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發端

  回到艾家的時候，雨已經停了。天空依舊被陰雲籠罩著，說不定什麼時候會再來一場。

  在車上休息一陣過後，唐程的狀態明顯緩解許多。

  林藝叫人煲湯安排房間，都被唐程給攔了下來。

  「聽我的，你剛受過刺激，好好休養，今晚就在這住下。」林藝說。

  唐程卻面露為難之色，「我沒什麼大礙，你不用擔心。還有，我不能住在這裡，林阿姨本來就不高興，我住進艾家，恐怕會雞犬不寧。與其針鋒相對，我倒不如避而不見的好。」

  果然，話音還未落，林心儀罵罵咧咧的聲音便從外面傳了進來。

  「現在的年輕人真是沒大沒小！一點也不把我這個長輩放在眼裡！我好心好意地去接，結果丟下我自己走了！」林心儀大步邁進門廳，恰好迎上林藝和唐程的目光，「看什麼看，你們兩個沒良心的！唐程，都怪你，把林藝都帶壞了！」

  

  「您能不針對唐程嗎？」林藝微微挑眉，「以前說滿意的是您，現在挑刺的也是您。同樣是女人，您怎麼就那麼善變呢？」

  「以前，哼，他配得上以前的林藝，可配不上現在的林藝。」

  「配不配得上我說了算，您若有意見，我可以現在就搬出去住！」

  相比林心儀的強勢，林藝的氣勢似乎更盛。

  「搬……咳，你能搬去哪啊？搬回去跟這小子一起住？林藝，我不反對婚前同居，但你現在身份不比以前，我希望你多考慮一些事情。」

  「不搬也行，讓唐程留下來。」林藝展開談判的架勢。

  然而林心儀僅用一句話便宣告談判結束，「堅決不行！」

  「那我就搬出去住！」

  「你……你這丫頭真是要氣死我啊！」

  母女二人相持不下，就在這時，一隻手忽然伸過來，將林藝拉住。

  唐程略顯蒼白的臉上浮現出一抹笑容，對林藝說道，「你們別吵了，我不會住在這裡的。正好我家裡還有點事，我得回去了。」

  說話間，唐程已經撐著身子站起身來。

  「家裡能有什麼事？你不要替我打圓場，這件事我能做主。」林藝固執地說。

  「但我也有決定去留的權利，請考慮一下我的感受。」唐程說。

  林藝面色一怔，「你真的不願意留下來嗎？」

  唐程附在她耳邊，輕聲說，「我暫時迴避，這樣對你我都好。別擔心，有事給我打電話。」

  「那我叫人送你。」林藝挽起唐程的手臂，半扶著他出門。

  林心儀站在樓梯的台階上，被女兒這副倒貼一樣的「相愛相親」畫面氣得牙根痒痒。

  林藝找了位最老練的司機，千叮萬囑之後，才將唐程扶上車，目送他離開。

  回到客廳內，林心儀已經擺好了說教的姿態，在桌前坐下來。她手握一杯錫蘭紅茶，修長的纖細的腿交疊，足尖微微翹起。

  她示意林藝坐過來，林藝沒好氣地停在她身前，「您想說什麼？如果是八字不合、星座異象、或者生肖犯沖這類的話就不要說了，我不想聽這種挑撥離間的藉口。」

  「女兒，選男人必須要擦亮眼睛！你看這唐程，帶你出去兜一圈，身體就變成這副樣子了，虛啊。男人得有一個強健的體魄才行，不然怎麼能給你幸福？你老媽我是過來人，這種男人不能要！」林心儀神色玩味地說道。

  「您這說辭越來越沒下限了。」林藝做出一個厭嫌的表情，轉身上樓。林心儀並不知道當時發生了什麼，林藝也懶得解釋。

  至於被砸爛的中控可以引發多少劇情，那邊任由老媽發揮想像力了。她若真的多想，就權當給自己解悶了，反正林藝也懶得聽她嘮叨這些有的沒的。

  林藝自認為和唐程之間的姻緣線已經被鋼絲擰成結，外加一道電焊加固，林心儀這點小手段，簡直如同落在上面的毛毛雨一般，除了幫他們吹吹灰，沒有半點影響。

  見林藝離開，林心儀臉上的神色冷落下去。她其實也知道自己技窮了，想把這兩人拆散根本不容易，難免有些心灰意冷。別家太太介紹的年輕有為小帥哥，林藝一個都看不上，只對唐程著了魔似的。

  難不成，真的要允了這段感情？

  林心儀心裡總有種家裡的白菜被豬拱了的感覺，很不是滋味。

  而林藝只覺得這女人所做的一切都毫無意義，相比計較感情問題，她現在需要的擔心的是生死……

  或許，是時候該把一些事情告知老媽了吧。

  另一邊，唐程被艾家的司機送回家中。

  氣象變幻莫測，沒多久便又幾塊陰沉沉的雲飄過來，正如預料的那樣，一場陣雨又下了起來。

  唐程坐在後排，歪著頭，看著雨水不斷地沖刷著車窗，如瀑布流下。看著看著，他忽然感覺有股液體順著自己的臉也在往下流。

  天窗漏水了？

  唐程驚疑抬頭，這才發覺液體是從自己鼻子裡流出來的，手忙腳亂地在紙抽盒裡扯出幾張紙來，胡亂地擦了擦。

  紙巾很快被血跡暈染出大片的紅色，司機從後視鏡里向後望一眼，瞬間緊張起來。

  「唐先生，您沒事吧？」

  「不礙事，不礙事，上火而已。」唐程嘴說這樣說著，但隱約察覺到了不對勁。

  這次流血量顯然比之前的更大，而且不容易止住。

  他最近飲食清淡，也就只昨晚沒睡好，但也不至於一天流兩次鼻血吧？

  難不成是血壓升高導致的？醫學常識讓唐程最先聯想到這一點。

  鼻血管彈性差，情緒激動，血壓突然升高，都容易引起鼻血管破裂造成流鼻血……或許和自己受聲波刺激也有關係，想到這，唐程心裡有了些底，便沒再繼續往下想。

  他又抽了一些紙，努力堵在鼻口，用阻流的方式減緩出血。等破損的血管逐漸癒合，血自然就止住了。

  唐程止血的舉動有些漫不經心。

  只是他怎麼也不會想到，僅此一個微小的細節，竟然會在不久之後成為他被死神扼住命脈的發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