如昨夜那樣的狼群的話，那麼她絲毫不用害怕。

  太陽出來了，整個樹林都被鍍上了一層金色，溫暖的陽光灑在身上暖洋洋的，像極了母親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