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七章一屜小籠包-39

  肖釀笑了：「我倒是想叫你祖宗麼？可問題是你又不姓肖。」

  「可是，如果中轉站已經姓肖了呢？」林楓不經意的說了一句，刀一樣的扎直了肖釀的心裡，肖釀同樣用刀一樣的眼神瞪過去：「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林楓笑笑，卻意有所指：「看的多了，自然就會想的多，這個也真是沒辦法，雖然不是人了，但人骨子裡的習性卻是一點都沒變。」

  肖釀聽出了他話中有話，更知道他一定是想和自己說什麼：「你看到了什麼？又想告訴我什麼？」

  「夏涵還好麼？」林楓終於問出了一句讓他心驚的話，肖釀壓下了心頭的驚和火：「你知道他發生了什麼？」

  林楓走的時候，夏涵明明還沒出事。

  「當然。」林楓點頭：「自打你們進那個警察局去查事的時候，老二就用黑客的方式進入到了他們的監控系統，剛才我檢查他身體的時候看到的，而且，用的還不是人間的天眼系統，雖然他人暈過去了，但是他拍下來的東西還在，而且，監控也一直都在，你不要看麼？」

  不是人間的天眼系統，那一定就是中轉站的，肖釀心頭再驚。

  因為技術和監控對象的不同，正常人世間的天眼系統看不到的人，中轉站一定拍的到。

  

  中轉站不會特意的去記錄調查官的工作情況，但是如果想記錄的話，卻有的是辦法。

  林楓見肖釀的表情也不想說太多，但他又實在想做些什麼，略微思索了一下，索性直接給他回放了那段監控，於是，肖釀便在那段監控的視頻里，看到了一個異常熟悉的身影：他爸。

  當那張再熟悉不過的臉出現在眼前時，肖釀心頭狂震，他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能控制住自已的腿腳不會倒下去。

  猜的再多也都是猜而已，只有事情真到眼前了，他才知道，這是真的了，想迴避，想找理由都不行。

  林楓想做的事情都做差不多了，於是便沒再說什麼，靜靜的退了出去，扔他一個人在原地發呆。

  即使是中轉站沒有時間的流動，精神體的感知沒有人類那麼明顯，可肖釀也知道他自己應該在原地站了好久，因為他的腳開始有點麻，而且膝關節也開始有點僵硬，極少見的感覺到了累的狀態，眼看著就要站不下去的時候，通迅器里傳來了機器人溫柔卻沒有感情的聲音：「調查官肖釀，請到審議庭來處理你的案件，調查官肖釀，請到審議庭來處理你的案件。」

  肖釀回神，緩了口氣，轉身去了審庭。

  張麗丈夫那，應該沒那麼難解決吧，那人看起來脾氣還不錯。

  肖釀怎麼都沒想到，在活著的時候看起來沒什麼脾氣的張麗丈夫，上來就給他扔了一個炸彈：「我要求你們把張麗召回，喚醒之後復活，繼續我們之前的生活，還有我媽，我要我們一家人繼續生活在一起。」

  釀呆了五秒，四下環視。

  這審議庭里只有張麗丈夫一個人而已，他媽並不在，這就說明這要求是他自己提出來的，可是，這算是什麼要求，肖釀不確定的再問了一句：「你說什麼？」

  問話裡帶著怒氣。

  這特麼是正常的訴求麼？誰告訴他可以復生的？所有機器組的話述里都沒有這段好不好？為了避免中轉站的壓力過大，他們只會引導精神體離開，並且在一開始就會滅了他們重生的心情，所以一聽到這話時，肖釀幾乎忍不住要罵人了。

  不僅是對張麗丈夫不爽，更對機器組的做事方式不爽。

  真特麼要有管理組的話，是得好好管理一下這些人，不對，是這些機器人了！

  可轉念一想，到底他們家是死了人了，而且他的死還是因為自己剛剛處理過的案子，不然也不能再把自己揪回來，無奈，肖釀只能壓著火，先查看了一下張麗和她兒子的去處，和現在的生活狀態，這才對張麗丈夫解釋：「這件事情是這樣的，你老婆和兒子已經離開了，他們之前已經達成了一致，你兒子在進入到這裡的時候，雖然會有點埋怨你的妻子，但他對自己這麼多年給你妻子帶來的困惑也表示了理解，並且感動了我們這兒的好多人，而且說真的，在處理這件事情上，我們機器組的人已經算是有感情的了。」

  他用自己的通迅器投出當時的影像。

  按正常的流程，結案之後，精神體的去留就會直接交給機器組，而一般來說，他們也會按部就班的把決定要離開的精神體照流程排好新的編號，匯總到資料庫，而後放他們進入分配中心。

  張麗丈夫雖然進門就給了肖釀一個炸彈，但不知道為什麼，他看這段回放卻看的格外認真。

  肖釀看出了他的認真，於是一邊看一邊解釋：「按正常的情況，這個離開的號碼由幾部分組成，你現在看到的，前面的這部分是他們要去的星球，中間這部分是他們要去的時間段，再後面這一段，是他們的親屬關係，最後那部分才是他們的個人身份ID，通常來說，這個ID是隨機生成不被人控制的，你老婆和你兒子自然也不例外，但是因為當時發生了一些事情，這個我也有資料，一會兒回放給你看。」

  肖釀緩了口氣：「因為中轉站看出了你老婆和你兒子的牽絆，所以他們在進入分配系統之前，已經被特別安排好了兩人未來的身份，換句話說，現在你老婆和你兒子已經投胎了，而且人家再生之後依然是一對母子，兩人都沒有什麼遺憾的。」

  「可是，他們的生活里沒有我了。」張麗丈夫的臉色突然有了些變化。

  不甘的落寞。

  肖釀有點想罵人。

  他心想，之前你們生活在一起的時候，人家的生活里不是也沒有你什麼事麼？你雖然是個丈夫，但是也沒有好好的管好人家的生活不是麼，這人都死了才知道後悔有個鳥用，活著的時候幹嘛了，這世界要有那麼多的後悔藥可吃，那誰都會過的心安理得好不好！

  但，他現在是被這人揪住的，肖釀心裡清楚要是再把這話說出去，那一準兒會找來一堆的麻煩，沒必要去闖那口舌之禍，肖釀想了想：「這事，我覺得，不能怪任何人，你想啊，你老婆和你兒子離開的時候也沒想過你們會這麼快的追過來不是麼？」

  「可是我現在來了！」張麗丈夫不明原因的怒了：「我現在來了！所以不管怎麼樣，我都要你們把我和他們安排到一個星球生活！不管是什麼樣的身份！」

  「大哥，你醒醒好麼？」肖釀本來就有一堆事在後面等著要處理沒什麼耐心，這會兒更是耐心全無：「第一，這個事情實現不了了，你兒子的基因已經被更改過了，不再是你原來的兒子了，換句話說，他再世為人的時候，已經是個正常的孩子了，沒有什麼自閉症的問題，這樣一來，你老婆就一定不會有那麼大的壓力，說不定還會好好的享兒子的福，重新開始一段幸福的生活，在這種情況下，你要我們把她們召回來？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意味著必須要殺死他們！」

  肖釀死盯著張麗的丈夫：「你就這麼想讓他們死？」

  肖釀一語雙關。

  張麗生前的死，就和眼前的這男人的自私有直接的關係，若說他是間接的殺手也不為過，現在，他又要為了自己的自私，再殺她們一遍，可不就是徹底的坐實了自私的印象。

  這話很重，於是一句就把張麗丈夫給壓的沒了動靜。

  他還算是有感情的人，為了自己想要一家團聚的想法，就要讓自己的老婆孩子去死，在感情上也過不了這關，本來，他就欠了他們太多。

  可是，不這樣要求的話，那不是他們一家三口再無來生了麼？

  張麗丈夫怎麼都覺得心有不甘。

  看見張麗的丈夫猶豫了，肖釀以為自己不用說第二了：「行，你想通了我，就不用再說別的了，我是真覺得，你現在放他們離開是最好的選擇，誰都有老都有死的一天，誰都會有新的生活新的開始，你從這離開後一樣會忘了這段回憶，並不會對你未來的生活造成任何影響，所以真的不需要糾結太多，不過……」

  他低了頭，開始了公事公辦的口氣：「你順利離開的話，還需要再簽一份協議，電子的，也不用寫字，直接按個電子手印就行了，這樣的話，你的精神ID可以直接被登記，就可以進入分配中心離開中轉站了。」

  張麗丈夫沉默了一會兒，突然詐屍似的回了魂：「不行！我要他們回來！我要你們重組我們的世界！這本來就是你們中轉站搞出來的問題！要不是你們把時空弄的混亂了，怎麼可能會出現這種問題！」

  肖釀低頭翻弄資料的手停住，愣了：「你說什麼？」

  這事，誰告訴他的！！！丫的不想活了是麼！

  夏天站在ICU的外面靜靜的看著夏涵一聲沒出。

  她在這站了一天一夜了，就那麼挺著個肚子，完全感覺不到自己的累，可來來回回的人卻看不下去了，紛紛過來勸：「你哥這情況，一時半會兒也醒不過來，但是看著情況已經穩定了好多，必然是過了危險期了，要我說啊，你也別在這乾熬了，你家人也真是的，怎麼也不來個替換的人，你看你這大肚子，哪能受的了，別再他醒了，你再倒下去……」

  「是啊是啊，你哥對你那麼好，肯定也捨不得看你這樣……」

  「好歹休息一下換口氣啊……」

  對她們的好心，夏天異常冷靜的一一謝過，卻依然沒有離開。

  她的身體結構現在還感覺不到什麼累的狀態，而且，好像只有站在這裡，才能讓她有所安慰，讓她覺得自己好歹還有個親人可以依靠，雖然這個親人，不是她的，也不知道是怎麼被扣到自己頭上去的。

  正呆著，安哲鬼一樣的出現了：「肖釀沒告訴你麼？你和蔣心悠是兩個人。」

  「說了。」夏天沒驚沒怒，頭都沒回一下：「你別告訴我蔣心悠也在這家醫院裡，之前我可沒聽說。」

  「她一直都在這，只是我沒想到你會因為夏涵過來而已。」安哲看著夏天的背景：「看上去，肖釀有些事情沒對你說，那，我能和你單獨聊聊麼？」

  夏天頭都沒回就沒好氣的懟了一句：「你現在除了聊，就沒別的主意了是麼？一大男人，也不嫌磨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