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告示

  王家兩兄弟很「客氣」的把張氏幾人請進了屋內，周氏示意王二郎不要把李絮帶進來。

  李絮被安撫著拒之門外，裡面大概是要颳起一場腥風血雨，而周氏不想還是孩子的李絮摻和進來。

  也不知道周氏會和張氏怎麼交涉，不過能有個人能治治張氏氣焰也是不錯的。

  李絮正要去把院門關上，錯眼間看到從李竹從前院跑了出來，他肉墩墩的身子揚起一片灰泥，看他跑去的方向應是村西處。

  村長就住在村子西邊，李絮不由得多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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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多時，果見李竹跑了回來，他邊跑邊拉著跟著他身後的村長。村長年紀大了，哪裡有他這樣精力充沛，直被拉的腳步趔趄。

  李絮：心疼村長一秒。

  前院的門接著又敞開了，李老頭走了出來，「村長快隨我走。」說完他就朝李絮的家院門走來。

  村長頭疼，又不得不跟著去，他三天兩頭的被李家的事折騰，是個人都會耐心缺失。

  看李老頭走近了，李絮趕緊把門虛掩上，而她則閃身去了廚房，她可不想被李老頭撞見。

  李老頭也不敲門，重重的就把李絮家的院門推開了，木門吱呀亂響顯然是被折騰的不輕。

  眼見李老頭直直往周氏他們呆的前廳去了，李絮跟著走了出來。

  「老貨！別給臉不要臉！」

  「你才給臉不要臉，我家的事由得你多管！」

  「呵，家都分了，誰還是你家的！」

  ...

  屋內周氏和張氏你一句我一句的對嗆，好好談是不存在的，周氏一直是看張氏不順眼，當初要不是看李貴老實，她是萬不能把女兒嫁進李家的。

  這幾年李王兩家關係也緊張，周氏心疼女兒，在王氏懷孕時每每來探望，都是見女兒在做活計，半點沒點停歇，而且人也瘦。要看一個婆婆好不好，端看她怎麼對待孕期里的媳婦。

  張氏對王氏不好，周氏是敢怒不敢言，畢竟要在張氏手底下生活的是王氏，她多說幾句，只怕張氏愈發要給王氏穿小鞋。

  如今再看李家那三媳婦，養的那樣白胖，而且還是屋裡唯一坐下的小輩，可看張氏也不是個薄心的婆婆。

  這讓周氏更瞧不起張氏，因著周氏從來都是個一碗水端平的人，她做不出偏心眼的事。

  王大郎心裡也是無奈，原以為坐下來至少能正常交流一下，不想還是這樣針尖對麥芒。

  「啪..」門忽的被推開，露出木著臉的李老頭和他身後的村長。村長乍然看見屋裡滿滿當當的人，不由驚訝，他是依稀認得王氏娘家人的。這親家對親家，氣氛居然這麼僵，看來事情一定不簡單。

  李老頭的視線在屋裡搜尋，最後落在李貴身上，他沉聲吩咐，「貴兒你去把豆腐方子的字據拿來！」

  李貴和王氏對視一眼，從對方眼裡得到默認，李貴這才動身去裡屋拿字據。

  字據很快拿來，李老頭迫不及待的奪過去，他朝村長質問，「這可是村長你定的字據，如今我這大兒子隨意買賣這方子，村長你給個說法還怎麼處置！」

  「這...」村長心說原來是為了這事，之前幫著李貴一家賣方子，他以為是得了李老頭他們同意的，如今想來以李老頭這半輩子悶不出個屁來的，能同意賣了這獨門方子？

  不過村長還是不想多插手別人家的家務事，便想和稀泥糊弄過去，他先是朝李貴責備了幾句，「貴子你也真是的，賣方子這麼重要的事怎麼不先和你爹娘商量商量。」

  再又安撫起李老頭，「李老啊，貴子也是分出去單過了，可能有些事沒能及時通知你而已。」

  李老頭哪裡聽勸，「我呸！今天要沒個說法，這兒子我也不認了！就麻煩村長去祠堂把李貴從我李家劃出去！」

  話音一落，周氏立刻啐了聲，「婆娘是個無賴，不想又來個更無賴的！」

  在古代被族譜除名可是件極嚴重的事，在這個孝義為先的朝代，被除名的認有很大機率是會被他人看不起的，就算舉家搬到外地，那也是個無根的人。

  村長又哪裡想到李老頭這般決絕，他雖是不想摻和進來，可是李貴一家受到這樣的對待，他也是不想看見的。

  「這樣罷，各退一步，我再立一張字據，豆腐方子算做李老你身上，再由不得貴子亂買賣，如何？」

  聞言張氏眼裡閃過一絲得意，她用眼神瘋狂暗示李老頭趕緊同意。這雖是李老頭的最終目的，但李老頭並未一口答應，哪裡有那麼容易放過老大一家。

  「貴子你可願意？」村長又問李貴。

  李貴面色晦暗，分來的家產本就不多，如今又要被奪去一樣，誠兒的病又該如何，家裡的債拿什麼來償還，可是不答應他面臨的又是另一個難題。

  似乎走哪條路都是絕路一條，李貴閉了閉眼，讓他這般處境的居然是他至親的父母親長，在他心裡似乎有個信念開始崩塌...

  「便聽村長的罷。」

  「哼，光立字據還不夠，貴兒你們先前賣的錢也一併拿出來！」李老頭再次不嫌事大的開口。

  村長一怔，太狠了，他都要懷疑李貴是不是李老頭撿來的了，哪有這麼對自己兒子的，竟是一點退路都不留。

  李貴臉色倏然間慘白下來，「爹，其他我都可以答應你，就這錢我不能給你。」

  「大哥你這是什麼道理，方子既然是爹娘的了，那賣的錢自然也是爹娘的，你憑什麼藏私？！」劉氏開口。

  李老頭顯然是默認了劉氏說的話，眼盯著李貴逼他把錢拿出來。

  李絮抓緊門框的手，臉上露出怒色，這李老頭簡直太不要臉面了，偏她爹李貴是個從不迕逆的孝子，若是換作李二叔或李三郎，只怕李老頭這會已經給哄出家門去了。

  李絮想了想有什麼解決方法，村長現在明顯是在糊弄事情，他兩邊都不想得罪，但是只要把他拉下水，他不立字據，那麼方子就不會易主。

  找准機會李絮推門進去，她一下子就撲倒村長身邊，她拉住村長的衣袖，「村長爺爺，照二嬸這麼說，村長爺爺是不是也該把方子交回來？之前我娘可是教了村長爺爺怎麼做豆腐的！」

  乍然聽見這句話，村長算是徹底被卷進事件中，他低頭看向李絮，後者面露無辜，好像在說人家還小說的都是童言童語...

  哪裡是童言童語，分明是個攪渾水的鬼丫頭！

  王氏反應過來，「是啊村長，您幫著我家賣方子，我教了您怎樣做的豆腐算做打謝的。」

  屋裡又是譁然，李老頭哪裡請來的村長還是幫著賣方子的幫手，他指著村長，「好啊，陳苟你可是丟了你張老臉了，什麼事都敢做了！你這是晚節不保啊！」

  李絮：村長居然陳苟？狗苟分不清楚。

  村長最不喜別人提的名字更不要說李老頭還辱罵他，「李老貨！你以為你好的到哪去，村里哪個不知道你連孫兒的醫藥費都不肯出。貴子他們巴巴的出去借錢，他們賣賣方子不就是為了還上錢，就你個不要臉的，還好意思上門來討，我都替你丟臉啊！」

  「你你你！」李老頭氣得身子一顫。

  「還沒完！你逼得貴子分了家也就完了，還讓里正上門來要贍養費，一年二兩，我就沒見過這麼沒皮沒臉的！」村長繼續說，有些話真是不吐不快。

  屋裡有人越聽臉色越難看，周氏和王家兩兄弟都是如此，他們哪裡知道分完家後還要這樣的插曲。一年二兩？哪裡是普通農戶家哪得出來的，分明是不給活路啊！

  「我兒子，我要多少就得給多少！」李老頭還理直氣壯的說。

  「呵，李老貨今兒我就和怒說清楚了，以後我還會幫著貴子一家賣方子！」村長堅定道。

  「你敢！」李老頭怒道。

  「有什麼不敢的？！」王二郎忽的爆出喝聲，說完他又看向村長，「麻煩村長再寫一張告示，就說李家興賣豆腐方子，來者不拒！」

  李絮眨眨眼，小舅好手段啊！

  村長也是連連答應，不等李老頭作何反應，他已經轉身回去家裡寫告示了，告示要的紙張大，他需得回去找找。

  事情突然就鬧到了這個地步，這是李老頭沒料到的，他突然後悔起來，要是沒追著李貴要銀兩，而是直接同意村長先前的想法，那樣豆腐方子可就是他的了。

  只是世間沒有後悔藥，王二郎和王大郎就像兩個煞神，他們早被村長所說的事觸怒了。只怕李老頭再多說一句，他們是真的會動手了吧。

  村長一來一去花費的時間並不多，等他回來時，身後竟是跟了一長串的人。

  原是村長邊走邊為李絮家宣傳起賣豆腐方子的事，他說得大聲生怕村里還有人不知道的。

  這不，村里惦記豆腐方子確是不在少數，村長這一喊是把村里小半人都引了過來。

  等到了李家院外，有人按耐不住的問起價格，李絮噔噔的跑去院門口說道，「便只要兩百文！」

  先前那批三百文的，已經嘗到了先手的甜頭，後面這批便要適時的放低價格。李絮是這麼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