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誰的記憶

2024-06-02 14:05:24 作者: 煎餅卷大蔥

  自百年前異變突發後,藍星的天氣和動植物一樣任性。

  八九月沒有秋風掃落葉,倒是有烈日烤烏鴉。

  「嘎嘎嘎……」

  就尷尬!

  柳書乖乖站好,隱晦地白了一眼王莽所在的斜坡。

  丫的,敢推你大哥!

  觀眾可是看熱鬧不嫌事大,已然準備好瓜子看戲。悉悉索索的議論聲越來越大,托升級的福,柳書絕佳的耳力讓他聽到了幾乎每一個不同的聲音。

  「 沒事兒吧這兄弟,方國臉的霉頭都敢觸。 」

  「有戲有戲!打起來,呸,單方面揍他丫!」

  

  他甚至還聽到一道好奇的童音:

  「哥,哥,那個人是飛下來的嗎?他是怎麼飛的呀?」

  站在旁邊的青年一巴掌蓋在男孩兒腦袋上,把踮著腳九十度仰頭搜尋答案的弟弟壓下來,敷衍地隨口回答,

  「你管他怎麼下來的,看好,這屆監測官和你同屬性,一會兒學著點兒。」

  左胸戴著初中部校徽的男孩兒「嗷嗷」答應兩聲。

  兩秒後,

  「可是他怎麼飛那麼高又安全下來的?」

  ……

  柳書表示他也很懵啊!

  都是王莽這廝最後時刻想起來11號就是他,一激動把他往斜坡下推。眼看他這張帥臉就要親吻大地,柳書想也沒想右腳猛地一蹬,蹬,就登上天了。

  二十一世紀唯物主義好青年表示第一次上天不熟練,等加速力用盡身體直線墜落,他也只來得及在落地前一秒開了個低級護體。

  奈何系統出品,未必精品!

  百抽幸運獎低級「護體」1.5秒內免疫一切物理攻擊,包括自身造成的物理衝擊。

  副作用也很明顯,會造成同等的物理衝擊波,最奇葩的是,還附帶沉默功能。

  系統溫馨提示:請宿主遠離人群使用!

  「呸……」

  沒等他鬱悶完,只見面前的監測官,也就是什麼方國臉慢半拍似的啐了一口,吐掉飛嘴裡的灰塵,又抬起胳膊,扒了扒發茬里的黑色顆粒,面色肉眼可見地沉下去,由紅轉青。

  危!

  趕在監測官發難之前,柳書向前一步,率先告御狀,

  「長官,是有人暗算我!」

  方國廉還麻木地扒拉著發茬里殘存的『暗器』。

  一米八九,三級巔峰,差一絲屬性點就可以單挑將級異獸的方大長官,顯然還沒從自己居然躲不開近在咫尺的攻擊這個事實中回過神來。

  簡直奇恥大辱!

  聞言淡淡瞥了柳書一眼,鼻子裡「嗯」了一聲,示意他繼續狡,解釋。

  柳書眼珠子亂轉,胖子肯定是不能扯上的,怎麼辦?

  「就是,呃……是它!」

  眼瞅著監測官那張大方臉愈發陰沉,柳書微微泛藍的眼珠子亂轉,無奈隨手一指。

  眾人都等著吃瓜,此時視線順著柳書手臂方向望去,確是齊齊一愣。

  氣氛莫名凍結,柳書有些疑惑,眼皮子一跳,也跟著去瞧他瞎指的地方。

  好巧不巧,他們田徑場側面就是七八米高的英烈台,台座是冷硬沉重的大理石,上面鋪展開一副寬近十米的戰爭群雕。

  藍星異獸橫行以來,百年間人類死傷無數,浮雕刻畫了倖存者抵抗異獸的場面。

  普通人攙扶著受傷的戰士,元素師雙手結印懸於半空,守護者苦撐著裂開蜘蛛網的防禦護盾,疾行者手執利刃一馬當先接近異獸血盆大口,而地面屍橫遍野……

  如此恢宏的雕塑,卻盛放不下異獸王遮天蔽日的身軀,覆蓋著堅硬鱗片的粗壯尾部隱沒在驟然截斷的石牆後。

  生死存亡、蚍蜉撼樹的不公戰爭,又哪裡是區區一面十米長的牆能寫盡的。

  台座上沉默矗立著一塊幾乎望不到頭的黑色石碑。柳書升級後的視力清晰地看到上面刻滿了一個個陌生的名字。

  密密麻麻。

  而他還舉著的胳膊,指尖恰好對準那塊玄碑。

  柳書心裡頭咯噔一聲。

  「胡鬧!」

  【年少無知可以被原諒,方國廉卻沒想到你會拿英烈開脫,深感失望,怨念值+202!】

  哦,原來不是臉是廉啊。接下來柳書卻無力吐槽了。

  【這人怎麼敢的,那可是英雄碑!李曉被你的沒下限震撼,怨念值+9!】

  【孫強被你褻瀆心中信仰,憤怒不已,怨念值+11!】

  ……

  系統提示炒豆子似的,噼里啪啦倒出來一堆怨念值提示,怨念值一欄數字火箭發射似的飛快上升。

  從個位數的餘額,瞬間衝到三位數,四位數……甚至因為信息太過頻繁,系統播報音都成了一串奇怪的雜音,

  【叮叮叮……怨怨怨怨念念…+++……】

  群眾吵嚷著讓他下台,系統沒有靜音選項的雜亂播報,吵得柳書腦袋一陣陣嗡鳴。

  不止於此。

  柳書悚然發現,自己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權,他的眼睛被迫粘在那塊碑上,視線慌亂急切地划過一個個陰刻的灰色名字。

  突然,常人觸及不到的最頂端,三個陌生又詭異熟悉的字眼印入眼帘。

  剎那間,孩童無助的哭喊,房屋坍塌的巨響,利爪撕碎血肉的聲音,濃到反胃的腥臭……一股腦塞進柳書脹痛的腦海里。

  一陣皮膚戰慄刺痛的壓迫感傳來,柳書愣愣抬起頭,異獸還粘連著碎肉的利爪已經近在眼前!

  在被碾碎的前一秒,一道白色身影抱起他貼著地面迅速躲開,跌跌撞撞地藏到廢墟後。

  懷抱溫暖柔軟,像是世界上最安全的港灣。

  柳書上輩子孤身一人,這輩子四捨五入也就見過一次那便宜父親,還差點兒被攆著揍。

  此時被護著,恍恍惚惚地留戀著這個並不十分寬闊的懷抱。直到他攬在白影背部的手被溫熱液體濡濕。

  柳書心臟不受控制地一顫,睜大眼睛,看到了一雙被自己舉起來的、四五歲稚童的小手,胖乎乎的手上淋漓著的,都是暗紅鮮血。

  心神一震,柳書恍惚回神,定睛再看!眼前的手掌纖長有力,骨節分明,急於證明什麼是的,還在微微顫慄。

  是他穿過來後用了好幾天的身體。

  怎麼回事!?

  「系統,系統!!你們售後措施呢?這身體出了毛病!」

  天知道來這破地方第一天,他就把這身體殘存的記憶消化完全,系統直接掃描的海馬體,連原主什麼時間段尿了幾次床都有印象。

  而這段憑空多出來的記憶,真實到震撼,原主的記憶海卻一絲痕跡也無。

  也不可能是他的。

  柳書閉了下眼睛,有種的強烈的不真實感。

  那個懷抱……

  誰的記憶?誰的經歷?

  直覺告訴他,那樣真實的場景一定不是石碑加諸在他身上的投影,也不是預言,而是已經發生過的,不可逆轉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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