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白貓

  「哦，別怕，它不會傷害你，它喜歡你。」陳伯對大白貓揮揮手，那貓聽話的縱身一躍，輕盈的跳到他腿上，喵的一聲乖巧趴下，往陳伯懷裡直蹭。

  陳伯手中的小盒子被貓咪蹭到一旁，他寵溺的對貓說：「別淘氣，盒子裡的寶貝可不能弄壞哦。」

  「喵～」大白貓聽懂了陳伯的話，停下動作，靜靜的趴著。

  「陳伯，我先走了，謝謝您的招待。」我趕緊找個時機說出想法，生怕耽誤了時間。

  「哦，這麼快呀……你還沒給我鑰匙呢？」

  「嗯？什麼鑰匙？」我疑惑著。

  「就這個呀。」陳伯舉起手中的小盒子。

  「這……我……」我怎麼會有？我心裡有些不高興。即使一個人孤獨久了，有些失常的舉動，也不能如此為難我呀。

  陳伯的表情變得有些猙獰，他用冰冷的語氣說：「你不打開盒子，我怎麼進去呢？我不進去，又怎麼跟你在一起？你一個人在裡面躺了那麼久，等急了吧。」

  陳伯說完，陰森森的冷笑著。笑的我後脊樑發涼，雞皮疙瘩冒了一身，剛剛所有的一切平和都變成了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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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由的往後收了收腳步，偷看了一眼門口的距離，判斷了一下角度，撒腿就跑。

  三層樓，我卻怎麼也下不完，一直在樓梯上盤旋。而陳伯的臉，就如同我來時那般，將身體探出欄杆，望著我。

  我像個小丑，跑的頭暈氣喘快要窒息了，可這該死的樓梯卻依然沒有個盡頭。

  那隻大白貓，不知何時停在樓梯的欄杆上，穩穩的看著我微笑，露出一排尖牙。

  它張開大口，撲過來，對我又撕又咬，我瘋了一般想要甩開這隻貓。

  它眼角開始流血，嘴巴里發出嗚嗚嗚的哭聲。突然，我聽到它低聲說：往前走，不要回頭不要看。

  我以為自己聽錯了，還沒反應過來，只覺得這貓「喵嗚」一聲，用它的爪子對著我的臉就揮。我條件反射的閉上眼睛，後背被一股力量推著，跌跌撞撞的往前踉蹌。

  一腳沒踩穩，在樓梯上滾了幾個圈，身體摔的散架似的疼。來時那蕭瑟的院子出現在眼前。我顧不上這些，趕緊站起來，往大門口狂奔。

  路過噴泉，裡面依然乾枯無水，凌霄花和綠植也不見蹤影。

  我發現並沒有人追我，忍不住回頭看向這棟屋子。

  三樓的一個窗戶上，陳伯斜靠著，手中抱著一隻血淋淋的貓……

  我嚇呆了，陳伯似乎發現我在看他，身體毫無動作，腦袋九十度轉動，與肩膀形成直角，衝著我裂嘴笑，嘴角開到了耳朵的位置，那隻血淋淋的貓，扭曲著身體，也變成了白色。

  他抬起乾枯的手臂，機械的對我左右搖擺，空曠的袖子中，是一根白森森的骨頭……

  我趕緊急速拉開大門，腐朽的金屬欄杆被我輕易拽了下來，手心被渣子刺的有些疼。

  就在我走出大門的那一刻，我看到身旁的咖啡杯躺在地上，時鐘敲響了四下。

  我醒了……。

  講到這裡，吳芳停了下來，喝了一口一直抱在懷裡的茶，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才接著說：

  「林醫生，這個夢……就是這樣。但我第二天照鏡子的時候，看到眼角處有抓痕，就好像真的被貓抓過，手心也留下幾顆星星般散落的小傷口，我都分不清楚那是夢境還是真實。」

  林旭點點頭，幫她加滿水杯，放到她身旁的桌角上。

  「吳芳，做夢的時候，也就是你在夢裡的時候，你知道自己是在做夢嗎？」

  「這……我不記得了。好像有時候知道，有時候不知道。但是，林醫生，讓我覺得更恐怖的，是最近我總想方設法的讓自己死掉。我不知道為什麼，有時候好好的就會想要用某種方式結束自己。有時候……就像，就像有個人在引導著我……」

  「哦？那你說說吧。」

  吳芳看了一眼天花板，嗯了一聲，伸手拿起水杯，繼續抱在手中，她輕輕抿了一口，問林旭：「林醫生，是不是只要人死了，所有的事情和恩怨，就能一了百了？」

  林旭搖搖頭：「並不是，有些事情，死了，才是開始。」

  「哎……」吳芳無奈的表情，讓人看著心疼。

  「林醫生，你知道那種明明心裡很清楚，卻無法控制自己行為的感覺嗎？」

  （以下用吳芳第一人稱敘述）

  一天下午，我正在公司列印一份文件。印表機突然壞了，我只好停下手頭的工作，到倉庫找庫管聯繫維修。

  倉庫在地下一層，電梯只能到一樓，要步行一段距離。

  穿過一條狹窄的通道，很快就到倉庫門口。一切都那麼順利，並沒有什麼不妥。

  庫管笑容滿面的接待我，做好了登記，並問了我印表機的狀況，告訴我可能只需要換一個零件即可，他去裡面找找。

  我就坐在辦公桌前的椅子上，這裡手機沒信號。我無聊的看著桌上一堆報修單，還有用紅筆標註的處理結果。

  不知從哪兒吹來一陣風，將一張紙吹落，我彎腰去撿。就在這時候，眼睛餘光一掃，牆角處閃過一雙女人的腳，那是一雙三寸金蓮。腳上穿著自製的大紅色繡花鞋，鞋面上還有半截紅裙。

  我心裡一驚，再想仔細看就沒了，我確信是自己看錯。

  撿起那張紙，上面都是一些奇奇怪怪的句子，特彆拗口。

  但好奇心讓我想要讀順了它們，我輕輕的出聲，一個字一個字的讀。一半以上的字我都不認識，那些有的是生僻字，有的是繁體字，我不認識。

  我就這麼磕磕絆絆的讀了一遍，讀完之後，腦袋裡一片空白的就往外面走。

  很奇怪，為什麼？

  但是我就是這麼一直往前走，順著那條小小的通道，繞過另一個方向，出去就是停車場。

  我到停車場來做什麼呢？我想停下來，可是腳步卻不聽使喚。

  停車場裡靜悄悄的，感應燈忽明忽暗。

  我走到一個方形的大柱子後面，終於一動不動了。

  心裡很清楚，這不是我要做的事情。可是，任憑再怎麼掙扎，也無法讓身體跟隨自己的意識行動。

  遠處，一陣汽車發動的聲音。很快，車子呼嘯著離我越來越近。

  我瘋了似的沖向那輛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