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錯過

  多年後月塵想起那一幕心裡還悔恨不已，如果不是自己的多疑，那麼月心也不會受那麼多的苦，可是這世上吊唯一缺少的靈丹妙藥就是後悔藥。

  當月塵推開那有著發財樹的窗戶時，她看到窗戶底下有兩個在那裡站著。女的盈淚於睫，悲痛欲絕；男的長長的頭髮散亂地耷拉在肩上，他一直在努力地勸說著什麼。

  因為隔得遠，她聽不清他們在說著什麼，但是那張臉好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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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腦海里一下子跳出月心那嫻靜的面容來，可是旁邊的男子是誰？月心那麼文靜那麼害羞，絕不可能私自帶著一個男子的，她堅定地搖了搖頭，可是相處十年來的點點滴滴又讓她對自己的判斷頗為自信，她茫然了。

  她回過頭狐疑地看了一眼香南，她還是那樣盯著眼前的菜，一動也不動。

  有了前車之鑑，她對這種把戲嗤之以鼻。如果她再往深的地方去想就一定會懷疑香南是如何也不能變出月心的模樣來欺騙她，因為香南從來沒有見過月心。

  可是當時的她因為被戲弄的憤怒完全忽略了理智的思考。

  現在月心正在樓下悲傷地哭泣，青代拉著她的手耐心地勸解。

  「如果剛才我們衝進去，洛川公子就一定會看到我的。」她悲哽地說道。

  剛才的一幕在青代的腦海里又浮現了出來。

  這一路，他帶著月心追尋著洛川的身影。昨天他們來到邊境小鎮，找了一間樸素但干爭的客房入住。

  月心告訴她，如果邊境小鎮裡再等不到洛川的話，他們就要去琉璃國了。

  她還貼心地問他，他可以去做自己的事，她一個人也行的。

  可是青代看了看她堅毅的因為愛情而激動的滿臉酡紅的臉龐，愈發地迷醉了。

  他說：我剛好也要去琉璃國，多個伴，漫漫長途也不算寂寞。

  月心猶疑地看了他一眼：你不是為了我吧？

  他迅速地搖搖頭：我一生浪蕩慣了，你覺得風會因為一片葉子而駐足嗎？

  月心噗地笑了出來：當然不會了，從我小的時候起我就覺得風是最無情的。有時候它飛過田野，把草都吹綠了；有時候它刮過山谷，把葉都吹落了。可是它從不回頭，從不留戀，所以它殘忍無情。

  青代痴迷地看著她，他不想她堪破她的心思，對一個人好就是以她所有的喜好為重點，只要她開心，哪怕讓他去死他都心甘情願。

  這就是愛的魔力。

  那一天晚上他見到，像失落的孤雁站在孤零零的騾車。

  除了破舊的小酒館，四野無人。

  他看了她很久，他從來沒有見過這麼漂亮的女孩子，她嫻靜的得一個天使，就如此刻的她。哪怕眉心帶愁，也帶著動人心魄的美。

  他願意為她去追尋她的心上人，只要陪著她，能每天看到她，這就足夠了。

  如果說他的心裡不酸澀，這當然不可能，可是在愛情里有什麼比付出更偉大呢？況且這種付出對方並不知道，並且接受得理所應當。這種成就感、自我犧牲的感覺包圍了他，讓他更加不遺餘力地去幫助她尋找洛川。

  所以當她透過客棧的窗戶看見臨街的青石板鋪就的道路上三輛拉藥材的馬車緩緩而過的時候，她激動不已。

  「青代，青代。」她大聲地叫著，「快看，那些藥材是我親手裝上車的，那一定是洛川公子他們了。我們追去吧。」

  她說完拉著他的手，連小騾車都忘記了，她踮起腳尖一路飛奔。可是目光是的行走路線是直的，但人要跑到目之所及處免不得要拐彎抹角穿街走巷。等月心上氣不接下氣地跑到她剛才看到藥材馬車的地方，那裡已經圍滿了人。

  她拉著青代的人使勁往裡擠，一邊擠她一邊大聲地叫道「公子，公子，公子。」

  那聲聲的呼喚讓青代的心都碎了，然而此時的青代並未想到找到了公子之後她是不是就要離自己而去，他心裡眼裡都是那個終日垂淚悶悶不樂的女子在看到洛川的一剎那，整個人像夜晚暗沉沉的天空里突然冒出來的一顆無比明亮的小星星。

  她的臉像向日葵的花朵，整個舒展開了。

  她努力地想撥開重重的人群去接近那騎在馬上的華服少年。

  那少年身材頎長，綰起的發上用帶著祖母綠的寶石攏了起來。

  終於她快要靠近那匹馬了，青代感覺到她鬆開了她的手，不管不顧地向前衝著，他的耳朵里還響著她充滿希望的「公子公子」的喊叫聲，他從來不知道她竟然能發出如此大的聲音。

  人潮洶湧，他不可能丟開她的手，最為重要的是他突然感覺事情不對頭。

  這已經是下午了，這街上哪裡會突然冒出這麼多人來？

  他使勁把那個拼命向前沖的姑娘的手扯回來，姑娘一臉惱怒「你幹什麼？我看見他了。」

  她的臉上掛滿了淚珠。

  「事情不對頭，我們快走。」他低聲說。

  可是里三層外三層的人讓所有的人群都停滯不前了。

  突然不知何時，馬車上燃起了熊熊大火。

  人群烏拉一下子全散了。

  濃煙之下，再也看不清誰了。

  他抱起幾近暈厥的月心，飛也似的離開了。

  馬車不見了，那個高大的身影也不見了。

  月心緩過勁來的時候，衝著他大吼「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知道嗎？差一點我就拉上他的手了。」

  「你還不明白嗎？這是一場蓄意的謀殺。他不一定還活著。」青代無奈地說道，有什麼事能夠比被自己心上人誤會怪罪的更讓人難受呢？

  不遠處傳出一陣陣的慘叫聲，可是除了聲音他們什麼也看不到，因為濃煙遮蔽了整條街道。

  「我要去救洛川公子。」她紅著眼眶說道。

  「我不會讓你去的。」他攔住她，「我去。」看著她搖搖欲墜的珠淚，他不忍心地說道。

  「好，我們一起去。」她的眼神堅定，不容置疑。

  他無奈地點點頭，他在心裡渴求只要能保護好她就行了，只要她平安無事就好。

  他帶著她再次踏進了濃煙之中。

  「這些煙帶著藥香的味道，沒有毒，但暈煙霧會讓人窒息。」她小聲地提醒他。

  當火著起的時候，那些拉車的馬因驚懼而四處狂奔，現在能找到的只是被抖落在地的藥材以及散了架的馬車，零零碎碎地躺在青石板鋪就的街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