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八章 責任

  「……謝謝你，羅天，有了你的幫助的話，我們的計劃一定會變得更加順利的。」

  羅天從戰肖的眼中看出了許多許多的感情，但是，最終欲言又止的戰肖沒有去多解釋什麼，仿佛千言萬語都是歸類在了這一句話里，那緊緊攥住的手中，傳達著厚重的力量。仿佛有一種無形的責任，在通過這相握的手進行傳達。

  羅天感受到了一份沉重，也感受到了一份毅然。

  接下來，在自己正式加入到他們三個人的計劃之中後，似乎會有什麼事情發生，羅天有這種直覺，而這個事情，十有八九並不是什麼值得皆大歡喜的事情，這也是他的直覺。

  可是，羅天也和戰肖一樣，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儘可能也緊緊握住了戰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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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實際上，如果沒有你的幫助的話，我們這個計劃也無法進行下去就是了。」

  靈魘看著戰肖和羅天，忽然壞笑了一下這樣說道。

  「呃……有那麼嚴重嗎？不至於吧。」

  羅天看到戰肖鄭重的搖了搖頭，然後緊緊盯著自己，說道：「不，靈魘這一次說的是對的。」

  「我每一次說的話都是對的好不好，哼。」靈魘不滿的皺了皺自己的小鼻子，輕哼了一聲。

  「羅天，這一次的計劃，實際上對於我們來說，做個比喻的話，你就是一把鑰匙，還是其中最為關鍵的一把鑰匙……我們和幻南鳶之間的對抗已經是持續了上百年的時間了，所剩的時間也不多了……我們必須進行完結。」

  羅天默默點點頭，從戰肖沉重的語氣之中，感覺到了事情的嚴重性。現在，情況上來說，似乎對於他們這一邊已經是到了十分惡劣的程度。

  「我們已經錯過了最好的，對抗幻南鳶的時間點，在當時……其實我們都已經是接近於絕望了，因為等了上百年的時間，我們覺得那就是唯一一次的機會，如果錯過了，就再也不會有下次了……所以在錯失的時候……唉，算了，不說那個事情了。」

  靈魘看著戰肖意志消沉的樣子，卻是顯得有些生氣的樣子，說道：「有什麼不可以說的，這個事情又不是你的錯，明明就是幻南河那個臭小子自己猶豫了導致的失敗。」

  「靈魘，現在這種時候追究誰的錯誤沒有任何意義，你不要那樣。」

  「我不是在追究，只是在訴說事實而已，不信你就把這件事情和羅天說一下好了，看看他是怎麼想的。」

  聽靈魘這麼說，羅天也是好奇的看向了戰肖。戰肖不禁露出了一絲苦笑，說道：「你如果想知道的話，也不是不能告訴你，其實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在幾年前，我們曾經抓住過一次幻南鳶。」

  「哦？抓住了？」羅天訝異了一下，叫道。

  靈魘用雙手劃了一個巨大的圓，說道：「對，是用的這樣一個特殊的陣法，是南河研究出來的……只不過可惜的話，那個陣法也只能使用一次，在使用過一次以後，幻南鳶已經徹底明白了套路，不會再中招了。」

  羅天慢慢點點頭，然後問道：「不過……既然能抓到的話，就說明在實力上還是凌駕她的意思吧？」

  「沒錯，因為在那個時候，幻南鳶收集到的靈魂碎片的數量，還沒有南河多，當然，這一切也都是因為我們的計劃造成的結果……現在重新回想，還是覺得那是一次十分不錯的機會，的確是可惜了。」

  「……幻南河為什麼沒有能消滅幻南鳶呢？」

  戰肖和靈魘對視了一眼，都是從對方的眼裡看出了一絲絲的無奈之色，說道：「還能是因為什麼——南河那個傢伙，居然在關鍵時刻心軟了，準備和那個狡猾的女人協商，然後就被背叛了。」

  「協商？」

  「沒錯，當時南河還是沒有放棄通過創造兩個自己，然後幫助神魔大陸度過難關的事情，就試圖和幻南鳶協商，結果自然是顯而易見的，我和戰肖已經不知道多少次警告過那個傻子了，幻南鳶雖然是他身上分裂出來的，但是根本和你就是兩種存在。」

  羅天恍然，似乎是有些明白了當時幻南河面臨的處境。這也就是說，在憑藉實力上的優勢，抓住了幻南鳶之後，本來按照戰肖和靈魘的意思，他們應該是要殺了幻南鳶，然後結束這長達幾百年的「捉迷藏」的。

  但是，現實情況卻並沒有那麼的簡單。從一開始，幻南河之所以會創造出幻南鳶，然後搞出這麼一大堆的事情，就是為了拯救神魔大陸，而不是為了給自己自找麻煩。

  幻南鳶製造出的這一系列的事情，都是之後而來的，也就是對於幻南河來說，這都是附加問題。哪怕解決了這些附加問題，最根源的問題還是沒有得到任何解決，甚至在時間的流逝下，很明顯幻南河是處於一個一直被漸漸逼到絕境的處境之中。

  別說是幻南河了，羅天覺得換做任何一個人在那種情況之色，其實也很難做出決定。戰肖和靈魘的想法是既然抓到了，那麼就儘快消滅掉。這種想法是正確的，也是最為正常的想法。

  可是，難道就因為這樣，就能說幻南河的想法是錯的嗎？羅天覺得並不是這樣。

  幻南河的想法和戰肖和靈魘相反，但這並不是因為他愚蠢，又或者性格古怪怎樣——只不過幻南河考慮到了更加深層次的問題。

  當下殺掉了幻南鳶的話，的確可以解決放在眼前的問題，然後將神魔大陸從危機中解放出來，但這也不過是暫時的事情。

  一開始的時候，問題就一直存在著。幻南河為了解決這個問題，試圖去做出一些改變，而在這個過程之中，他沒有能成功，反而創造出了更多的問題，問題從一個變成了兩個，這兩個問題都直接危害著神魔大陸。

  而幻南河當時面臨的情況就是，直接乾脆的解決掉問題二，不代表問題一也會順利的得到解決。反而那麼乾脆的解決問題二，對於解決的最初的問題不會有任何的幫助。之所以要製造出幻南鳶，就是為了解決他成為謫仙以後發現的關於神魔大陸本身的問題。

  於是，幻南河就選擇了再次冒險。如果成功的話，他就可以直接一次性解決兩個問題，當然失的時候他也要去接受更加悲慘的結果就是了。

  羅天覺得，問題的關鍵其實還是在於幻南河並沒有能將自己心中的責任給放下來，可是也正是因為如此，羅天在這一件事情上，認為幻南河才是對的——儘管他失敗了，可羅天還是想支持他。

  哪怕假設說可以殺死幻南鳶，但之後呢？之後的事情要怎麼樣？

  放在幻南河面前的選擇只有兩個，一個是飛升，像他之前那些謫仙一樣，裝作不知道，就那麼離開神魔大陸，而另一個，就是眼睜睜看著神魔大陸毀滅。

  作為幻南河來說，他身為一個謫仙，其實要確保自己的利益並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恰恰相反，作為謫仙，神魔大陸最為頂級的存在，去確保自己的利益才是正確的選擇，並且沒有人有資格對他指指點點。

  可是，在那個時代被當做怪異而孤僻的天才的幻南河，卻選擇第一個史無前例的站出來，要替神魔大陸解決終極問題。他扛起了責任，一個其他的謫仙全部逃避的，他就算逃避，其他人也根本就無法去責備他的責任。

  無論接下來事情會如何發展，羅天認為，像幻南河這樣的人，就是給他一千次，一萬次重新選擇的機會，他也不會選擇就這麼放著問題不管。

  「……我知道了。」

  似乎是羅天的表情有些太過於明顯了，戰肖看著羅天，不禁輕嘆了一聲，說道：「羅天，我知道你現在在想什麼，實際上……事情發展到了現在，覺得可惜歸可惜，但是我和靈魘其實也覺得，南河的做法是對的，不然，我們也不會一直陪伴他到現在。」

  「是啊……那個固執的要死的傢伙，雖然有時候真的是因為那牛脾氣會讓人發瘋，可是……他卻很少做真正錯誤的事情。他的固執是有理由的，在那個時候，如果他和我們想到了一起的話，也許……我們都會解脫。」

  說罷，靈魘有些失神的看著空中的一點，許久之後才扯了扯嘴角，輕輕說道：「但是……某種意義上，我們又或許永遠都不會獲得解脫也說不定。」

  「在這個古易門之中，我們幾個人已經度過了太長的時間，而在這漫長的歲月里，我也好，靈魘也好，都不得不承認，要始終一貫的保持自己的初衷和初心，並不是什麼容易的事情，事實上，對於我們兩個人來說，也出現過很多次動搖的時刻。」

  羅天沉默了下來，看著戰肖和靈魘眼中的那一絲黯然，心中也是莫名感到了愧疚。或許兩個人也是從羅天的神情中看出了一絲他對於他們兩個人的不滿吧。

  但是，仔細想想這件事情卻是羅天想錯了。他忽略了一個重要的事情——和自己不一樣，靈魘也好，戰肖也好，已經是在這古易門的幻境之中和幻南鳶爭鬥了長達幾百年的時間了，這幾百年裡，他們一直是失去自由的狀態。

  而自己呢，現在雖然剛剛加入了這個計劃，但實際上還是以一個旁觀者的角度在進行評述。是的，他們是親身去體驗到了這和強大到無法擊敗的敵人，拼死抗爭了上百年的經歷，可是自己卻只是在聽而已。

  他不該把這漫長的歲月之中所包含的重量看得那麼的輕淡。也許是無法形成比較的吧，但是羅天自己也其實感覺能多多少少明白兩個人所背負的那種痛苦。

  假如說，有一天羅天和人說自己為了這一輩子能給自己爭口氣，在那懵懂少年的年紀，拼上了性命到妖靈山用性命換來了一絲命運的機遇，但聽到這個故事人卻不以為然，也許會覺得自己是一個挺努力的人，但卻絕無法體會到他當時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