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錢家三代窩裡亂
2024-06-01 22:41:42
作者: 焦阿斗
話音落下,一片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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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賢這話是什麼意思?
兄弟不和?
世人眼中的錢家兄弟從小到大形影不離,甚至有人猜測這二人上怡紅樓都是在同一間屋子做的腌臢事。如今從錢賢口中聽到這樣的話,不免震驚。
程奕生仔細打量著錢賢,見他頗有些氣質,談不上多麼英氣,卻不似傳聞中面露欲色,是個騎在女人肚皮上下不來的色鬼。
他看起來更像是個精明的商人,眼光中流露出的儘是算計。這裡站著的三人,他只同沈長水打了招呼。
用龍北的內心活動來描述錢賢的行為,狗眼看人低。
程奕生還想再問點什麼,錢賢卻擺手道:「我今天來是接友弟和百合回家的,錯了時辰,對誰都不好。」
這件事,他不想多說。
龍北的汗又濕了一身,支支吾吾道:「錢少爺......要不您明兒再來?我給錢小公子和夫人先搗拾搗拾,天氣大,這個.......味道也......」
「不勞龍科長費心。」錢賢的口氣不容拒絕。
若就這樣叫他看見錢友胸腔上劃開的痕跡,以錢家人的德性,半日之內警局隨意侮辱劃破屍體的消息便會傳遍整個江北。
「錢公子!」程奕生鍥而不捨,「令弟的案件性質實在惡劣,你可知道他平日裡與誰結怨?」
錢賢面露不滿,臉上的悲傷早已不見,眼神中也帶上了幾分警惕。
「你想說什麼?」
「錢公子聽說過梳洗嗎?」程奕生道。
「梳洗?」龍北一臉疑惑,梳洗打扮,誰沒聽過?
錢賢的臉色卻是一變,病態的臉更添幾分駭人。
「你是說......那個梳洗?」
「梳刑。」程奕生冷著臉,「我一直好奇令弟的屍身為何腐爛得這麼快,皮膚如何能傷成這副樣子。昨日無意間翻到一本關於明成祖的傳記,忽然想到了這種慘無人道的刑罰。」
「用鐵梳將人的皮肉一點一點刮下來,直到受罰的人忍受不住痛死過去。」程奕生問:「錢小公子與人結了多大的怨,才遭此對待?更重要的是,不出深閨的令夫人,同樣遭受了梳刑。」
沈長水側首望著程奕生,眉頭漸緊。這傢伙到底是何方神聖。
......
「梳刑?」傅鶴清大驚。
錢友這小子縱是與人結怨,也罪不至此,叫人動了這樣的刑罰。
梳洗之刑不但有折磨的意思,更是對錢友的侮辱。錢友究竟做了什麼,叫人如此怨恨。
驚悸之餘,傅鶴清忍不住咳嗽起來,傷口痛得他直吸氣。
「二叔,」傅元君一邊給他順氣,一邊道:「錢家的好些事,我們都是知情人。這次的事,我擔心......」
「擔心什麼?虎毒還不食子,更何況小百合那丫頭,是他們錢家的掌心肉。」
「小百合,到底是誰啊?」
「哼,」傅鶴清一臉鄙夷:「娼妓之女,無甚可說。」
小百合的娘曾是京師煙柳巷的一名藝妓,彈得一手好琵琶。小小的歌女,倒是有些眼見,當年局勢動盪,清官一再退讓,她便傾盡家財為自己贖身,輾轉南下,最終來到了重慶。
怡紅樓就是她當年的棲身之所,她在江北紅極一時。她的藝名,就是百合。
錢家原是土地主發了洋人財,貪了戰爭的便宜,倒賣糧食發了家。後來又陸續做了些生意,在錢品閆的爹手上成立了錢莊。
錢家這種明面上的事,傅元君這些小輩是知道的。她卻不知道關於錢家的其他事。
比如錢氏錢莊本不叫百合錢莊。
這事要從百合說起。百合從一個無名藝妓到名聲大噪,火得極快,全要仰仗錢品閆白花花的銀錢。
錢品閆也是個打小好色的,逛遍了萬花巷,新來的百合正好是個新鮮人,他給她砸了大把的錢,還請她回家表演。
錢家老爺子,錢品閆的爹雖痛心這個不學無術的兒子,卻是一點辦法也沒有。過了不多久,錢老爺子卻忽然娶了百合作妾。
這件事沒有幾人知道,連傅鶴清也是串門時偶然發現的。
幾年後百合生了一女,沒人知道養在何處。百合畢竟是個歌女,生性放浪,錢老爺子又年老體弱,孩子是誰的,怕是連錢家人自己也說不清楚。
「我還以為那孩子死了,」傅鶴清惋惜道:「無論她的爹是誰,都是個生來苦命的人。」
後來,百合死在了錢老爺子前頭,聽說是重病。錢老爺子仙去之後,錢品閆接手錢家家業,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將錢莊改名為百合錢莊。
「直到錢賢成婚那日,我才知道,小百合就是當年那個孩子。呵,果然不是錢家的種。老錢這人花了大半輩子,一為親爹做了嫁衣,二為兒子養了媳婦,到頭來什麼也沒得到,還折了個兒子。」
傅鶴清擺手,錢品閆人不怎麼樣,到底做了幾十年鄰居,他已經不想再多說了。
傅元君認真聽著,大抵明白了小百合的身份。
如果只有錢友一人遇難,被施以梳洗之刑,說明是錢友與人結怨。可連深藏錢家二十餘年的小百合也遭此對待,嫂子和弟弟一起被人以極其殘忍的方式殺害,怎麼想都覺得奇怪。
更奇怪的是錢家的態度。按照龍北的說法,錢老爺驚動了司令官、二叔等人,目的就是逼迫警局快速破案,找出兇手。可她並沒有感覺到隔壁錢府對這事上心,將屍體交代在警局是其一,錢府掛上了喪幡卻沒有縞素的氣氛是其二。
仿佛他們前幾日在警局的態度和模樣,只是做做樣子。
真如二叔所說,他們巴不得錢友死了乾淨?
傅元君覺得,熟人作案的可能性極大......而且這個人對錢友和小百合都懷有較深的敵意。
這麼一來,範圍小了很多。
發現屍體那日正巧剛下了暴雨,龍北曾經在周圍找過,所有的痕跡都叫大雨沖刷得乾乾淨淨,加之屍體在江中間被發現,在將屍體拖拽上岸的過程中將屍體上有用的信息都蹭掉了,想從屍體本身得到信息,已經幾乎不可能了。
沒有目擊者,沒有線索和痕跡,如此兇手將錢友二人丟進江中的時間一定是在人少的晚上。
傅元君勾起嘴角,暴雨那晚,她和沈長水正好在江邊,還遇見了衣素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