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回憶總想哭

  顧城驅車到了周妙彤家裡，進小區門，往裡走。

  走到一條道上，就開始笑，這是他誤會易凡和周妙彤是情侶的地方，他忍不住自嘲，怎麼那麼容易失去理智，也不用腦子想想。

  但是愛哪有什麼理智。

  他繼續往前，走到單元樓下，他看著電梯門口，轉身，朝著樓梯間走去。

  樓梯間的燈還是不亮，顧城去了小區附近便利店，買了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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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燈安好，燈光傾瀉而下，照得整個樓梯間亮亮堂堂。

  十二樓，他每一層樓都修好了燈泡。

  修完後，他慢慢走到一樓，然後又慢慢往上走，一步一想。

  他感覺周妙彤就在他的身邊，她正在吃他和唐詩逸的醋，所以她不說話。

  他心裡高興著，她肯為他吃醋，走到周妙彤撲進她懷裡的地方，他感受到了周妙彤的呼吸，肌膚，他心情大好。

  幾步快走，終於走出樓梯間。

  他面帶微笑打開門，打開燈，去翻鞋櫃，拿出第一次來時的那雙拖鞋。

  他坐在沙發上，像第一次來那樣，環顧四方，他沉溺在會議中，不想醒來。

  可是褲兜里的手機傳來聲響和震動，有人發消息了，他有些不悅。

  拿出來，想看看是誰打擾了他，是陳玉。

  陳玉給他發了一張照片。

  最中間周妙彤的黑白照，照片上的周妙彤笑得很燦爛，就像他七年前認識的她一樣。

  旁邊是一些裝飾品。

  顧城的記憶突然有些錯亂，周妙彤去旅遊了，很快就會回來，那照片上是誰？

  她轉頭去看廚房，周妙彤露出腦袋再問他：「面吃嗎？」

  顧城不去看那張照片，笑著答：「吃。」

  廚房沒開燈，顧城似乎沒注意到。

  他就這麼向黑暗走去，去尋他的光。

  然後走過去，他看見周妙彤在忙活著，他突然很想抱抱她，他朝她走過去，伸出手去抱她。

  可是手上什麼都沒有，他雙手環住的只是他自己的手臂。

  顧城有些迷茫，他低頭看著雙手環著的手臂。

  大夢初醒。

  周妙彤真的不在了。

  他跌坐在地，背靠廚房柜子。

  他腦海里全是周妙彤的畫面，一幀一幀像是放電影一樣在他腦海里翻閱，最後定格在易凡發的照片上，周妙彤笑得很燦爛。

  他終於意識到，周妙彤已經死了。

  他有些憤怒，脫下衣服，使勁扔在一旁。

  接著是感到無力，一種深深的無力。

  他像是終於接受了這個事實，他把頭深埋在自己的臂彎里。

  「顧城。」

  他聽到有人在叫他。

  他抬起頭，眼神迷茫且無措。

  周妙彤完好無損站在他面前，身上沒有被刀刺的傷口。

  他抬頭打量著眼前的女人，拼命地眨著眼睛，隨即蹙著眉搖頭。

  不可能，彤彤的遺照他已經看到了，她不可能活過來了，但現在眼前確確實實站著彤彤。

  他再也忍不住了，嘴角微動，眼眶開始泛紅，下巴開始顫抖，想笑嘴角卻扯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所有的堅強在這一刻全部瓦解。

  看到是真的，彤彤沒有死，他又低頭微笑著搖頭，雙手撐額，隨後雙手圍著嘴巴鼻子開始放聲大哭，肩膀聳動。

  好一會才緩過來，向外呼了一口氣，像是要把淚水隨著氣呼出去，拼命眨眼睛勢必要把眼淚擠回去，調整好狀態之後，才又抬起頭來望著彤彤。

  但嘴巴還是忍不住的顫動，想說話卻一句也說不出來，彤彤也不急，就那麼微笑地看著他，讓他感覺到自己是真真切切地回來了。

  直到完全調整好狀態後，顧城才緩緩向眼前的人伸出手，彤彤一見顧城伸出了手，立馬就握住了，感受到了彤彤手心的溫度，顧城下意識收緊手指，再也不想放手。

  彤彤開口了：「顧城，你還好嗎？」

  顧城搖搖頭。

  周妙彤柔聲道：「這些天你有好好吃飯嗎？」

  顧城點頭。

  「有犯胃病嗎？」

  顧城搖頭。

  「有好好生活嗎？」

  顧城再次點點頭

  周妙彤笑了：「那我就放心了。」

  顧城不解。

  「幫我照顧好自己，照顧好易凡，好好活下去。」

  顧城錯愕。

  眼前的人一點一點消失。

  看著眼前消失的人，顧城不敢相信，伸出的手就那麼僵在半空，他下意識環顧四周，想尋找剛才的人去哪了，可周圍卻沒有一個人。

  這才反應過來那是幻覺，顧城嘲諷般的勾起唇角眼睛無神的看著自己腳下，像是認命般摸了摸自己後腦勺，接著把扔在一邊的衣服拿起來握在手裡，想要保持著自己的理智，手指卻不自主地摩擦透出他的傷心。

  他站起身，卻因坐得太久，起來時眼冒金星，他踉蹌向前走去。

  客廳燈亮著，顧城一步一步向光亮處走去，周妙彤說了，他要好好活下去，他要照顧好自己，還要照顧好易凡。

  人好像總是在一些東西消失後，才想起它的好，也總是在消失後追悔莫及。

  顧城坐回沙發，就這麼呆坐著，想起易凡的話。

  相機！

  他跑到房間裡去尋找，終於在一間房裡看見了桌上的相機。

  顧城打開相冊，一張一張地瀏覽，有周妙彤微笑的，哭泣的，開心的，傷心的，古靈精怪的，正經嚴肅的，調皮搞怪的，有她穿著隨意的，也有穿著正經的。

  顧城一張一張瀏覽，那是他錯過的七年，相機里似乎都有，為他補齊了七年的記憶。

  相機里大多都是周妙彤失落的表情，她總是坐在一個陽台上，看著遠方，她的衣著在不停地變化，從穿著開衫到吊帶到毛衣外套再到呢子大衣；

  陽台外有幾棵大樹，它們的景物也在不斷變化從春天嫩葉發芽，到夏季枝繁茂盛，再到秋季落葉紛紛最後冬天只剩下孤零零的樹幹與樹枝。

  相機里最後一張照片是從周妙彤後背拍的，她在畫一個男人，已經畫完了，只是她自己還在端詳著。

  顧城感覺這個男人很熟悉，他雙手顫抖放大屏幕，那畫本上畫的就是他。

  顧城眼淚奪眶而出，現在他才知道在他想周妙彤的同時周妙彤也在想他，原來她從來都沒忘記自己。

  他把相機緊緊握在懷裡，痛哭流涕。

  哭過就躺在周妙彤的床上，他感覺她的氣息圍繞著他，他慢慢平靜，睡了過去。

  他睡了不知道多久，他頭很暈，整個腦袋昏昏沉沉，他坐起身，揉了揉太陽穴。

  他起身走出房間。

  拿起客廳桌上的手機，很多消息，有何深的，問他怎麼還不去公司上班。

  有陳玉的，問他怎麼樣。

  有易凡的電話。

  他先是回了陳玉自己沒事，又給易凡發了消息說自己睡覺沒聽見，最後告訴何深自己下午就到。

  處理完，感覺有點餓，他走向廚房，打算為自己做飯。

  打開冰箱，沒什麼菜，有些青菜，他回憶起周妙彤給自己做的面，嘗試著做一碗。

  可吃到嘴裡卻不是那個味。

  或許是面剛出鍋，太燙了，煙氣熏得他眼睛酸，慢慢眼睛有些疼，他開始落淚，他含淚吃完一碗麵。

  眼淚鼻涕一大把，他拿起紙巾擦了擦，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皺衣服。

  開車回公寓換了身衣服，才去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