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地下偏宮

  「修墓之人如此大費周章，必有緣由。」

  「我們不妨再摸索一會兒，看能否找到什麼機關。」夜執陽又補充道。

  「機關？也好、真要是輕易放棄這墓，我也不死心。」

  李林堂一愣，稍作思慮就是點頭。

  夜執陽的猜測，其實是種玄之又玄的說法，可這種說法又不是無的放矢，畢竟世間可沒有哪個大善人，錢多到為一個餓死之人修建一處古墓。

  這不是科不科學的問題，而是人性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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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人再度散開，而在此時，夜執陽左手也不留痕跡地伸入背包儲物兜，取出了古閣給予他的第一件獎勵。

  通心指北盤。

  所謂的通心指北盤只有巴掌大小，通體青玉，這與正常的指北針、羅盤材質大不相同，而且羅盤是由外盤、內盤、天池、及天心十道構成，可這通心指北盤的盤面只有些許紋路，紋路分上下，上有日月星辰，下有山川鳥魚。

  至於指針，也並非由磁石或者磁銅所制，而是青沙成線。

  想當初得知「通心」二字時候，他曾抱有極大的幻想，是如通心婆婆那種，能看透人的心意？還是筆仙那樣，能連通心靈異界？

  什麼都沒有，甚至他帶著這玩意兒站在銀行門口，心裡想著自己需要錢，沙線都懶得轉向銀行門口方向。

  唯一能說明這東西沒有失效的，正是不管青盤如何旋轉，沙線一直正對北方。

  現在，他既覺得這座古墓是處障眼法，首先便是要破開迷霧，可惜用金屬探測器和熱成像儀將古墓探了個遍，他還是沒能發現絲毫異常。

  尋常之物不行，只得取出古閣出品的通心指北盤碰碰運氣了。

  孰料…

  「沙沙、」

  就在夜執陽將通心指北盤平置於掌心，尚不等夜執陽用心祈禱，青玉盤面始終向北的沙線竟然有史以來，第一次發出沙沙聲響。

  青沙挪移，這一次，沙線正指西北位置。

  「來活了？」

  夜執陽瞳孔驟縮，垂目見通心指北盤的青沙線指向西北方向片刻，又迅速挪移向北方，不管他如何移動青盤，沙線始終不移北位。

  很顯然，通心指北盤的變化，只針對西北方向。

  收回青盤，避免眾人生疑，夜執陽挪步漸靠西北牆角，觸摸著冰冷牆壁，夜執陽生怕放過每一塊青石小磚的異常。

  ……

  「嘭、嘭、」

  墓室中，李林堂正在石棺周圍扣扣摸摸，張來相四人分占四邊摸索，伴隨兩道沉悶聲響，眾人轉頭望去，卻見夜執陽正在西北角位置狠狠跺腳。

  眾人聽聲並無異常，可夜執陽像是發現了什麼，又在另外一處青石板上狠狠跺了兩腳。

  「咚、咚、」

  聲音傳出，李林堂手中毛刷突然掉在地上，而後迅速朝夜執陽身邊走去。

  雖說他的判斷思維不如夜執陽清晰，可兩處青石板的回聲並不相同，前二腳的回聲極為沉悶，而這兩腳…很空洞。

  二十多年的工作經驗告訴他，夜執陽定然發現了什麼。

  「吱、」

  墓室拐角，夜執陽貼著牆壁的手掌狠狠壓下，那塊青磚竟被生生按進牆內。

  「果不其然。」

  夜執陽長舒一口氣。

  順著通心指北盤的指引，他在古墓西北角一通摸索，卻沒有發現半點兒端倪…通心指北盤給了他假線索？

  那玩意兒平靜了整整一年，第一次出現異象，怎麼可能沒點兒根據？

  所以，這裡並不是沒有機關，而是機關…失靈了。

  最終，夜執陽想到了一個土法子，依靠震動力量，引起機關自行激活。

  這就好比小時候家裡手電筒的電池沒電了，用牙咬一咬還能接著用，再者得益於他還是古武練家子，聚力、卸力早已得心應手，因此並不懷疑自己一腳下去的力度。

  但話說回來，這種想法似是有理，真要找到機關，也純屬瞎貓碰上死耗子，可就在自己幾腳踩下，耳旁一塊青磚突然傳出了輕淺斷裂聲。

  夜執陽知道，活是准了。

  「咚、」

  正當夜執陽期盼此處會有什麼變化時，下一刻，他前腳剛移開的青石板猛地塌陷下去，緊接著塵埃撲涌而起。

  「小心、」

  李林堂忙是提醒道，夜執陽更是眼疾手快，直接將靠在身邊的李林堂提出兩三米遠。

  「真有機關？」

  張來相一聲驚呼，二話不說跑在李黛面前，將其護在身後。

  要說被沙土掩埋的古墓，挖掘難度是大了些，可勝在古墓的機關早就失效，安全也有所保證。

  怕就怕這種半全不全的，想想懸魂梯、落石、暗弩、流沙、石樁那些危險情況，張來相頭皮就開始發麻。

  「注意安全，有問題就立刻跑。」抬手掩過浮來的塵埃，夜執陽緊聲道。

  再怎麼說，暗墓的機關都是他摸出來的，現在李林堂一群人算是跟著自己冒險。

  ……

  「完了？」

  死寂而壓抑的兩分鐘過後，屏住呼吸的眾人見陷口的塵埃越來越小，古墓再無其他動靜，李林堂這才疑惑出聲。

  「張來相，你過去看一下。」

  李林堂沉吸口氣，說道。

  「我？」

  雙腿發軟的張來相頓時瞪大眼睛，新來的不就在這兒嗎？

  可還不等張來相行動，夜執陽已經來到陷口處，燈盔探下後，夜執陽的眼眉，今日不知是第幾次挑起。

  「通西的暗道。」

  眾人過來探身望下，先前那塊青石板已經裂成好幾塊，暗道地面距離墓室表面約莫兩米，通向西側的通道高約一米五，至於暗道盡頭是什麼，眾人一無所知。

  「那群野耗子並沒有查到這處機關，而且…」

  說話時，夜執陽鼻子嗅了嗅，又道：「通道裡面只有朽味，並沒有屍腐味。」

  打開任何一處塵封在歲月中的古蹟，最明顯的就是朽味，這是古蹟各種材質與空氣混合產生的味道，容易致人呼吸不暢，頭暈目眩。

  而要說屍腐味的產生，大抵有三種可能，一是有些棺木或是石棺封閉不嚴實，屍主人腐爛產生味道，二是在古代，有些修墓之人在工人封鎖完棺室後，直接將工人封死在墓室或者通道中，用以恐嚇後來的盜墓耗子。

  第三種就直接多了，有些手藝不精的野耗子，寶貝沒有帶走，反倒將墓室機關觸發，下去陪墓主人喝茶了。

  至於屍腐味該如何形容…與一頭淹死在臭水溝的豬，又在太陽底下暴曬好幾天差不多。

  聞到這種味道，輕則噁心嘔吐，重則昏迷當場。更甚者，三十年前的訥河慘案，辦案人員因為地窖屍體的屍腐氣，直接中了屍毒，病根落了一輩子。

  「先出去吧，味道散了再進來。」

  摩拳擦掌的李林堂很想現在就衝下去，好賴是忍住了衝動。

  ……

  半個鐘頭過去，備受煎熬的眾人忙不迭探下暗道，燈光照上大理石兩壁，壁面竟然雕刻著深淺不定的流線。

  「是個好消息。」觸摸著壁面，夜執陽的聲音多了些波動。

  雖說流線有些粗糙，可相比明墓的一窮二白，自然是有勝於無。

  然而…陸續探出十來米長的暗道後，夜執陽五人如同電擊一般，直直僵在原地。

  燈芒所照之處，這是一處高約五米，直徑足有二十米長的圓形地宮，四壁赫然是以規格統一的大理石和花崗岩堆砌而成。

  夜執陽垂目望下，他五人容身的石台足有四十厘米厚，如果不是表台做了拓寬處理，僅是圍成這處地宮的工程量就沉重得可怕。

  順著燈芒環顧，地宮四壁內嵌小龕共有二十八處，小龕內還有小型石雕擺放。

  再看地宮內部，中央處乃是一座高一米，直徑達十米的棺台，棺台沿內兩米位置，有四隻奇特的灰白石獸雕。

  之所以說奇特，是因為夜執陽總覺得這四隻石獸分別是羊、驢、牛、馬之形，可它們的身體表面又是鮮明的龍鱗紋路，且四隻石獸嘴巴大張，受燈光限制，夜執陽模糊看到它們口中都銜著一張巴掌大小的石牌。

  石獸中央，那是一處長約五米、寬約兩米的石棺，石棺表面雕刻著一些紋路，尚看不清具體是什麼，但夜執陽可以確定，那絕對是一座棺槨。

  最後看四隻石獸與地宮四壁的空場地帶，分別延伸八條半米寬、二三十厘米深的石渠，粗略掃去，石渠並沒有從四壁挖通，且石渠內並無雜物。

  龐大地宮、朽冷、乾淨、神秘…

  千百年後、重現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