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燕秦血戰

  苻堅這邊卻傳來不好的消息，長安城中苻宏傳信：慕容沖率兵3萬，朝長安城進發，現在已經距長安城不足50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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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苻堅震怒，還沒來得及痛罵慕容沖，斥候又急匆匆來報：啟稟皇上！羌人軍中降下大雨，缺水的困境已解！

  這雨下得蹊蹺，已經大旱這麼久的老天沒有什麼預兆就降下雨來，而且降雨的範圍不過方圓數里，恰恰是羌人軍營所在的位置！

  苻堅頹然無語，仰頭看天。什麼叫人算不如天算？這就是了。「難道老天真的不長眼嗎？竟然偏袒護佑姚賊！」苻堅不知道，姚萇不久前剛剛因為缺水面臨絕境，也質問過老天爺。

  老天爺默默的為古往今來無數的失意者背鍋，也默默承受無數春風得意者的感恩戴德。

  苻堅心中明白，長安之圍不能不救，那是秦國的老巢，最後的一畝三分地。丟了長安，他這個自封的「大秦天王」就跟喪家之犬差不多了。關東的土地都在慕容垂的攻伐之下，不知道那邊戰事如何，困守鄴城的皇子苻丕還能支撐多久？……

  苻堅率軍回到長安城。城中軍民已是一片人心惶惶的景象，看到天王率大軍回城，才有了主心骨。

  但苻堅這個主心骨，自己卻難以安心，因為他知道城中的糧食已經嚴重不足。以往雖然四面楚歌，但還沒有兵臨城下，城中大小商隊總還能有辦法從各地補給一些物資。現在慕容沖率領大軍圍城，城中的補給就徹底斷絕了。城中有十萬軍民，可士兵只有兩萬多，加上苻宏的禁衛軍也不足三萬，與慕容沖的大軍相當，要戰勝勇猛善戰的燕軍並非易事。

  十萬軍民，那可是十萬張要吃飯的嘴。即使每人一天兩頓都只喝一碗稀粥，消耗也是極大的。要解圍無非兩條路：一、打敗慕容沖。二、招降慕容沖。儘管招降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這是最圓滿的解決方式，不用流血，還能給秦國增加數萬的生力軍。

  在苻堅心底，還有一個考量：那個美玉一般的人兒，畢竟是曾與自己共枕席的人，生死相向，太過涼薄……難道這世間真的沒有一點溫存和信任嗎？苻堅很難相信這個殘酷的現實。

  苻堅叫來度支尚書，問：「城中現在還有多少存糧？」

  度支尚書：「回稟天王，宮中糧庫還有兩萬斤存糧。」

  即使算上富家大戶自己存的糧食，也絕不會太多，整個長安城只要被慕容沖圍困十幾日，就將彈盡糧絕。至於平民百姓，早就已經在生死線上掙扎。如果要餓死人，最先死的一定是他們。

  苻堅剛剛還在以圍困之計對付羌人姚萇，轉眼自己就面臨如出一轍的困境。只是，姚萇竟然還有「天命眷顧」，自己和長安城的命運又在何方？……

  慕容沖沒有給苻堅太多時間唏噓天命，第二天一早就將大軍開到了長安城下，駐紮在宣平門、清明門、霸城門外。又在城四周其他九個城門外都駐紮了兵力，阻斷城中軍民的進出。

  苻堅來到清明門，站在四五丈高的城樓上，遙望城外密密麻麻的燕軍。燕軍最前方，騎著雪白戰馬、風姿如玉的那位，正是昔日的愛寵慕容沖。林凡和姬福身為禁衛軍金甲衛，也隨苻堅來到城頭，他們注意到，慕容沖身旁其他幾位騎著馬的將軍中，有兩位正是之前跟他們在四海客棧起了衝突，後來僱人要殺死他們的拓跋窟咄和慕容永。

  清明門的側門打開了一條縫隙，城中走出一位身穿官服的侍郎，手捧一件錦袍，快步來到燕軍陣前，將錦袍呈到慕容沖面前。慕容沖字鳳凰，這是一件鳳紋錦袍，鮮紅鮮紅的顏色，在太陽光下閃閃發亮。

  苻堅在城頭對慕容沖喊話：「小鳳凰，朕對你的情意如何，為何盡棄舊情，鬧到今日這般田地！朕今日賜你一件錦袍，望你能不忘舊日情分，懸崖勒馬，朕可以不計前嫌，你依舊是朕的愛卿！」

  慕容沖對苻堅卻毫無眷戀可言，只有滿腔的怨恨。慕容沖高聲道：「我如今心繫天下，以天下蒼生為念，豈會顧念區區一襲錦袍的小恩惠！你還是收回去吧！」這話口氣太大了，「心繫天下」，這是根本沒把苻堅放在眼裡，也根本沒有什麼「舊日情分」可顧念。

  苻堅大怒：「你們這群白奴，不好好放羊牧馬，偏偏要跑到這裡送死！」

  慕容沖冷笑道：「正是做奴做的太久了，所以厭倦了做奴之苦。今日來就是要將你取而代之，你如果是個聰明識相的，就該順應天命，乖乖束手就擒，讓出長安城和皇帝寶座，我自然會寬待你們苻家人，不會比你以前待我們慕容家差！」

  這當然不是慕容沖真的要知恩圖報，而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要打爛苻天王的臉，氣炸苻天王的肺。

  苻堅豈會接受這等侮辱？自然是破口大罵：「朕後悔當初不用王景略之言，不然哪裡輪得到你們這些白奴今日猖狂！」王景略就是王猛，苻堅的宰相，文治武功冠絕一時，他雖是漢人，但極受苻堅信任和重用，「捫虱而談」一詞說的就是王猛。

  話已至此，和談已經毫無可能，唯有一戰！慕容沖一聲令下，燕軍如潮水一般湧向城牆、城門。

  城牆上的秦軍居高臨下，萬箭齊發，燕軍紛紛中箭倒下，但人潮還是衝到了城牆腳下，架起了雲梯。宣平門、清明門、霸城門三個城門處，也聚集了大量燕軍，十幾人扛起水桶粗的圓木充當破城錘，撞擊城門。

  那城門高有兩三丈，厚有一尺，是純銅鑄成，重有十餘萬斤，破城錘撞在上面，發出轟隆轟隆的巨響，卻難以將其撼動。

  燕軍悍不畏死，像螞蟻上樹一般，沿著十幾條雲梯向城牆上攀爬。在秦軍弓箭的攢射下，死傷的燕軍士兵嘩啦啦往下掉，後面的士兵又馬上爬上來，前仆後繼。一時間哀嚎聲、喊殺生，嗖嗖的箭矢破空之聲，響徹雲霄。

  城牆上，秦軍數名士兵齊心協力搖動轆轤，轆轤上以鐵索連著巨大的夜叉檑和狼牙拍。這是守城的利器，夜叉檑是一丈多長的榆木，粗如水桶，士兵用轆轤將夜叉檑高高吊起，然後再對著雲梯撞去，可以撞毀雲梯，殺傷敵人。狼牙拍用法類似，只是形狀是一塊巨大的木板，上面釘滿了長長的鐵釘，轆轤連動鐵索將狼牙拍吊起，再對著攀爬城牆的敵人拍下去，就像拍蒼蠅一般，沾到身上就是一片血窟窿！

  這兩件利器一上場，三個城門處和雲梯上的燕軍死傷慘重，一片哀嚎，燕軍攻勢大減。

  慕容沖一揮手，燕軍的弓箭手也是刷刷一陣攢射，目標正是操縱夜叉檑和狼牙拍的秦軍士兵，幾名秦軍中箭倒地，又有其他士兵馬上過來替補。

  夜叉檑和狼牙拍威力不凡，但遠不如雲梯移動方便，燕軍發現難以攻破這兩件利器的防守，很快變換了雲梯的位置，從別的地方進攻。再加上燕軍弓箭手的遠程掩護，少數燕軍逐漸登上了牆頭，與秦軍展開了肉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