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備考

  盛夏天裡，難得多雲，叢叢雲層將烈日團團圍住，斂了半數曙氣。

  柳拂緹坐在馬車內輕搖著絹絲團扇，陸杉坐在邊上，探頭往外面的街市望去，一刻也閒不住：「京城就是熱鬧呀！」

  柳拂緹笑笑，用團扇拍了下她的髮髻：「快進來，小姑娘把大半個身子都探了出去，像什麼樣子。」

  陸杉不大喜歡聽家裡人說教，什么女孩子要舉止端莊得體，知羞懂禮，可柳拂緹這樣說她，她卻一點不惱，只是歡喜地乖乖做好，再調皮地吐吐舌頭。

  陸杉吵著要見柳逾塵，剛好柳拂緹也回柳家看看，貿然回來，又怕不妥當，帶上陸杉，也算是個由頭。

  車馬停靠在柳家門前，下人們見柳拂緹回來了，都歡天喜地地迎上前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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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管事引著柳拂緹和陸杉往裡走，嘴上也不停：「三小姐回來的正是時候，這晌午日頭足，老爺夫人都在呢！老爺前日還念叨著您呢！」

  「柳哥哥呢？柳哥哥可在？」陸杉也不怕生，跟在柳拂緹身邊一蹦一跳，滿眼期待詢問。

  方管事看了她一眼，禮貌道：「大公子馬上要入秋闈，老爺叫奴才們少去叨擾，這會兒應當是在別苑溫書，不在府上。」

  「啊？」陸杉有些失望，一臉的興奮頓時垮了下來。

  柳拂緹怔愣之餘，這才想起自己生辰那日同他說過科考的事，他雖應了，可她以為那只是為了讓自己安心隨口一應，不想這些時日他說有事要忙，竟是真的在備考。

  見柳拂緹腳步慢了，臉上神色莫名，陸杉立刻調整情緒上前道：「嫂嫂，你……你別誤會，就算見不到柳哥哥，能跟嫂嫂一起出來逛逛也是好的！」

  柳拂緹回過神，好笑地拍拍她的手：「我在想事情，與你無關。」

  陸杉雖有小姐脾氣，卻不矯情，被留在柳家吃午飯，一張巧嘴哄得柳員外甚是開心。

  「爹，阿娘怎麼沒來？」柳拂緹看飯桌上不見養母，不免擔心，畢竟往日回府，阿娘總是第一個出來迎接。

  柳員外咳了咳，樣子有些為難，一邊給自己倒了杯酒，一邊嘆氣道：「聽說你姐姐的事，一時憂心，病了，不大愛見人。」

  柳拂緹捏著筷子的手僵了一下，回想起上次回府時她對自己說過的話，眼下她不肯出來吃飯，估計是在怪自己了。

  看柳拂緹臉色不對，柳員外趕緊補道：「拂緹，你別多心，你母親就這麼個性子，心軟，護短，要是你有事，她不也比誰都著急？咱不管她，吃飯吃飯……」

  柳拂緹動了動筷子，黯然問道：「爹，你也怪我嗎？」

  柳員外一怔，忙不假思索道：「這是什麼話？你有何錯，爹為何要怪你？要我說，你那不爭氣的姐姐，就該活活打死了好！現在落得這個下場，全是她自作自受，那侯府還肯讓她在府上安心養胎，已經是開恩了，吃穿不愁，還有什麼好惦念的！」

  柳拂緹聞言，心頭泛暖，轉而問道：「爹，哥哥當真準備科考？」

  柳員外嘬了一口酒，點頭稱：「是啊，你哥那倔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說幹嘛就幹嘛，好端端的突然想走科舉之路，中了邪一樣！既然勸不住，就由他去吧，索性他也是個讀數的料子，能不能行，就看這一回，要是不中，也好叫他死了這條心，乖乖回來接管生意。」

  「爹，您說的這是什麼話，科舉入仕乃是正途，就算今年不中，不是還有下次嗎，哥哥還年輕呢！」柳拂緹挽袖給柳員外倒了一杯酒。

  「何須下次？小妹對我就這般沒有信心嗎？」

  說話間，錦屏後傳來清緩熟悉的聲音，柳拂緹的手抖了一下，酒水撒出來不少，惹得柳員外好一陣心疼。

  陸杉自是驚喜地一下子站起身來，直迎了過去，興奮地拉著柳逾塵的衣袖：「柳哥哥！還以為今日見不到你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