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她叫葉芊芊

  烈日懸空，八月正午的空氣都被炙烤出扭曲的熱度。

  M區第一中學田徑場今天格外熱鬧，里三層外三層地擠滿了來觀看測試的學生崽。

  迎著幾千雙期待、熱烈的目光，李超下意識挺直了腰背，努力把有些佝僂的身軀捋直，大步走進準備區。

  「八號測試者請準備，三秒倒計時開始第一輪測試。」

  監測官是區里下調來的三級巔峰疾行者，威嚴的聲音落下，開始計時。

  三秒轉瞬即逝，李超離弦的箭一般飛了出去。

  「這哥們兒狠啊，瞬間就過了兩個卡點！」

  「我覺醒班的表弟的髮小說，場上這位可是二級疾行者！」

  「二級，我去，那這次咱們學校說不定有機會爭取到高校內定名額！」

  ……

  

  歡呼聲，討論聲，不絕於耳。

  熱鬧的仿佛在開慶祝會。

  「8號測試者李超，速度A＋，反應A，敏捷度B＋。」

  隨著監測官話音落下，圍觀人群再次爆發歡呼，聲音震耳欲聾。

  李超捏著拳頭，努力壓制上揚的嘴角，在眾人的呼聲中走下測試台。

  又是一聲更高的尖叫聲，直直穿透柳書耳膜。

  「嘶……」

  迷迷瞪瞪睜開眼，昨夜半開的窗把白紗窗簾吹得沙沙作響，混著遠遠傳來的一陣陣聲浪，把柳書不清醒的腦袋震得嗡嗡悶響。

  忍不住揉了揉太陽穴。

  「砰砰砰……」不等他理清現狀，急切的敲門聲響起。

  或者說「砸」門更貼切。

  「誰啊，大清早的。」

  柳書一手隨意抓了抓頭髮，剛按下鎖扣，門就被大力推開。

  王莽急切的大嗓門兒，和門外金黃的光線一起擠進屋來，

  「哥，我的柳哥喲，幾點了您老還不來，報名不參加要被扣分寫檢討的，記大過！」

  柳書幾乎是被王莽拽著往田徑場跑，自己也回過了神。

  王莽果然不虧是校園街溜子，帶著柳書七拐八拐抄近道，扒拉開一排高溫下無精打采的垂楊，兩人站在了田徑場側面的高坡上。

  這位置，往下一滑整好能到侯測席。

  視野絕佳！

  兩人正準備下去，數千人的場地卻倏然一靜。

  百來人的呼聲可以輕易壓下，數千人的喧鬧同時靜音，就顯得有些怪異。

  勾起人心底本就蠢蠢欲動的好奇。

  「校花，柳哥，校花上場了！」

  柳書表示好奇不如補覺，正準備下去，發現拽著他胳膊的王莽和所有人一樣，視線牢牢定在斜下方的測試台上。

  校花，是誰？

  昨晚一頓操作升級之後，柳書現在視力極佳，台上那道倩影清晰地印入眼帘。

  葉芊芊平時柔柔披著的長髮紮成了利落的馬尾，精緻的小臉上是被高溫烘烤出的淡粉色。

  柳書甚至能看到她卷翹的睫毛投下的陰影。

  冷美人此時不說和冰冷關係不大，只能說毫不相干。

  「哎，柳哥，你發什麼呆啊？」

  「測算扇形的陰影面積。」

  啥？柳書這傢伙，什麼時候這麼好學了。

  【王莽震驚於你居然偷偷努力，拋棄了你們一起做墊底學渣的約定，鬱悶不已，怨念值＋10！】

  提示來的措不及防，拉回了柳書的思緒。

  瞥了一眼幽幽盯著自己的死黨。

  嘖，原來你是這樣的狗子。

  人類的審美很奇怪，當一件精美的物品陳放眼前，第一眼驚艷。

  越看越喜歡，卻難以再有初見時候的讚嘆。

  而如果這件物品突然換了個樣子出現，相同的內涵不同的表達，絕對會勾出人心底蟄伏的新鮮感。

  清冷仙氣的長裙被白襯衫取代，深灰褶裙下，一雙長腿白的反光。

  台上仿佛不是向來體質柔弱的元素師，而是意氣風發的美少女刺客，又純又欲。

  強烈的反差感讓眾人下意識靜了幾秒，隨後爆發更大的歡呼。

  「女神，女神！」

  「你的女神，我的老婆！」

  「搶我老婆，來一決生死！」

  「女神看我！」

  葉芊芊鉛灰色的眸子微微擴散，視線仿佛漸漸失去焦點。嫩白的雙手交疊翻轉，是元素師師最基礎的起手式。

  三，

  二，

  一！

  柳書明顯能感覺到身邊的空氣流速微微變動。這種感覺很神奇，怎麼形容，

  小蜘蛛的蜘蛛感應！

  真就一激靈，汗毛倒豎。

  人為操縱的風無聲而有形，一片柳葉擦過柳書的臉，起起伏伏地往台上去。

  在距離測試場五米範圍時突然粉碎。

  柳書眼尖地看到，那些綠色的粉末有序地追逐這台上的麗影，在過障礙物的時候飄到葉芊芊腳下，下一瞬，監測官吹響了結束哨。

  so，元素師到底是怎麼操縱元素的？

  「柳哥，你又在琢磨啥玩意兒？」

  王莽跟著觀眾瞎鼓掌，咧著嘴問一臉『我在想事情』的柳書。

  「風速與人的相對關係。」

  王莽：「……」

  是我不配了。

  一個優雅旋身落地，纖弱的塑料發繩斷裂，葉芊芊一頭偏茶色的長髮揚起一道完美的弧度。

  觀眾果不其然再次傳來高呼。

  她皺了皺眉，成績都沒打算聽。乾脆地離開了測試台。

  「10號測試者葉芊芊，速度A＋，反應A＋，敏捷度A。」這麼多人下來，監測官公正平直的嗓音難得帶了欣賞。

  柳書恍然，原來她叫葉芊芊。

  絲毫沒有想起來昨天上課才見過人家。

  「11號測試者請就位。」

  ……

  「11號測試者，請就位。」

  眼見喊了三分鐘喊了兩次都沒人上台，監測官臉色明顯沉了下來。

  將選拔國家未來守衛者的測試當做兒戲，毫無信用，這無疑觸及了他的逆鱗。

  觀眾席也開始竊竊私語。

  「嘖，這11號誰啊這麼明目張胆。」

  「就是就是…」

  觀眾席也慢慢騷動起來，柳書偷聽的興致勃勃。

  監測官看了眼時鐘，正準備宣布當做棄賽處理。

  突然， 一道白影從天而降，一眨眼的功夫直直砸在他面前。

  田徑場大面積鋪著塑料草坪，藍星不知怎麼地也習慣往上面鋪撒橡膠顆粒，落下來的物體衝擊力過大，飛濺的黑色顆粒彈珠似的砸了監測官一頭一臉。

  眾人：哇哦！

  高空墜物柳書：……哇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