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程奕生對話錢賢
2024-06-01 22:41:40
作者: 焦阿斗
那夜三人走了之後,龍北再沒看過屍體一眼,自然不知他們對屍體做了什麼手腳。方才聽「傅子楠」這麼一說,心生不安,前去查探。果然這幾個兔崽子膽兒賊肥,竟然將人開膛破肚,裡面的東西掏了個遍!
奶奶的。
「傅子楠!」
察覺語氣不太友好,龍北緩了緩,開口道:「傅探長!這你可得說說清楚!」
不經請示剖開錢友的屍體,他這是請了個幫手還是請了個大爺?這叫錢老闆知道了,不得手撕了自己?
屍體惡臭不止,龍北在停屍房裡待不住,面色可怖,心裡更是連連叫苦。
「龍科長。」程奕生的語氣儘量恭敬,「說清楚什麼?」
他自然知道龍北難看的臉色的原因。
古來與死人打交道的不是義莊的守夜人,便是衙門裡的仵作,可屍體解剖這種事情,即便是仵作,一生之中也遇不著兩次。將屍體剖開,是對死者的大不敬,更是斷了死者的往生路,折壽!
誰也不敢輕易做的事,他們竟然隨隨便便做了,做了還一聲不吭,準備坑死龍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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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最大的問題,不是程奕生如何向龍北交代,而是龍北如何向錢老爺交代。
「我說傅探長,你這兒把宰人當宰豬一樣對付,我可就難辦了。」龍北一臉苦大仇深:「錢小公子的屍體這幾天一直停在警局,不代表錢家不會來將屍體接走,古話說得好哇,入土為安入土為安,不入土的都算不上安定。你倒好,把人給剖了,想看我脖子怎麼和腦袋分家嗎?」
程奕生微愣,沒想到傅元君竟然把這麼大一件事甩給了他。他明明只應聘了管家,為什麼還要做這種擦屁股的事?
傅元君倒是爽利,書信一封,成了藏在暗中的人。他倒向看看,閉門不出的她,如何能斷案。
「龍科長,傅某人辦案一向如此,我以為你既然知道我,必然知道我辦案的規矩和秉性,」程奕生冷著臉道:「不過不知道也沒有關係,反正世人只知道江北警局的龍科長,哪裡知道一個藏身山野的傅探長。」
一句話,人是我剖的,鍋是你背的。
格老子的。龍北心裡忍不住啐了一聲,大罵「傅子楠」不要臉。他一世英名,竟然被眼前這個時常冷著臉的傢伙將了一軍。
「古話說的好,福無雙至,禍不單行。龍北,你聽沒聽說過怕什麼來什麼?」沈長水望見從警局前廳朝著這裡走來的一行人,好心提醒他道:「想保住你的位置,一會兒別亂說話。」
「什麼?」龍北心裡將「傅子楠」鞭撻了幾百遍,還沒反應過來沈長水這話的含義,扭頭便望見了浩蕩的人群。
兩個漆黑的棺材往停屍房前一放,頓時嗚咽聲起,黃錢紙漫天,來的是錢家的人。
打頭的男子與錢友的樣貌有幾分相像,看起來精神狀態很不好,眼袋下垂,嘴青臉黑,除了身體羸弱,模樣看起來倒像個催命鬼。
這人正是錢友的大哥,錢賢。錢賢身後跟著八個抬棺的健壯男人,外加三個丫頭兩個男工,均是素衣縞面,連人帶棺材一下將停屍房前的小院擠得滿滿當當。
錢賢掃一眼小院裡的人,目光在程奕生身上停了兩秒,最終落在了沈長水的身上。
他勉強扯出點笑容同沈長水打招呼:「沈公子。」
「錢賢哥不必這麼客氣,當年你叫我沈二小子,今天這樣稱呼我,生分了。」沈長水沖他點點頭,明知故問道:「你今日來......這是做什麼?」
兩副黑棺材,任誰看來都是來接錢友和小百合回家。
錢賢臉上又黑了兩分,不著痕跡的將不滿情緒掩飾在悲慟之下,他掩面道:「我來接友弟和百合。」
這話叫龍北渾身的肉抖了個來回。奶奶的,還真是怕什麼來什麼。沈長水這張烏鴉嘴。
「龍科長,」錢賢問他:「我可以帶他們回去吧?」
這話拆開來看,是個問句,可聽起來卻是實打實的命令。
龍北額頭冷汗直冒,心道「傅子楠」這個王八羔子,可害慘了小爺。
程奕生瞧著龍北這副夾著尾巴的樣子,心思一活絡,將錢賢的身份猜了個差不離。看來,這位錢家大少爺不像傅元君口中所說,只是從個紈絝變成了老父親的得力助手,或許現在錢氏的家業,已經交到了錢賢的手中。
「錢公子,」程奕生忽然開口,「傅某冒昧,想問你幾個問題可以嗎?」
錢賢眉峰一挑,望向程奕生的目光帶上了探究。
「你是?」
「我是傅......」
程奕生話未說完,卻被沈長水打斷。
「他是我的朋友。」沈長水輕踩程奕生的鞋面,接著道:「錢友這事兒,你也知道鬧得挺大,我舅舅知道後盛怒,說必須嚴懲兇手,所以找了個人協助破案。他問什麼,你答就好。」
乖乖,龍北一臉羨慕,有舅舅的人就是好啊,把舅舅往這兒一搬,比找尊佛還好用!
前提是,你舅舅得是司令官。
程奕生望著臉不紅心不跳滿口瞎說的沈長水,心裡難免疑惑。傅子楠這個名字不能讓人知道嗎?不對,龍北已經知道了,這麼說......傅子楠這個名字,只是不能讓錢賢知道。為什麼?
「既然是這樣,」錢賢望著程奕生:「你問,我儘量回答。」
「你最後一次見到令弟,是什麼時候?」
錢賢想了幾秒,「我記得......是十天以前,他從家裡拿了錢,說要去找白芷。」
「失蹤這麼多天,你們沒有找過他嗎?」
「找他?」錢賢笑了笑:「他只會出現在一個地方,怡紅樓。」
相比起錢府,怡紅樓更像他的家,錢府於他,不過只是個銀庫和睡覺的酒樓罷了。
「令弟可曾與什麼人結怨?」程奕生一句不停,一邊聽著錢賢的回答,一邊觀察他的神色變化。
「說起與人結怨,與他結怨最多的人......」錢賢苦笑:「應該是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