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決裂

  這時間點趕的，就連重生過來也阻擋不了老江的破產啊。

  騎著單車一路飛奔，方向卻不是城南小區那聯排別墅，而是自己跟老媽早上才尋到的落腳地，位於城西等待拆遷的一片舊樓。他知道，一向愛乾淨的老媽現在應該還在那裡收拾衛生。

  老爸是在今天早上被傳訊走就沒回來，而心知自家房子保不住，老媽胡馨月早上就帶著兒子把房子租好了。

  到了樓下，江小白看著從一樓窗子裡透出來的昏黃燈光下，有不少人的影子，頓時臉色鐵青。

  如果沒猜錯，這是上門討債的親戚們追到這裡了。

  果不其然，大姑，二姑、大姨和舅媽靠著垂淚的老媽胡馨月坐著，其他男的則湊在一起陽台抽菸，狹小的屋子即便是開著窗，也是煙霧瀰漫。

  「怎麼都不說話了？有什麼事還背著我怎麼的？」江小白眼看著自己進屋後變得沉悶起來的氣氛，更是氣不打一處來。雖然不知道剛才說了什麼，不過看老媽的樣子肯定不會太好聽就是了。所以語氣也不太友好。

  平時江家風光時，這些親戚恨不得像勤勞的小蜜蜂一樣來往江家占點便宜。現在出了事，卻馬上換了一幅嘴臉，讓江小白實在不痛快。

  胡馨月抬頭看了眼兒子，揚起手裡的一沓紙，「你大姑和大姨來家裡商量怎麼保住點飯店和小超市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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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不是把飯店和小超市轉給他們啊？」江小白經歷過一次這樣的事，還能不清楚這些人打的什麼主意，「也不是不行啊，只要給錢，哪怕便宜點也是便宜自家人了。」

  「你這孩子怎麼說話呢？我們又不是要你們家東西，還不是幫你們看著，要是在你媽名下，早晚也得查封。」江小白大姑還在解釋，「平時這飯店和小超市都是我跟你大姨在打理，趁著知道的人少，趕緊辦過戶還能有希望保住。」

  江小白心裡瞭然，還以一樣的套路，一樣的說辭。但這回想要騙過他可是一點門都沒有，「事情倒是這個事情，可是要是有人打什麼歪主意了怎麼辦？」

  「這不還是為了你家裡好嗎？誰打什麼歪主意了？」江小白大姑臉上有點掛不住，感覺到了江小白剛才的話是在針對她。

  冷笑著看著自家最親近的人在這裡表演，江小白只能呵呵了。

  上一世江家出事以後，大姑和大姨找到老媽，說服老媽把家裡面在她名下飯店和小超市轉給了他們。還簽署了轉讓協議，最後轉讓的錢又通過還帳方式給了二姑。

  胡馨月壓根就沒防備自己這些親人，她也想保住點產業最起碼兒子上大學的錢不用發愁，也就同意了。

  誰想到，協議簽完第二天，飯店和小超市都霸占過去，翻臉無情說是用這些來抵他們投資的錢，把老媽就這麼被趕了出去。

  看著這幾位自家親戚，江小白實在懶得廢話，「這樣吧，不妨打開天窗說亮話。」江小白端起一杯不知道是誰的涼茶灌了一口，「飯店也好，超市也罷，現在既然走到這一步，不賣肯定是不行。在座的都是自家人，就按照市價的八折。錢給我媽，馬上籤合同，就此兩清。」

  按理說這事還輪不到江小白做主發號施令，可現在一家之主江國還在裡面人都見不到，胡馨月大夥又都了解根本就不是做主的人，而江小白好歹也算是大學生還是家裡唯一的男人。

  「那我們投的錢怎麼辦？」江小白大姨小帳算的挺溜，覺得今天這個架勢想占便宜是有點夠嗆，又打起了別的主意。

  「你們每家投了五萬吧？」江小白對這事記得還是很清楚，看他們點頭後繼續說，「大姑和大姨你們一個管著飯店，一個管著小超市，這麼多年都沒賺過錢嗎？我媽是一分錢沒看到吧？要不要查查帳啊？」

  「我們家可沒有占過什麼便宜。」二姑看大姐和江小白大姨臉色通紅沒了話，就跳出來，「你二姑夫就是在公司上班賺點死工資，總不能我們的帳也瞎了吧？」

  「死工資？」江小白嘴角上翹的冷笑，轉向二姑夫，「要不要我幫你把錦通建材公司的回扣要回來啊？」

  二姑夫被一口煙嗆到了，轉過身咳嗽，避開江小白的眼神。

  「飯店六十萬，小超市帶貨一共四十萬，不二價，如果明天見不到錢。我們寧可查封。」江小白斬釘截鐵，這個時候他知道，如果真的不讓他們占點甜頭，可能真有查封的風險。到那時候買賣干不下去，就真不值什麼錢了。

  江小白心裡清楚，自家這幾家親戚之所以這回沒有投太多錢，倒不是拿不出來錢，只是不想江家知道他們背地裡撈了多少。

  大姑和大姨心裡盤算，這市價八折倒是便宜，就算是自家投資的錢拿不回來也還不虧。關鍵是這些年以來，這生意雖然名義上是胡馨月的，但他們一直說不賺錢，也沒給江家過利潤。從來都當是自家的一樣，反正江家也不差那幾個錢。胡馨月這些年更是不聞不問，連帳都沒看過。這樣一想，本來賺錢都揣自家兜里，現在還得出錢，就有點肉疼。

  「大姑和大姨你們也別為難，查封以後資產清算還能幫我爸還債，就是你們投資的錢不知道那年能還上了。」江小白還不知道他們心裡想什麼？就一副破罐子破摔的姿態。

  雖然拿錢出來心疼，但是不拿錢出來，他們以後的生計就沒了著落。另起爐灶不是不行，多花錢不說，萬一生意不好，可就因小失大了。

  大姑和大姨相繼表態同意，不過怕這錢一時湊不齊。

  江小白倒好說話，明天最少見到30萬，剩下的給了一個月時間，但是得先打欠條。兩家人同意，就準備起身出門。

  「軍子家那幾輛卡車也是你姐姐姐夫出錢買的吧？」二姑這時候卻盯上了江小白的老舅胡德軍。

  她平時就覺得自己弟妹向著自己娘家，老大不願意，這個時候自家沒占到便宜不說，還沒有大姐和江小白大姨有生意可以打理，心裡不平衡就找事。

  「軍子去年就都把錢都還了，這個他姐夫知道。」性子軟弱的胡馨月這時候不能不說話了，倒不是為弟弟掩飾，說的是實情。

  衣著樸素的老舅媽雙手有些侷促，低著頭不說話。老舅更是悶葫蘆，光知道抽菸。

  「這一屋子人，也只有我老舅媽身上沒有穿金戴銀了吧？跟你們養尊處優相比，心裡就一點數都沒有？」江小白看著二姑眼睛都眯起來了，如果不是現在不合適翻臉，避免另外兩家心裡有顧忌導致轉讓出現變化，江小白絕對不會讓他們一家好過。

  三家人先走了，只有老舅一家落在最後，老舅媽從包里拿出兩萬塊錢塞進了胡馨月手裡，「二姐，我和軍子手裡就這麼多。孩子馬上就開學了，不能耽誤了……」

  「老舅媽，我知道老舅剛剛貸款買幾輛車，還得還貸款。壓力也大，這錢您拿回去。我自己有辦法。」江小白眼底濕潤了，上一世也是這樣。

  江小白到現在還記得，老舅胡德軍因為自己放棄上學的事第一次對他發火，暴揍了他一頓後，抱著他一起哭。

  如果不是老舅一家的幫襯， 他們娘倆會更難。

  「你有什麼辦法？萬一他們明天拿不過來錢怎麼辦？」老舅倒是對他們有了解，非讓他們把錢留下，「這錢先拿著，用不上到時候再給我就是了。」

  胡馨月想想也是，只能收下。

  看著老媽眼淚滴下來，江小白心疼的過去把她拉起來，「媽，狼行千里吃肉。我爸十幾年能賺一個青山市首富的名號，那不是憑運氣。你放心，用不了多長時間，江家依然還會是那個江家。」

  除了老舅一家以外，剩下那些親戚，等著辦完事也就徹底決裂了。為什麼都說最親近的人傷害你也是最深？因為他們知道你的弱點，知道哪裡是你最疼的地方，所以一旦他們真的被判了，帶來的傷害才是最致命的。

  江小白絕不會讓自己身邊留下這樣的隱患，既然不是一路人，何不早一點分道揚鑣。

  送走了老舅一家，江小白卻拉著老媽沒讓她繼續收拾下去，「媽，現在我們得回去一趟。這裡等明天再收拾也來得及。」

  「就剩廚房沒打掃了……」胡馨月忙了大半天，午飯都沒吃。看著剩下的一點就想著都清理完。

  「先回去，回去我跟你說。」江小白幫老媽摘下圍裙，拉著她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