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教訓

  話完家常，周氏和兩個兒子起身去探望李誠。小半個月過去了，李誠背上的傷也算好的差不多了，上頭生起粉色的新肉。

  周氏心疼的捏著李誠的小手，「我苦命的孫兒啊...」

  

  王二郎默默觀察了李誠多傷勢，他面上悲色不顯，卻是質詢起李貴來。

  「姐夫，誠兒到底怎麼傷的？」

  李貴面露難色，說出來就會增深李、王兩家之間的矛盾，不說又是白白讓兒子李誠受了委屈。

  「行了，二郎事情都過去了，也不用再問了。」王氏出言制止。

  王二郎沉眸，他沒再多言，但心裡還是把李誠這事惦記上了。

  因快到晌午，加上家裡又多添了這麼些人，王氏便早早要去準備晌午飯，王大郎和王二郎都表示要幫忙，他們倆別的做不了，劈材砍柴倒擅長。

  李絮也跟了出去，王氏說不準還要做紅燒肉，她去旁邊搭把手。

  廚房這邊很快忙碌起來，王氏撿了塊凍豆腐做湯，又切了大半塊肉去做紅燒肉。這幾日雖是忙著賣豆腐方子的事，但李家每日還是會做上些豆腐，或吃或凍上。

  王二郎在廚房外哐哐的看著柴火，至於王大郎則幫著去了河邊抬水，一時半會還趕不回來。

  李絮坐得離王二郎兩尺遠，她手裡摘著菜，心裡打著腹稿要怎麼和王二郎交流。不等她打好，王二郎忽的停下手裡砍柴的動作，眼睛看向李絮。

  李絮眼睛眨了眨，雖然她有原主的記憶，但原主性格內向和家裡人都不算熱絡，更不要說離的遠的外祖家親戚。李絮自己也不是自來熟的性子，會有些緊張也是理所當然的。

  「絮兒來。」王二郎笑容和煦，「來小舅這邊。」

  好吧，哄小孩的語氣...

  李絮還是乖乖的走了過去，王二郎順手就把不知從哪摸索出一塊油紙包的飴糖塞進了李絮手裡。

  「絮兒啊，來和小舅說說你弟弟是怎麼受的傷，說完了小舅就再給你一塊糖，好不好？」

  原來是要套話啊，李絮唇角微揚，她眼眸一轉，假裝表情畏縮的說，「可是小舅，娘說了不讓再提的。」

  王二郎一聽，眉頭皺起，要是李誠受傷不是有什麼隱情，王氏又何必這樣隱瞞。因此王二郎就更想弄清楚原委。

  「這樣....絮兒和小舅偷偷的說，小舅保證不告訴你娘，好不好？」

  李絮無非是想把李誠受傷的事再渲染的嚴重些，眼見王二郎已經這般急切，李絮就沒再隱瞞，把事情全委全告訴了王二郎。

  聽罷，王二郎腮幫子咬得死緊，寬大的手掌捏緊砍柴火的斧子。

  「好一個李家。」他咬牙說。

  「小舅你可別衝動呀。」李絮安撫道，他要是真拿了斧子去尋前院的麻煩，鬧出個血案可就得不償失了。

  王二郎緩下臉色，「絮兒別怕，小舅不會衝動。」

  這時院門被碰碰敲響，同時還伴隨著熟悉的叫喊聲，「大哥！大哥！」

  是李二叔，李絮不由自主的站起來。身旁的王二郎也跟著起身，「絮兒小舅去開門。」

  王二郎剛壓下去的怒氣一下子又被李二叔的叫喊聲激了起來，他手裡又捏緊了斧子，一副要砍人的節奏。

  李絮咽咽口水，「小舅還是我去吧！」

  李絮蹬蹬的跑去開門，院門一開，李二叔就像無頭的蒼蠅一樣撞進來，李絮被他的衝撞到，身子不受控制的往後一仰。

  「絮兒！」王二郎扔下斧子，過來接住了李絮。

  而李二叔只是看了眼李絮，絲毫沒有要關心的意思，他沖裡頭大喊，「大哥！爹娘讓我來找你，你還不快出來！」

  王二郎皺眉，把李絮扶起來以後，朝李二叔怒道，「李老二，這裡是你大喊大叫的地方嗎？」

  「嘖王老二，這裡是我大哥家，我怎麼沒資格！」李二叔注意到是王二郎，立時出言駁了回去。

  裡屋的李貴聽到外邊的動靜，這會已經小跑著出來，剛出來就瞧見娘家弟弟和自己的親弟弟針鋒相對的樣子。

  「二弟怎麼回事？爹娘找我什麼事？」李貴把李二叔拉開。

  李二叔看見李貴，立刻把手裡的扁擔一扔，「大哥，你怎麼好做過河拆橋的事情！你怎麼能把豆腐方子賣出去，那可是我們李家的獨門秘方。」

  李絮算是聽明白了，原來李二叔是知道了他們家賣豆腐方子的事了，雖然這是遲早的事。

  「二叔，什麼獨門秘方啊！我們分家出來後，怎麼處置方子那都是我家的事。」李絮大聲說道。

  李二叔瞪了眼李絮，又朝李貴說，「大哥你看看你怎麼教孩子的，這麼不懂禮數。」

  他還好意思說李絮，最不懂禮數可是他自己！

  「老二。」李貴沉聲道，說孩子的不是可就觸到李貴的逆鱗了，「方子既分給我的，怎麼處置是我的事。」

  李貴話閉，李二叔神色不悅，又要開口時，他們身後又傳來張氏的聲音。

  「哎呀呀，老頭子你來聽聽老大說的是什麼話呀！」

  張氏由劉氏扶著出來，她們身後是肚子微隆的趙氏，趙氏眼看是養的白胖了，張氏這般稀罕這小孫子，必定是十分上心。

  「娘。」李貴擰眉。

  張氏氣哼哼的，手指直指這李貴，「你還要有臉叫娘，你說說你做的事是人能做的出來的嘛！」

  李貴面對指責，只有咬牙承受，他從來不會和爹娘臉紅脖子粗的爭辯。即使他們是錯的。

  「奶，要不是你不肯出錢治小誠，我們也用不著賣方子！奶你看，你做的事又是不是人能做出得出來的呢？」李絮走到李貴身前，雖然身高矮了李貴很多，可是維護的姿態卻是十足的。

  「娘，你看這嘴利的臭丫頭，也不知道大哥平日怎麼教的。」劉氏嗤道。

  「哼，是該教訓教訓。」張氏哼道。

  「那娘我幫你。」劉氏得意的笑起來，她最愛整治這些嘴利的小姑娘，讓她們不知天高地厚。

  李絮抿了抿唇，腳步往後退了一步。劉氏卻是不斷逼近。

  「我看誰敢碰我的大侄女。」王二郎大步跨到劉氏面上，他又把斧子重新撿了起來，身高八尺的高大身型配上開過刃的斧子，震懾力十足。

  劉氏倒吸一口冷氣，乾笑著往後退，「哎喲這不是親家兄弟嘛，幹嘛拿著鐵傢伙啊，我這也不做什麼。」

  劉氏退到張氏身邊，又賊心不死，「娘你看我這也不做什麼，大哥就讓他親家弟弟嚇唬我，我是真不敢了。」

  張氏又喝道，「貴兒你這是誠心嚇唬我啊，是想我活太久，你心裡不舒坦嘛？」

  李貴嘆了口氣，他朝王二郎說，「二郎你先把斧子放下吧。」

  「娘，兒子到底有什麼做的不對，您直說吧。」李貴誠心對張氏認起錯來，雖然算起來他沒做錯任何事。

  「老二你說。」張氏點名要李二叔說。

  李二叔早憋了一肚子話，「我今日去鎮上賣豆腐，生意遠不如以往的好。我心裡奇怪，往別處一打聽，才知道河東鎮的劉家老四居然也在咱們鎮上賣豆腐，賣的便宜人就全跑去他那邊。我氣不過去尋劉老四理論，劉老四又說他是從大哥這裡買了方子回去的。」

  「大哥你這是分了家後就要斷了我們的財路？」李二叔不滿的指責。

  「貴兒說說吧。」張氏陰沉著臉。

  「說？和你這個不要臉的老貨有什麼可說的。」從院裡傳出來一道年邁的女聲。

  李絮尋聲看去，周氏身後跟著王氏，兩人慢步走到院門口處。

  「呸！你叫誰不要臉的老貨！」張氏啐聲。

  「呵，你做的那些不要臉的事，我都替你沒臉，你怎麼還好意思來責怪小輩！」周氏罵人不帶髒字，將張氏說的臉越來越綠。

  「你！」張氏氣的手指發顫，指著周氏半晌說不出話來，「姓周的，當年我就看你和你女兒不是什麼好貨，我真是千不該萬不該同意這門親事！」

  張氏這是無差別攻擊啊，一番話說的王家幾人臉色都變得很難看。王氏在王家本來就受寵，這樣被張氏貶低，不管周氏還是王二郎都是忍不了的。

  「砰！」忽然一聲重物落地的聲音，李絮扭頭去看，挑水回來的李大郎正巧聽見張氏罵語，立時扔下身上的擔子。臉色陰沉的望向了張氏，他比王二郎還高壯些，氣勢更足。

  「三弟，發生什麼了？」王大郎又問道。

  王二郎索性一股腦全將事情告訴了王大郎，包括李絮和他說的，兩人都是聰明的，前因後果一聯繫哪還有不清楚的。對於張氏他們倒打一耙上門來鬧，心裡更加氣憤。兩人捏捏拳頭，人在氣頭上，唯有武力是最直接的解決方法。

  李絮見狀，上前去扯住王大郎的胳膊，「大舅。」

  王大郎回頭，李絮對他搖搖頭，「大舅我們請奶他們進去好好談談吧。你們今天就算打了他們，過兩天等你們走了，奶他們肯定又要上門來，到時候可攔不住的。」

  王大郎一聽也就冷靜了些，他嘆了口氣摸摸李絮的頭，侄女也太懂事了，偏偏這麼懂事的侄女，還要被她親奶欺負，實在可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