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捉摸不透

  唐程緊抓著方向盤，不敢鬆手。

  因為他清楚，以現在的車速，一旦出現駕駛操作失誤，必定會釀成車毀人亡的慘劇。

  他是駕駛者，如果兇手要對林藝下手，那麼只需要讓他失去駕駛能力，操縱車輛失控便可。

  而且通過信號干擾入侵這輛，唐程先前是考慮過的，但他認為這樣誇張的事情只能在電影裡出現。被對方做到，他感到異常震驚。

  畢竟這樣的事情出其不意，很難防範。

  信號干擾是有範圍的，說不定兇手正在這條高架路上的某一輛車中。

  唐程如臨大敵，一邊承受著莫大的痛苦控制自己不要失去意識，一邊死死攥著方向盤，一面脫手車打滑，甩出高架橋。

  聲波源源不斷地傳出，對方還在向他傳達著相同的信號。他感覺頭昏沉的厲害，就快控制不住了。

  必須要採取制動措施了，不然這樣開下去一定會出事！

  

  憑藉著僅存的意識，他快速打開雙閃，開始剎車降速。林藝的呼喊關心在他耳朵里如同窗外雨水灑落的聲音，全都被隔離開來。

  還好行車電腦沒有被入侵，車輛剎車沒有問題，半分鐘後車輛安全停在路旁。後面的車輛全都降下速度，披著雨幕從這輛忽如擱淺鯨魚一般的法拉利旁邊駛過。

  某個副駕駛上面的姑娘還會興奮地指給男友看，驚呼一聲這個耀眼的品牌名字。

  男友則是不屑一笑，說一句「再貴的車也會趴窩，撒不起來歡的馬，還不如咱們的買菜車！」

  若是他們知道車裡的唐程經歷了什麼，一定會被嚇得半死。

  車停了，車載收音機里的聲音卻沒有停。唐程將車掛入P擋，痛苦地抱頭呻吟起來，那感覺如同有萬千隻螞蟻在啃噬他的大腦。

  他忽略了一點，代樂做的屏蔽器的確能屏蔽晶片和電擊手環的信號。但是聲波刺激這種東西，他是沒有考慮過的。但給他植入晶片的人，顯然是在一開始就考慮好了。

  如果兇手想殺他們，這個雨天高架橋絕對是個極佳的地點。利用技術手段入侵行車電腦，讓剎車和一切電子助力全部失靈，將會有百分之百的可能釀成事故。

  而且在事後，就算要偵破案件，也找不到任何的證據和線索。如此高黑科技的手段，完全可以把這樁殺人案做得乾淨利落，布置得像人為導致的車禍意外一樣。

  可是對方並沒有那麼做。

  幕後黑手沒有選擇在這個時候對林藝下手，卻利用了一種極其詭異的方式來向他傳遞一個警告的信號。

  「你逃不掉的。」

  「唐程！唐程！你到底怎麼啦！你不要嚇我！」一旁的林藝額頭上也沁出冷汗來，只不過她額上的冷汗是被眼前的狀況嚇出來的。

  車開到一半，先是車載電台忽然抽風，隨後唐程像是中邪了一樣抱頭哀嚎……努力冷靜了兩秒之後，她終於想到唐程度額頭痛可能和這電台的雜音有關。

  她雖然聽不到裡面傳達出的內容，但從唐程的舉止跟著電台故障突然變化的事態中猜到些許。

  此時的唐程因為受刺激的緣故，已經完全失聰，根本聽不到其他的聲音了。那難忍的神經撕裂一般的痛楚，他確信是幕後黑手給他的懲罰。

  林藝看著他難受的樣子愈發心急，在車內一頓摸索之後，她摸出了一把破窗錘。

  拿到那把錘子之後，她沒有半點遲疑地朝著車載中控顯示屏上砸去。

  林藝骨子裡還是有幾分女漢子氣概的，接連擊錘下去，中控顯示屏碎裂，一縷線路破壞的黑煙從碎玻璃縫隙中飄上來。

  車載中控顯示器被她硬生生錘爆，一同被錘爆的還有內置的收音機功能。

  噪音戛然而止，唐程仿佛被人從深淵裡拉了回來，割斷了魔鬼索命的繩索，終於得以解脫，長長地呼出一口氣，癱坐在駕駛位上。

  經過了一番折磨，他背上的衣料已經完全被汗浸透。

  「唐程，你還好吧？」林藝丟掉破窗錘，緊緊握住唐程的手，輕聲呼喚道，「唐程，你能聽到嗎？你回應我一下。」

  「沒事了……」唐程拍拍她的手以示安慰，而後擦了一把臉上的汗，「剛才太危險了。」

  「到底怎麼回事？」林藝表情關切地詢問道。

  「是他。」

  簡短兩個字的回答，卻讓林藝的心沒由來地一寒。

  他？

  唐程口中的他，恐怕就是那位要取她姓名的兇手。

  「那剛才，我們豈不是度過了一場生死劫難？」林藝想想有些後怕，「他是怎麼做到的？」

  「他用信號干擾入侵了車載電台功能，發送次聲波。我的腦袋裡有塊晶片，會受特殊的聲波影響。他沒有想下殺手，否則他完全可以入侵行車電腦，切斷車輛控制。」

  「不想殺我們？」林藝有些不理解，「為什麼？」

  「如果他想殺我們，我們剛才已經死掉了。可是他只對我發出了一條警告，是對我擺脫他控制的警告。」唐程胸口一陣陣起伏著，氣息尚未平靜。

  「可以殺，又不殺，他到底在搞什麼名堂？」林藝委屈起來，「這個變態的傢伙難道是喜歡這樣折磨我們嗎？這樣什麼時候是個頭，我真受夠了，不如痛快地把姑奶奶殺掉算了！」

  「你別慌，這次是針對我的，不是針對你。」唐程沉聲道，「不過也讓我們清楚地意識到對方有多強大。對於不同地目標，他又很多下手的機會，可他偏偏沒有動手。他到底在等什麼，難道說每一步都是像電腦程式一樣提前規劃好的，他只想用特殊的手段完成謀殺？同時，在謀殺手段上，他又要體現出一些意味深長的東西來……」

  林藝聽著唐程自言自語似的剖析，既迷茫又擔憂。她抱住唐程，聲音孱弱地問，「所以，我是不是沒有任何一絲活下來的勝算？」

  唐程沒有回答林藝的話，而是眼前忽然一亮，神神叨叨地反問一句，「你覺得，一個人的強迫症可以嚴重到什麼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