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干擾

  明明已是秋季，這座濱海城市的天氣變得還是像夏天時一樣快。

  來時還是晴空萬里，此刻天空已經變成瓷青色，眼看小雨就要來了。

  三人在警局門前分道揚鑣，宋元浩甚至沒有半點要跟兩人道別的意思，頭也不甩地便上了自己的車。

  唐程說出真相之後，杜琛相信了他。

  畢竟對這位經驗豐富且善於察言觀色的老警員來說，任何的說謊都很難騙過他。唐程沒說謊，便不可能是幫凶。

  但宋元浩可不信他。先前相信他的話，艾琳娜重傷，康教授死了。所以現在宋元浩只選擇相信警方，和自己。

  他這麼做，唐程表示可以理解。

  只是他有另外一種不太好的預感，他隱約覺得自己的身體狀況有些微妙。儘管除了流鼻血之外，他並沒有感覺到其他不適。

  此時已是秋季，決定不可能是因為天氣過熱。江城市靠海，更不會是因為乾燥。

  

  或許真的是晚上休息不好上火了吧，唐程這樣想。

  兩人坐進停在街邊的那輛法拉利中之後，一滴水珠落在前擋風玻璃上。隨後，密集的雨點像是收到了發兵的信號一樣，千軍萬馬，來勢洶洶地奔襲而至。

  唐程打開雨刷器，刮掉玻璃上的雨水。

  坐在副駕駛的林藝有些擔憂地看著他，「你這個樣子，開車沒問題吧？」

  「沒事，只是流了一些鼻血而已。」唐程淡然一笑，握緊方向盤。

  猶如野獸咆哮的發動機轟鳴上響起，紅色法拉利像一束流竄在街頭的火焰一般，衝進雨幕。

  林藝隨手打開車載電台，舒緩的電台音樂使突如其來的大雨給人帶來的煩躁減緩許多。

  「上一次，兇手就提示說要殺宋元浩，結果死的卻是康教授。這一次又把線索引向宋元浩，會不會也是故意為之，打算聲東擊西呢？」林藝冷靜地分析道，「如果真是那樣的話，兇手的目標就是我啊！」

  「從現在開始，我對你寸步不離，你覺得如何？」唐程笑問。

  「那你是打算搬過來和我一起住嗎？」林藝爽朗一笑，露出一口皓齒。

  「也可以是你搬回來跟我一起住啊。」唐程說。

  「啊，不行的，我爸媽肯定不會同意的。」林藝撇嘴。

  「先前你想跟我在一起，不是也沒有在乎他們的想法嗎？怎麼這會兒，突然改變觀念了。」

  「不是他們對待我們的情感有怎樣看法的問題，而是我現在有生命危險。你看宋元浩，僱傭了幾十個保鏢，還請求杜琛派警員保護他呢。我不能光有你這一個單槍匹馬斬惡龍的白馬王子，那都是童話故事。艾家至少還有一群保鏢，住在那邊安全一些。」

  「你這麼理解是對的，安全至上。」

  「可如果你不在，我也會想你的。所以如果你能搬過來跟我一起住，那是最好不過的。反正艾家有很多空房間，你就搬過來陪我好不好？」林藝用祈求的眼神看著唐程說。

  「這件事最主要的恐怕不是徵求我的意見，而是你母親和艾總的意見。他們會允許一個外人搬到家裡來住嗎？而且對方還是奔著他們女兒來的……」唐程搖頭嘆氣。

  「可你是我男朋友啊！」

  「男朋友也不行，更何況我們還沒有結婚。在父母心裡女兒總是最寶貝的，像對待盆栽的小花一樣，精心呵護，給她陽光雨露，最後的結果卻是要被一個外人連盆端走，他們怨氣大著呢！我都理解，正因為這樣，林阿姨她怎麼對我頤指氣使我都忍耐著。其實他們的本意也是好的，都是為了你好。這個時候你把我帶回家，他們腦海里最先聯想到的肯定是『引狼入室』『鳩占鵲巢』這樣的詞彙……」

  「既然他們最疼我，一定會答應我的要求的。其餘的不需要你來考慮，你只需要回答我的問題就好。」林藝倔強地說。

  「好吧好吧，只要你能跟他們談妥，我就搬過去陪你。」唐程妥協。

  跑車穿過街道，駛向高架橋，前往靠外環的別墅區。

  唐程緊握方向盤，專心駕駛，林藝開心地盤算怎麼跟林心儀「談判」，艾億良那邊不會有反對意見的，現在就算是林藝想要天外的隕石，他也會投資一艘火箭去找。

  車窗外雨勢漸緩，車內迴蕩著輕鬆的音樂，一切恰到好處。

  然而這份美好並未持續多久，便被車載電台內傳出的一陣雜音攪亂了。

  林藝有些意外地拍打著中控台，「這怎麼了？下雨天沒信號了？」

  可是她越拍，那噪音越大，甚至電台開始不受控制點地切換頻道，然而每個頻道里飄出來的都是帶著電流聲的雜亂噪音。

  低頻率的聲波不斷地傳出來，林藝只是有些煩躁，但一旁正在開車的唐程卻漸漸皺緊眉頭。

  「怎麼回事？」他問。

  「這東西突然壞掉了！」林藝沒好氣地說，「幾百萬的車，電子設備也這麼不靠譜的嗎？」

  說完，她又開始努力地去鼓搗。林藝試圖將電台關掉，結果發現那些按鍵全部失效了。

  那些聲波突然變得有些刺耳，攪得唐程由心神不寧，忽然變得頭痛起來。

  再看一旁的林藝，似乎並沒有這樣的症狀。

  神經一陣揪痛，意識在疼痛的影響下開始不能集中，他努力抓緊方向盤，生怕這輛跑車在雨天的高架橋上失控。

  電台，信號，干擾……唐程似乎想到了什麼。

  他豎起耳朵仔細聽那些不停變換的頻道里，拋出雜音之後的聲音，那些剛一開口就斷掉的字句，拼湊起來竟然是一句完整的話！

  一句用各種不同聲音拼接，且不斷被重複的話！

  「你躲不掉的。」

  那是一種警告，也是一種威脅。

  唐程知道這是誰做的。

  警告還在不斷重複著，唐程的頭越來越痛，仿佛要炸裂開來一般。冷汗從他的額頭上流下來，他感覺自己的意識開始出現渙散的跡象。

  林藝看到他這副樣子，嚇得大驚失色，「唐程，你怎麼了！」

  那些聲波，似乎未對她造成絲毫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