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伏殺

  姚萇那邊的戰士還在為缺水而煩心，一兩萬人的飲水問題絕不是小事。很多人因為喝水太少口唇乾裂，唾沫星子都幹了。姚萇也想了些辦法，比如打井，好在戰士們都不缺力氣，一兩個時辰就能挖出一口井，但打了幾十口井，只有兩口能出水，水量也不大，遠遠不夠消耗。

  姚萇與幾位將軍正在商議如何應對。一位將軍道：「秦王！眼下只有兩條路，第一：奪取石堡川，占領水源。第二：讓出鄜洛川，向東撤離，抵達黃河邊。除此以外，都是死路。」

  姚萇：「鄜洛川是我們的家園，不可能放棄這裡，只能奪取水源。問題是怎麼奪？斥候回報，秦軍已經在石堡川附近安營紮寨，水源周圍都有秦軍的哨卡。」

  另一個將軍道：「兵法裡邊有一計，叫什麼『聲東擊西』？我們可以派一小隊人馬悄悄繞到秦軍的西邊，吸引他們的注意力，等他們向西攻打的時候，我們的大部隊再從東邊秦軍屁股後面追上去，並占領石堡川！」

  姚萇略一沉吟，「這一計不錯！如果西側的小隊人馬能夠佯裝敗逃，吸引秦軍離開石堡川追擊一段距離。這時候我軍的大部隊再突然從他們後方出現，前後夾擊，打秦軍一個措手不及，我軍就勝利在望了！石勇！」

  「末將在！」那位獻計「聲東擊西」的將軍應道。

  姚萇：「你就帶領五千步騎，從西側接近秦軍，可以故意弄出些煙塵，讓秦軍看不清你有多少兵馬，以吸引他們的全部戰力。其餘將士，今夜後半夜隨本王悄悄接近秦軍東側，一定要注意隱藏行蹤。明日，奪取石堡川！」

  「是！末將遵命！」眾位羌人將軍齊聲應和。

  這一計策沒什麼問題，但前提是建立在秦軍上當的基礎上。

  苻堅好整以暇，派出大量斥候監視姚萇的動向，他自己也是身經百戰，不會被這點小小計策迷惑，反倒將計就計，派了四千精騎對付石勇的小隊人馬，留下大部人馬分散隱藏在土墚山溝裡面，靜待羌人軍隊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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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早，西北方向揚起滾滾的煙塵，影影綽綽中，羌人將士朝秦軍的軍營方向急速殺來。

  兩軍剛一接觸，秦軍就如摧枯拉朽一般，羌人潰不成軍。這個倒不用佯裝敗逃了，是戰鬥力真的不如秦軍。姚萇軍中有不少平民，這幾日連續戰鬥，卻連水都不夠喝，尿尿都快尿出血了，哪裡有力氣打仗？秦軍將士卻是以逸待勞，又是精銳的騎兵，兵強馬壯，羌人觸之即潰，原路敗逃，丟盔棄甲。秦軍好像真的上當了，一路縱馬狂追，將羌人的這支小隊打得哭爹喊娘，收割人命比收莊稼還輕鬆。

  另一邊，姚萇帶領的羌人大部隊見秦軍已經在追擊誘餌，迅速從東北方進入到石堡川水庫，欲從後方占領水源，並夾擊秦軍。很多羌人戰士看到小湖中的水，都兩眼放光，也不顧及天寒水涼，蜂擁而上直接趴在河邊痛飲起來。

  「嘭！嘭」幾聲響，一支支衝天炮衝上天空，秦軍將士應聲而出，好像從地底下冒出來的一般，從四面八方的溝溝坎坎裡面沖了出來，殺聲震天！

  這一幕就像草原的旱季，獅子靜待在水塘附近，獵捕口渴難耐前來喝水的綿羊。

  羌人大驚失色，倉促反擊，哪裡抵得住秦軍蓄謀已久、如狼似虎？姚萇用盡全力大吼：「撤退！全力衝出包圍，撤回大營！」

  兵敗如山倒，羌人將士已經毫無章法，只看誰跑得更快！這是一場一邊倒的追擊和屠殺。秦軍將士一直追殺出去五六里地，身後卻響起了鳴金之聲，苻堅下令收兵了。前方的眾將士殺得正痛快，卻也不得不聽從號令，收兵回營。

  苻暉對父親的決定大惑不解：「父王！我軍形勢一片大好，為何突然收兵？」

  苻堅看了一眼兒子：「第一，我軍現在占據地利，兵力強於羌賊，只需再等幾日就可不戰而屈人之兵。羌人雖然潰敗，但殺他十個羌賊，我們也還是要賠進去一兩位士兵的性命，不值得！再則，你以為前日那位白袍修士是看戲吃素的？」

  苻暉心中一驚，道：「孩兒考慮不周，父王英明！」

  崔凌天和弟子常燁這一次又出現在戰場附近，依舊是遠遠站在土峁子上，舉著那黑幡作法，收納亡靈和凶煞之氣。

  姚萇這一回損失比前日更加慘重，軍中戰死者又有一千多人，而秦軍戰死者只有數十人。正如苻堅所說，如果這樣下去，即使秦軍不用大舉攻殺，羌人軍隊的結局也很不樂觀。

  姚萇像丟了魂兒一般，坐在營帳中，一臉悽苦茫然、無精打采。眾將士連戰連敗，早已士氣全無，兵馬疲敝，有的士兵已經因為缺水而全身發紫、頭腦發昏、驟冷驟熱，如果再喝不上水，就會有生命危險！「老天爺！難道真的要亡我姚萇嗎？！」

  營帳中充斥著壓抑的氣息，眾將一籌莫展。這時，白袍修士崔凌天和徒弟常燁走進姚萇的大帳，道：「秦王不必憂心，老夫可助你渡過難關。」

  姚萇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狂喜不已：「上仙此話當真？！」

  崔凌天：「老夫既然說了，自然當真。羌人將士死傷眾多，老夫也不能白占你們便宜。雖說修行人不宜參與世俗的戰爭，但下一場雨卻沒有什麼問題。」

  姚萇喜出望外，話都說不利索了：「那可太好了！太好了！我十幾萬羌人都會感念上仙的恩德！」

  崔凌天大手一揮，也不再理會姚萇，徑直走出營帳，來到一片土丘上盤腿坐下，也不用任何符籙儀式、焚香祭拜，只是坐在那裡念咒，不出兩刻鐘，天上就飄來濃濃的烏雲。

  羌人軍營中躁動狂喜，士兵們紛紛拿出頭盔、水囊，做飯用的鍋碗瓢盆瓦罐，放在空地上準備接水。傾盆大雨轉眼就到，將乾涸的土地澆了個透，將無數的盆罐、頭盔裝的滿滿當當，原來乾涸的小水塘也都積水數尺。羌人得救了，起死回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