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章 不知

  2701號公寓裡，宋芸通過貓眼看清來者後，想都沒想就直接開了門。

  門一開便迎面撞上了寧忝佩那張撲克臉，她察覺到了他在看到自己的時候，眸中閃過一絲錯亂，轉眼即逝。

  宋芸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沒在玄關處多做停留，便轉身往裡走，她一面說：「進來坐，別客氣。」她的語氣聽上去，仿佛門外站著的人是自己的朋友一般。

  寧忝佩對她的反應感到不解且意外，他在宋則坤腳底下待了這麼多年，自然是清楚他們父女倆的不和。這麼多年了，要說從未對宋則坤這個活在秘密里的女兒產生過好奇，是假的。他沒見過她，可是當他真見到了，卻有種道不明原因的親切感。

  

  而她似乎，也沒把自己當外人。

  他放下了摸著後腰警惕的手，帶槍上來見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是他多慮了。他跟在她身後進了屋，身後的門『啪嗒』一聲自動合上。

  她穿著布料鬆軟的睡裙，踩著毛絨拖鞋，抱著一隻黑色的貓咪。屋子裡光線不強，但他還是看到了客廳里那矚目的望遠鏡，正對著對面的大廈。

  宋芸在落地窗前站定，側著臉面對他，大概是看出了他心中的疑惑，她纖細的指尖一遍一遍輕撫懷裡的貓咪，瞥了眼他視野中的望遠鏡自顧自地解釋道，「我沒少看見你，我知道你是誰，也知道你現在已經不在他手下做事了。」

  她口中的他，自然是那個極惡不赦的宋則坤。寧忝佩靜靜聽著，他對面前的人可以說是沒有半點了解。現在對她最多的感受就是，好奇。

  「雖然沒想到你會來找我，但是轉念一想，想要對付他，籌碼好像就只能是我了。」她笑了笑，有些淒涼，有點幽怨。

  她抬眼看他，「不過，我想你一定沒有算到……」她一字一句，眼中滿是不該出現在這張面孔上的恨戾，「我也不想他好過。」

  寧忝佩默了默，她說的話確實在他意料之外。

  「那天，謝謝你。」

  宋芸收起未曾在人前展露過的面孔，轉過臉去沒再看他，冷聲道：「不用謝我，是我欠肖與的。」

  肖與……一想到他，她的眼中瞬間覆上一層柔。這個名字仿佛能夠讓她的心境歸於無風略過的湖面，舒心且安然。

  他面無表情的一步一步走近她，在距離她一米處停住了腳步，站定在望遠鏡前，稍稍俯身，擺弄著望遠鏡看向對面的大廈。

  「宋則坤想給世界製造動亂，不久前去M國就是這個計劃的開始。」他一面說著，一面從調製好角度的望遠鏡前離開，「六層，就是他放置核彈的地方。」

  宋芸抬眸看他，有些狐疑道，「你說真的？」說罷，她抓著望遠鏡往下看，只見六層所有窗戶緊閉，根本看不清裡面有什麼，是怎樣的環境。原本剛見到他的時候，她還在想能從他那套出點消息，誰知還沒等她問，他自己先說了。

  「那天莫悧為了找肖與，私自闖進DM大廈，誤打誤撞發現了。原本宋則坤去M國，我們猜測他只是為了『異星號』的事，誰知原來他在給人類製造更大的災難。」

  宋芸越往下聽他說的話，越是覺著雲裡霧裡，「『異星號』？」

  「看來你真的什麼也不知道。」寧忝佩沒覺得她在用表情糊弄自己，心想她也沒有這麼做的必要。

  似乎是擔心他轉身走掉，她趕忙黑貓放下，貓咪『喵嗚』一聲跳下地毯，繞著她走了一圈後窩在了她的腳邊，乖巧又粘人。

  她語氣堅定的對他說，「把所有事情告訴我，我要知道一切細節。」

  「你真要和他對著幹？」

  她不答，眼神堅定的盯著他，就當是回答了。

  寧忝佩側過臉，嘴角輕輕一勾，「我們好像還挺需要你的。」

  「……？」宋芸幾乎是下一秒就感覺到了，她將成為不久前自己口中說的那個『籌碼』。

  「別緊張，我沒想綁架你。」

  「什麼！？」她簡直懷疑自己的耳朵。

  「你給我們做內應。」

  「內應？像間諜一樣？」

  「嗯，你要獻殷勤取信任，不過不能太明顯，畢竟你隔了這麼久才回到他身邊，如果……」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獻殷勤？我？」她指著自己，像是聽到什麼天大的笑話。

  寧忝佩一臉問號的看著她，怎麼了嗎，沒說錯啊，這難道不是間諜的基本操作嗎？想要背叛一個人，就必須取得這個人的信任。而讓這個人信任自己，哪怕是喬龍畫虎，都要沒羞沒臊的堅持下去。

  宋芸見他一副真的不知道自己哪裡有錯的無辜模樣，無語了半瞬，才正兒八經的開口道，「我不需要衝他獻殷勤，這輩子都不需要。」她頓了頓，目光飄向遠處，「他欠我的。」

  寧忝佩看著她此刻盡顯孤寂的側臉，胸口下的臟器無意識地揪了一下。

  ……

  肖與杵在指揮室門口一動不動，她現在的表情是在笑沒錯吧！？他心裡有些發毛，她很少對自己笑，幾乎沒有。

  「你幹嘛？」

  這下莫悧果然板起了臉，「讓你過來就過來，我還能吃了你嗎？」

  他如機械一般邁出長腿，步伐有些頓挫，直到在她對面坐下，他的視線都沒從她的明眸上移開。

  莫悧往他的方向推了推打包盒，又揚了揚下巴，「吃。」

  他蹙眉，一下反映了過來，猛然咋呼道，「你不會是擔心我給你下藥吧！？」

  「也不能排除這個可能啊，你這麼想我睡覺。」她漫不經心道，說完才覺得哪裡有些奇怪。這幾天積攢下來的疲憊讓她有些意識不清晰，她剛才說了什麼，沒說成你這麼想睡我吧？

  見她的表情突然凝固，他更奇怪了，再次問了一句，「你幹嘛？」

  她晃神，反問他，「你幹嘛？」

  肖與見狀，眼中瞬間泛起擔憂，「你沒事吧？哪裡不舒服嗎？」說著，他一手摸自己額頭，另一隻手伸向她……

  還未等他碰到自己，眼疾手快的她就一下拍掉了他的手，「我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