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小竹

  苗小白還沒抬頭，苗玉就注意到了自己的失態，她胡亂擦著眼睛，粗暴的將自己的眼周都弄得一片通紅。

  他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扔下了一句去拿茶水來，就匆匆出了門，往伙房跑去。

  影十早就站在門外。

  苗小白正埋頭沖，一轉彎就和她碰了個正著，這把他嚇了一大跳，她眼疾手快的拉住了他，才不至於讓他腦子撞出一個大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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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默不作聲，也沒理會苗小白大聲的質疑，而是將一壺茶塞到苗小白的懷裡，一個閃身就消失了。

  苗小白呆呆在原地愣了一會，才將茶壺拿回了藥房裡。

  趁他離開的那一會，苗玉已經收拾好了心情，將剛剛弄亂的桌子簡單的整理了一遍，看上去一切如常。她接過苗小白遞來的茶壺，壺身不燙，是剛好入口的溫度。

  她驚嘆於影十的貼心，剛想倒一杯喝，才發現她沒有送來茶杯，只好讓苗小白又跑了一趟。

  苗小白出門後，苗玉取了些冰，又拿了些紗布做了個簡易的冰袋放在眼睛上。

  好在藥房和伙房都有各自的小冰窟，她不用擔心明天腫著眼睛出去見人。

  「師傅，你心情不好嗎？」苗小白小心地問道，將倒好的茶送到她的手邊。

  「無事。」苗玉喝了一口，輕飄飄的一筆帶過，只是說，「你煜川哥哥一會就要出發遠行，短時間內都不會回來了。」

  苗小白啊了一聲，又點點頭。

  看這反應，苗玉就知道這小子實誠，恐怕他們聊到正事之後他都沒聽進去幾句，連裝睡偷聽都不會。

  苗小白試圖找到詞語安慰她。

  他的世界很小，很小就被人帶到京城裡，還沒記事起就開始流浪。他在這幾條街上討吃喝，張御醫給過他吃的，他也在他倒下的時候用身上僅有的幾個銅板幫助他；金多多對乞討的出手闊綽，他在人群中一眼就認得出她。

  在他心裡，出發遠行大概就是從這個街道搬到另一個街道居住，只要他常常在街上遊蕩，總是能再見到的。

  聽著他這天真的話語，苗玉鼻尖發酸，眼睛上的冰袋也壓得更實了一些，她怎麼也說不出他至少需要一年才能回來之類的話，只能生硬的轉移了話題。

  「嗯，這條路這麼長，我想這他肯定很不方便，所以想做一些香囊給他帶上。」

  「煜川哥哥身上也有帶著香囊，他有好多香囊。」

  苗小白說起了他和鳳煜川一塊玩的時候，不小心從他身上掉下來的香囊。他率先發現了香囊撿起，鳳煜川慌忙奪過並收起，再三要求他不要告訴別人。

  但小白對那個東西倒是好奇的很，雖然被埋得很深，但苗小白總能知道在哪裡。次數一多，鳳煜川也由著他拿出來玩，只是說好了千萬要保守這個秘密。

  他的香囊很多，幾乎每次見到都是一款新的香囊，有時他在等苗玉收鋪的時候，還會悄悄地教苗小白一些香囊的知識。

  這個消息讓苗玉眼前一亮。

  「小白，你說說能在香囊里聞出什麼味道？」苗玉問道，「能說出多少算多少，無需勉強。」

  香囊里一般都不會放什麼名貴的藥材，即使是有，也需要用普通的藥材來搭配才能發揮最大的作用。如果苗小白能說出裡面的幾個藥材來，她就能大概的猜出它的方子和功效。

  苗小白很躊躇了一下，很想推脫掉這個任務，但看到苗玉期待的神色，他還是盡力的回想，說出他聞到的味道，還穿插著鳳煜川給他講解的知識。

  他這麼顛三倒四的說，苗玉竟然也能猜出個大概，一邊聽著，一邊將桌子上分好的藥方分成兩份。

  鳳煜川的香囊非常多，多到苗玉懷疑他還藏著更多的香囊，她不得不將她臨時想出來的大部分藥方放到右邊。

  苗小白一直說的唇乾舌燥的，苗玉給他也倒了一杯茶，直到他說不出更多的消息後，她指了指左邊那一堆的，讓他拿去磨粉。

  看著眼前一大堆的藥方，她嘆了口氣。既然他已經有了，這些就用不上了，但抓起來後想要把他們放回去實在是難上加難，她準備明天閒暇的時候將他們做成香囊。

  有一些可以給自家人使用，別的就放在寶芝林賣看看情況。

  這麼一分，要做的藥方就不多了，在兩人的合力下，很快就弄成了一個個鼓囊囊的小袋子，就等買一些香囊帶塞進去了。

  苗玉還將這些他沒有的方子記錄下來，寫好功效後，一起放在了一個包裹里。

  兩人走回門廳里，等鳳煜川回來。

  見兩人出來，影十也悄無聲息的跟了上去。

  這一次，苗小白注意到了她，他扯了扯苗玉的衣服，自以為很隱秘的指了指身後的女人。

  苗玉不明所以，她往後看去，影十在原地站立。

  「她以後就是我們這的一份子了，小白。」她說道，「你可有日常的衣裳？將這身衣服換下吧。」

  影十行了個禮，她的聲音清脆，聽起來比她大不了幾歲，但鏗鏘有力，「主子，這身衣服更好行動，也更好保護你。」

  「鳳煜川讓你保護我，自然是聽從我的命令。從現在起，你已經不是影衛了，而是我的貼身護衛，明白嗎？」

  她刻意壓低了嗓音，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更有威信。

  影十沉默了一會，應了一聲，閃身離開了。

  她的速度很快，苗玉正帶著苗小白坐下呢，影十就敲了敲門進來了。

  脫去了黑色緊身衣，她換上了藍色的長袍，袍子上有明顯的金色細線花紋，頭戴巾帽，用一個簡單的銀髮髻固定頭髮。這些服飾都略顯破舊，雖然沒有打過補丁的痕跡，但在邊緣的地方都些微微的發白，應該是穿了好長時間了。

  她的腰間綁了許多布包，和長劍分別掛在兩邊，苗玉猜測裡面大概是暗器、小刀之類的東西，再不濟也會幾個火摺子以防萬一。

  她恭恭敬敬的行了個禮。

  「你可有名字？」苗玉問道。

  影十搖了搖頭，「主子喚我影十即可。」

  那可不成，既然是她館裡的人了，沒有再叫代號的道理，更何況，這個代號一喊出來，這些官家小姐們誰不知道是什麼情況。

  她冥思苦想。

  「你也姓苗吧，叫苗小竹。」

  她不擅長起名字，這一點苗小白深有體會，但她自認為這個名字起的還是蠻貼切的，所以非常滿意的點點頭。

  苗玉不確定是不是看到影十搖晃了一下，想要仔細看清楚時，她還是那副面無表情的模樣。

  「小竹明白，謝謝主子賜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