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八章一屜小籠包-40

  夏天就是有點煩，堵氣的說了那麼一句，哪想到安哲卻以極低的姿態回了一句：「是……我現在除了聊，真沒別的主意了，原來，我以為我什麼都能做到，我可以完完全全的保護我愛的人，但是現在我發現，我什麼都做不到，甚至，連我要守的人都守不住……」

  他的話里實在有太多哀怨的成份，叫夏天不得不回頭看他。

  安哲的表情和口氣差的實在不多，一樣的幽怨，極少見的茫然，反正，夏天沒見過這樣的安哲，一直以來，她都覺得這男人異常的自信，自信到有點不正常的自傲。

  「聊什麼？」夏天下意識的問，但很快的又想起了一件事，她指指病床上的夏涵：「不是你做的？」

  「不是。」

  「那你知道是誰幹的麼？」

  「不知道，但大約猜的出來。」

  「誰？」夏天的話一句緊接一句，安哲片刻都沒停留：「肖釀的父親。」

  「你告訴他了？」夏天的臉上意外的沒有露出什麼異樣，而是自顧自的問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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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安哲對她的表現居然也不奇怪。

  「為什麼？」

  「因為我說的話他也不會信的，但是他一定會知道的，即使不是從我這裡。」安哲也指了指夏涵：「也許，就是從他的身上。」

  夏天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略一沉吟：「算了，你想跟我說什麼？說蔣心悠的事？說我倆的關係？肖釀已經把你們之間的對話說的差不多了，你沒必要重複太多，既然你非得要聊，那我們乾脆就說的直接點，如果，我是說如果，要救蔣心悠的話，是不是一定要犧牲我？」

  這話夠直接，直接到安哲半響沒說出話來，而讓他說不出話來的理由，也是因為夏天說的話是對的，至少，從現在看來，如果想要蔣心悠恢復正常，就很有可能需要夏天……消失。

  安哲以為為了蔣心悠，他可以把這句話很直接的說出來，甚至，可以通過他的手來解決夏天，但當他面對夏天的時候，竟然意外的發現他下不去手。

  「其實我大約想到了自己的身份，之前就有人提醒過我，如果我死了，那麼這個世界的混亂可能就正常了，不過我挺好奇你為什麼到現在都沒動手的，你是不是想到了，如果我死了，蔣心悠也很有可能會消失？」夏天卻從另外一個角度解釋了這件事，一句話，再度驚醒了安哲，他沒想到這個問題。

  夏天看著他表情，突然輕輕的笑了：「你以前沒有想過，但是，不是沒有這個可能對吧，我聽肖釀說了，我是為什麼而生的，因為蔣心悠的合二為一，因為要保持什麼宇宙的平衡，才會有我的出生，其實宇宙間這種情況並不少見，只不過每出生一個人，都會在中轉站被和諧掉，唯獨我是個例外，那是因為你一直在不停的讓這個錯誤產生。」

  別人或者也是因平衡而生，但生而為人之後，他們會在自然死亡後讓這種錯誤消失，但夏天不是。

  因為安哲和林楓，蔣心悠從未間斷的，跨時空的重生，最終導致了夏天的一再重生和死亡，讓這個錯越走越深，這句話，肖釀雖然沒說，但之前兩個人或多或少的聊天中，夏天也大致明白了這個所謂的宇宙平衡法則是什麼，自己會有什麼結果。

  肖釀離開時，夏天還沒有想過他為什麼非要一再的強調這件事給自己，但當安哲找上門來的時候，她才想通，原來，他想借這件事去制約安哲，讓他不會對自己輕舉妄動。

  不過，除了肖釀的想法外，夏天更有了別的念頭：「但是，我或者可以幫你。」

  「幫我？」安哲意外的看著眼前的女孩：「幫我什麼？」

  她越來越像蔣心悠了，但不過是臉而已，氣質完全不同，也完全脫開了初識時的狀態，那時候，她不過是個小姑娘，雖然機靈，但是，不夠機智，不像現在。

  隱約的，她好像已經有了一些把握事情的能力，這讓她的身上露出了一股子強大的自信，如陽光般耀眼。

  「嗯。」夏天嗯了一聲，繼續看著夏涵：「其實，我覺得單就蔣心悠的事情而言，你找任何人都沒用，包括找肖釀，我大約猜的出來，你去找肖釀，並且給他看以前的回憶，目的就是為了勾起他的感情，好讓他去為別人犧牲，但是你忽略了肖釀的個性。」

  安哲沒出聲，他有點摸不准夏天的意思，但不得不承認，她說的對，自己會給肖釀看以前的回憶，目的就是換起他的回憶，避免他在夏天和蔣心悠之前二選一時，優先放棄蔣心悠。

  安哲看的出來，單就感情而言，肖釀心裡的天平已經傾向了夏天這一邊，這是他最失算的地方，他曾經一度以為，一個男人為了一個女人一等百千，一定是有著極深感情的，就好像自己，但肖釀的世界裡，顯然還有更多的選擇，不知是人為的，還是自然產生的。

  夏天好像也沒指望他會說什麼：「坦白說，以前我一直都沒細想過這件事，包括我和肖釀的關係，但是我哥，我是說夏涵出事以後，我有太多的時間會守在這想，而且，有足夠的時間把前前後後的事情都想個遍，更別說，二哥在昏迷之前發了消息給我。」

  「老二昏迷了？」安哲愣了，肖釀沒說這事，林楓也沒提。

  夏天看了他一眼：「你果然不知道。」

  「果然？」

  「對。」夏天笑笑，重複並確定了這兩個字：「果然，我原本以為，二哥昏迷之前的事情不可能把你們瞞的那麼緊，但是現在看，他是對的，那麼大的機械臂，誰都不可能擠進去看，也不會有人能夠確認他的狀態，所以，如果他說他沒事，那麼，別人就只有信的份，除了我，還有我哥。」

  「夏涵？」

  「嗯。」夏天點頭：「對，夏涵……不然我猜，他也不會出事，算了，我沒必要和你說這個，我是想說，我們可以做個交易。」

  「關於肖釀的？」安哲倒是明白人，但他很意外，夏天會自己主動處理這件事，他以為，她是會等著肖釀的。

  安哲沒有把心裡的困惑提出來，夏天也懶得去猜他臉上那些許的變化是什麼，乾脆的直接說了：「對，關於肖釀的，蔣心悠可以合二為一，導致我的出生，那麼，你只要想辦法把屬於肖釀的那個蔣心悠再還回去就是了，拆分精神體的事情，你應該可以做到吧，又不是頭一回了，既然你能合併，估計拆開也不是什麼問題。」

  「還回去？」安哲微怔，但很快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只是，他震驚了：「你的意思是……還到你身上？」

  夏天現在的狀態，倒是和蔣心悠很像，而且早在他把夏天塞進這個身體的時候，就已經檢測過這個身體的DNA，的確是可以移植的，原來，老二早就知道了……

  「還到，我自己的身體上。」夏天糾正了他的想法：「我知道二哥之前幫你檢測過這個身體的DNA，也知道這身體是你留著備用的，早就想過有一天，如果蔣心悠再出事的話，就把我換上去，但我說不是這個，而是我停在中轉站的身體上，那個身體，你看過麼？」

  安哲眉頭微皺：「看過。」

  「能用麼？」

  「應該可以。」

  其實，那應該是個最好的選擇，因為經過分配中心的淨化，夏天原來的那具身體一定是沒有什麼病理問題，健康且優質的，雖然現在還不能用，但是如果他們認真改造的話，應該是可以恢復正常機能的，只是，這樣一來，夏天自己就回不去了。

  「你認真的？」安哲終於覺得自己看不懂這女孩在想什麼了。

  夏天聽到他口氣里的疑問，終於偏過頭看了他一眼：「當然是認真的，這樣，大家都會有所得。」

  「你竟然對肖釀這麼沒自信？更甘心做一個影子留在這不再離開而讓肖釀自己為難？」安哲突然笑了：「夏天，我不了解你，但是，我了解女人，你知道心悠為什麼會一直生病麼？除了她本身的體質有問題以外，更重要的問題就是，當時兩個蔣心悠的身體可以融合，但精神完全無法相融，這麼多年，心悠一直在心底與肖釀的那個蔣心悠去對抗，在肖釀找她的這麼多年裡，她也一直在找著肖釀，單單是這一件事情，就已經熬掉了她最大的精力。」

  安哲看著夏天：「你以為，這種煎熬，你能受的了？夏天，精神體進入別人的身體並不是個容易的事，其實最好的選擇是進入機器人的身體，因為身體一定不會有排斥的反應，但是這種情況的結果你知道是什麼麼？就是人會永遠失去正常人的生活樂趣和激情，比如吃飯睡覺親吻做愛，一切的一切，僅僅是活著而已，你的生活將不再有任何情趣可言，而且，心悠身上出現的問題，你現在的身體也同樣會有，即使原主人是個頭腦不正常的人，也會有情的，你懂麼？」

  懂。

  但不知道為什麼，安哲眼中的夏天並沒有出現什麼怯，或者退縮的表情，甚至看上去，她好像早就想到了這一切。

  安哲不得不意外：「有人對你說過這件事？」

  「沒有。」夏天搖頭：「但是，大約猜的出來，雖然我沒有系統的了解中轉的情況，但是聽的多了，知道的也不會少了。」

  她想了想：「不過你有沒有想過，我和現在的這個身體，並沒有出現什麼排斥的反應，換句話說，這個人在給我用的時候就已經是個死人了……」

  安哲意外：「你說什麼？」

  「看你這個表情，這件事情就不是你乾的唄。」夏天突然笑了：「既然不是，那就有可能是林楓乾的，怪不得，他對這個身體這麼熟悉，看樣子，他有很多你不知道的技術。」

  安哲愣了愣，半天沒說出話來。

  夏天挑眉，繼續：「你之前做的所有努力，都是在人活的時候進行精神體的植入，但林楓顯然可以在人死，未腐的情況下完成這個問題，而且，他還對我的身體進行了空間轉移，這就徹底解決了我原來可能會出現的問題，唯一的危險就是，當這個無序的空間恢復正常的時候，我現在的身體還能不能用。」

  其實，也是個隱患，於是安哲再度意外，想了想，他問：「你為什麼要幫我？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

  夏天笑笑，收回了視線，繼續看向夏涵：「我不想成為下一個林楓，不想在別人的故事裡，硬生生的把自己活成一顆棋子，只能永遠的被別人推著走，而且，在我的世界裡，並不是只有愛情這一件事情而已。」

  她看著夏涵：「如果在親情和愛情之間有的選，我會選擇的，是親情，而非一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