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四十三章陷入死循環

  孟雲搖頭：「不是，他……算是朋友吧，也算是我的調查對象。反正他不是壞人。」

  梁悅提醒起來：「好人和壞人又不寫在臉上，萬一這人發起狂來，你這小身板能逃得出去？」

  孟雲嘆了口氣：「你記得上次我問你的事吧？三年前那個失蹤的病人以及整容後的照片。」

  這一提醒，梁悅猛地一回頭，再次打量起了林祁然，聲音高了八度：「這個男人……就是整形的那個？！」

  

  孟雲噓了一聲：「你小點聲，嚇我一跳。」

  「是他嗎？好像真的是啊。」梁悅仔細看著林祁然，片刻後驚訝地瞪大眼睛：「你是怎麼找到他的？」

  孟雲搖頭：「我是做採訪的時候認識他的，之後跟蹤調查了很久，才懷疑起他的身份來的，他失蹤的事情有許多疑點，所以我想弄清楚。」

  梁悅越聽越覺得害怕：「小雲，報警吧，讓警察來處理。」

  孟雲沉默了一陣：「他們知道。梁悅，這事你就先不知道吧，今天謝謝你了，天色不早了，你早點回去吧。」

  梁悅不放心，還想說什麼，孟雲已經拎了她的東西，拉著她往外走了。

  孟雲一直把人送到了槐楊街路口，看著她上了計程車：「梁悅，這事不要告訴任何人。答應我，好嗎？」

  梁悅無力地點了點頭：「你小心一點。」

  看著計程車走了，孟雲才緩步往回走。此時她已經沒有害怕的情緒了，人只有在未知的時候才會恐懼。得知真相後，反而只剩下了悲涼。

  孟雲坐在屋子裡，看著燭液一點一點淌落下來，直到一支燃盡了，再重新點上一支。

  桌上的鬧鐘已經指向了凌晨三點，孟雲睏倦不已，趴在桌上閉目養神，不知不覺也睡著了。

  這個夜晚很奇妙，一直暗中調查的小記者居然和殺人未遂者共居一室，他們輕微的呼吸聲交織在一起，在這昏暗的房間裡迴蕩開來，如同暴風雨後的兩隻孤鳥。

  時間一秒一秒地過去了，很快到了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桌上的第二支蠟燭早已燃到了盡頭，火苗如同回光反照，最後絢爛了兩秒後，悄無聲息地滅了。

  世間的人都在等待著天明，太陽即將升起那一刻，往往是希望的來臨。

  孟雲陷入了夢裡，全是不知所以的片斷，似乎一直在跑。一會兒追著前面的黑影，一會兒又開著那輛三輪車。迷迷糊糊中，她聽見了瘮人的慘叫聲，那聲音悽厲無比，正是從旁邊傳來的！而且是男人的聲音。

  孟雲一下子驚醒過來，第一個反應就是：完了，張文博被殺了，他被林祁然肢解了！

  不過再一秒，她清醒了過來，記起了昨晚的事。她馬上看向床鋪，看到了林祁然。

  發出慘叫的是他，因為他一直在掙扎，雙手不停地揮舞著，像是做噩夢了怎麼也醒不過來一樣。孟雲記起了日記里的內容，他每天早上都會從噩夢中驚醒，這是再一次的循環嗎？

  她走到床鋪面前，小心地拍了拍他的手臂：「你醒醒，快醒醒！」

  剛剛還在拼命掙扎的男人忽地拽住了她的手，然後蹭地一下坐了起來，睜開了眼睛！

  此時天已經蒙蒙亮了，兩人近在咫尺，大約就是一拳的距離，孟雲從林祁然的眼睛裡看到了縮小成無數倍的自己。

  「你沒死……」林祁然忽然開口。

  孟雲用力掙脫開他：「你做噩夢了嗎？」

  林祁然看了半響用力捂住了自己的頭，腦袋伏在了膝蓋里：「你是誰？這是哪兒？」

  孟雲憐憫地看著他：「你真的什麼也記不起來了嗎？昨晚我救你回來的。」

  林祁然搖頭：「我做了個噩夢。」

  「夢見有個女孩死了對不對，可是你怎麼也救不了她。」孟雲緩緩說道。

  林祁然瞪大眼睛：「你怎麼知道的？」

  這些問題就是一次又一次的死循環，孟雲嘆了口氣，走到床板旁，拉開隱秘的抽屜，把日記本遞給了他。

  順手再倒了一杯水放在床邊，在紙上留下了自己的號碼和名字：「我先回去了，你看完日記跟我聯繫吧。」

  孟雲拎起包，快步出了四合院，走了很遠回頭看看，發現林祁然正站在院門外看著她，他的眼神一派迷茫，如同昨晚昏迷前的他。

  孟雲坐上車回了電力公司宿舍，清晨的首班車上沒幾個人，她靠著車窗，沒一會兒就睡著了，差點坐過了站。

  回到宿舍後，她倒頭就睡，心想林祁然消化完那一本日記需要兩三個小時，他好奇自己的身份，一定會打來電話的，畢竟昨天的記憶他來不及記下，就是一片空白。

  果不其然，臨近中午時，手機急促地響了起來，林祁然的聲音中帶著喘息：「你……孟雲？」

  孟雲猜測他一定是跑了許久，才找到了公共電話：「是我。」

  「你是採訪過我的那位記者嗎？」他忽然問起。

  「你記起來了？」孟雲驚喜後，忽地冷靜下來：「不對，你應該是看了之前的日記。」

  「是……」林祁然沉默了片刻：「昨晚發生了什麼？」

  「昨晚你去了綠綠酒吧，你差一點就成功了。但是你暈倒了，是我送你回去的。」

  林祁然問起了關鍵性的問題：「你一直在跟蹤我嗎？」

  「算是，可是你也救過我……你在槐楊街嗎？我現在過來。」孟雲坐了起來，她看向窗外紅艷艷的鳳凰花，見他的話就脫口而出了。

  或許是真心實意想要幫他，或許也是想通過他來拯救困境中的自己。無論是什麼，她已經在做了。

  一個小時之後，孟雲再次回到了四合院，這一次，並非隱秘躲藏，也沒有與他對峙，兩人視線交匯在一起的時候，彼此都是揣測與不安，猶如在大海中看見的救命浮板。

  林祁然沒有說話，但是他轉身回屋時，遞過來一個莫名的眼神，似乎在說：「進來吧。」

  進來吧……進來吧……孟雲站在院門，盯著那房門，儘管此時是中午，可那暗沉沉的屋子，仍然像一隻怪獸一樣，洞開的門就像它的血盆大口，等著你把吞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