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開棺驗屍

  「蘇桃，柳文瀾所言可屬實？」

  蘇桃冷哼一聲，柳家人真是瘋了，如此錯漏百出的案子，也想來攀咬她。「大人，民女同柳秀才以前並不認識。我是寧安縣的，十日前剛來府城，城門口都有文書記錄的。」

  此言一出，眾人齊齊一愣。金大師捏著手掌，壞了，竟忘記去探探這蘇姑娘的底細。他瞧著這姑娘舉止大方，便下意識以為她是府城人。偏遠小縣的女子，大都行事瑟縮，哪有她那般大膽的。

  知府皺著眉頭，一旁有書記員將黃冊遞過。他垂眸掃了一眼，見蘇桃果然是十日前入的城，在此之前從未離開過寧安縣。當下他板起臉，不悅的冷哼一聲，一拍驚堂木！

  「大膽柳文瀾！你們究竟是何時認識的，從實說來！」

  「大人，許是我們記錯了，呵呵，記錯了。這賤人生性放蕩，定然是對我兒一見傾心，她那日歪纏我兒半日，還在我家門前拍門不止，街坊鄰居們都是看到的啊大人。」

  一時傳了人證，幾個婆子大爺都點著頭證明自己親眼看見的。那日蘇桃在柳家拍了半日門，還不肯走。鄭沐喊起冤來，將那日來龍去脈說了一遍，又說要喊保安堂的人對質。

  金大師冷哼一聲，遞上一卷醫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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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府大人，柳氏在我這醫治五月有餘，所用藥物在我這都有記載，並沒有蘇桃所說的烏頭！」

  知府翻了一陣醫案，抬頭皺眉看向蘇桃，「既沒有烏頭，按你所說，那這柳氏是死於何藥？」

  蘇桃一愣，不可思議的看向金大師。這狗賊，短短一日功夫，竟將整本醫案都改了！這動作未免也太快了點。

  金大師面色漲紅，他轉過身，對著圍觀眾人痛心疾首的喊起冤。

  「父老鄉親們，我行醫數十載，不知診治了多少人，難道醫術還比不過一個鄉野丫頭？那柳氏分明是再平常不過的懷孕，只她身子略有虛寒，我開的都是極穩妥的安胎藥。吃了這麼多個月都好好的，為何這蘇桃一來，就吃死人了？大人，求大人為我做主，還草民一個清白啊！」

  「金大師醫術高明啊，我家娘子當初便是他診治的。」

  「是啊是啊，有道理啊，既然是毒藥，吃了那麼久都沒事。哪有這女子一來就出事的？肯定就是她害的，殺人兇手！殺人兇手！」

  「殺人兇手！斬了這姦婦！」

  「一命償一命！」

  人群激憤，柳家眾人更是大聲叫喊，鼓動眾人。一時更有人掏出藏在懷裡的爛菜葉臭雞蛋，朝蘇桃丟來。

  「啪——」

  一顆臭雞蛋砸在蘇桃衣裙上，蛋殼破碎，腥臭的蛋液順著裙擺流下。蘇桃愣在原地，呆呆的抬頭看去。那丟她的是一名中年婦人，白胖的臉頰上略長了幾條皺紋。不知是誰家母親，若是笑一笑，分明是再慈祥不過的模樣。可是此時這張臉因憤怒而扭曲，她瞪眼怒視著蘇桃，仿佛兩人之間有深仇大恨。

  心頭驀然一酸，一股說不清的委屈涌了上來，她眨眨眼睛，將這澀意壓下，努力將脊背挺的更直。

  「肅靜！不可擾亂公堂！」

  知府大人不悅的一拍驚堂木，繼續往下審案子。此時柳老夫人又請了人證上來，那王婆子滴溜溜的轉著眼珠，一上來便伸手指著蘇桃。

  「是她！那日晚上我看見她從柳家院牆裡翻出來，我倒洗腳水撞了個正著。」

  「哦，那你命很大啊，我沒有殺你滅口。」

  冰冷奚落的嗓音傳來，王婆子微微一愣，隨即尖叫起來，「大人，這賤人承認了，就是她殺人的！」

  知府大人一拍驚堂木，沉著臉看向蘇桃，「蘇桃，人證物證俱全，你可還有話說？」

  這般明朗的案子，也不知巡撫大人為何要他重審。莫不是看這姑娘貌美，想借他的手保一保？知府大人皺著眉，伸手捻起鬍鬚，他吃不准巡撫大人的心意，沉吟一陣，感覺頗有幾分棘手。

  「大人！民女只有一個請求。」蘇桃肅著臉，目光冰寒，冷冷的環視眾人一圈。

  「我要，開——棺——驗——屍！」

  「你這賤人，你要我妹妹九泉之下都不得安寧！」

  一名面色白淨的青年男子撲倒木欄旁，奮力的朝裡頭伸出拳頭，他漲紅著臉，目眥欲裂，那雙眼中射出仇恨的光，仿佛只要這木欄一撤，他就要撲上來活活掐死蘇桃。身旁的一對中年夫婦失聲痛哭，哭聲哀淒，人群中有那心軟的婦人跟著抹起了眼淚。

  「這女子真是歹毒！害死了人還不夠！連屍首都不放過！」

  「最毒婦人心啊！你看柳家人，心疼的臉都白了。哎，他們對這兒媳婦倒真不錯。」

  「大人！證據可以造假，證人可以收買。」蘇桃挺直著脊背，清亮的目光直視知府，那雙純淨堅定的眼睛，仿佛能看到人心裡去。

  「大人，只有死人才是不會撒謊的，柳氏腹中有沒有胎兒，請仵作一驗便知！」

  「大人，萬萬不可啊——我兒媳已經死的夠慘了——」

  柳家人齊齊跪倒在地，失聲痛哭，只有柳文瀾面色蒼白的站在一旁，一言不發。

  知府大人板著臉，面露為難之色。柳家人瞧著實在叫人同情，只是巡撫大人的吩咐，實在不敢不從啊。當下他一拍驚堂木，冷聲道：

  「傳仵作，開棺——」

  「大人，民女還有一個請求。」

  知府大人頭疼的伸手抵住太陽穴，「還有什麼事？」

  「驗屍之時，懇請柳氏娘家派人一同觀看。」

  「什麼？」

  「賤人，你這賤人，殺人誅心！殺人誅心啊——我妹妹究竟同你有什麼深仇大恨！」

  柳氏的兄長劇烈的搖晃著木欄，胸口上下起伏，臉上青筋暴起，那雙本就滾圓的眼睛更是瞪的要脫出眼眶。

  「我看分明是你們同她有深仇大恨，聽信柳家一面之詞，你妹妹在天之靈看了都要氣死！」

  蘇桃冷冷的瞪他一眼，朝知府大人拱手行禮，「大人，讓柳氏娘家人一同觀看。免得結果不如他們的意，他們不認帳，到時候冤枉我事小，平白誣了大人的清名，可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