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藉故探錢府後院
2024-06-01 22:41:44
作者: 焦阿斗
錢賢執意帶走屍體,龍北攔不住也不敢攔。他朝程奕生擠眉弄眼,你做的事你自己解決。
程奕生熟視無睹,反倒和沈長水低聲談論著什麼。
龍北心裡涼了半截,只好攔住錢賢。
「錢少爺,我們來幫忙吧,您歇會兒。」他說著沖伢子和楊寧擠眉弄眼,倆小子會意的撒腿往停屍房跑。
楊寧是個機靈的,進屋見到兩具屍身上的白布,眼珠子一轉,將白布扯下來,蓋上血跡斑斑,髒得嚇人的裹屍布,這才打開停屍房的門,和伢子一起將屍體往外抬。
臭味將上前的錢賢逼退,裹屍布讓他的臉色越發難看。
「你們就這樣待他們?」他嗔怒。
「錢少爺,你可冤枉死我了。」龍北苦著臉道:「天氣太大.......二位貴人又爛得厲害,這是剛換上的。」
錢賢面上露出嫌棄,似乎想要揭開裹屍布看一眼,手伸到一半又垂下,吩咐身後的抬棺人:「把夫人和小少爺殮進棺材。」
龍北這才鬆了一口氣,又說了些好話,才將人送走。
人都走遠了,沈長水才開口。
「你倒是有些本事啊,」他說:「說得頭頭是道,什麼時候鄉下的野漢子懂得這些了?」
程奕生笑笑:「不是我懂,是傅小姐懂。」
「阿君?」沈長水若有所思。
她說家裡有事,究竟出什麼事了?
......
在家中除了照料二叔的起居,實在沒有別的事可做。
傅元君在東苑溜達了個來回,非但想不清楚案件的箇中聯繫,腦中反而亂麻一團,乾脆上門拜託顏姨娘提前教自己做荷花酥。
麵粉豬油白芸豆,顏姨娘忙活著讓丫頭婆子們準備上好的材料,耐心給傅元君寫下步驟及各種材料的用量。
傅元君有些心不在焉,一個時常調配藥劑的人,連用量都稱不准。
「呃呃......」顏姨娘不時提醒她。
傅元君回過神,發現麵粉多了,麵團幹得出現裂紋。她只好再加了一些水,水又多了,雙手全是麵團絮。終於將麵團揉好,準備加入豬油,天氣太熱,手溫又太高,豬油在掌心融化了。
顏姨娘掩面無聲而笑,示意她去煮白芸豆。
傅元君無奈聳肩:「沒想到這麼難......」
往鍋里加入提前泡好的豆子,傅元君望著爐火上的鍋陣陣發呆。
怎麼還不來?她忍不住想,已經好幾天了,隔壁一點動靜也沒有。就算逢場作戲,戲也該做全套才對。
正想著,門外傳來了陣陣爆竹聲響。
傅元君終於眉眼帶笑。
「錦翠!幫我看著點火,我手上有事,一會兒再回來。」
說罷,傅元君快速洗了手,跑到前廳讓傅管家備好喪禮,先一步來到了大門前。
傅家與錢家比鄰,兩家僅幾步之遙。
門前放了兩串串鞭炮,傅元君看見兩具棺材被抬進了錢家大門。
是否將死去的親人抬回家裡在江北頗有講究。在外橫死的人不許進家門,入祖墳,這是規矩。錢友和小百合不僅屬於橫死在外,更是死相慘烈,只不過錢家一向喜歡講門面,傅元君這才斷定他們會將屍體接回。
只不過多等了兩日,差點讓傅元君以為自己判斷錯誤。只要錢友回了家,她就能以傅元君的身份前去弔唁。頂著傅家大小姐的帽子,行事可不比在南京容易。
傅管家很快將喪禮送到了她的手中。
「小姐,你真的要一個人去?」傅管家有些擔心。
哪有女兒家去送喪禮的,說出去怕人笑話。
「傅伯,二叔的傷一時半會兒好不了,二嬸去或者我去,都是一個道理,你也知道二嬸的性格肯定不會去沾些晦氣事,我代表二叔去慰問一下,不逾矩。」傅元君臨走不忘囑咐他:「二叔的傷,可千萬別讓任何人知道。」
得了肯定的回答,傅元君輕咳一聲,醞釀著情感,臉上帶著悲痛的表情,混進了喪隊中。
傅元君小時候曾經在錢府里玩過,次數不多,對錢府的格局已經沒有完整的印象。她依稀記得錢府里種了很多百合花,如今院子裡卻是空空蕩蕩,加上掛滿房梁的喪幃,別有一番淒涼之感。
棺材剛到堂屋前的大院,一聲悽厲的哭聲傳出來,錢老爺步履蹣跚的從堂屋裡走出來,身旁兩個人攙扶著才讓這個花甲老者勉強站起。
伴隨著哭聲響起的是一片嗚咽聲,場面有些混亂,傅元君聽著錢品閆一聲聲哭喊著「我的兒」,心裡不免難受。
心裡不痛快,她趁亂繞到後院,想離白髮人送黑髮人的場面遠一點。
路過錢府西苑,她看見一片不算大的荷塘。
錢府西苑與傅宅的東苑相鄰,之間只隔了一條窄窄的巷子,這片荷塘正是緊靠著傅家荷塘的拿出泉眼。傅元君的腳步停下來,看著荷塘,腦中不自覺的憶起奶球失蹤那晚的聲響。
她站了一會兒,忽然渾身一顫,臉色突變。
不對。她一直以來都想錯了。
子興失蹤那晚,她一度以為自己聽到的重物落水的聲響是將子興塞進木箱中的歹徒逃走時無意中碰到什麼東西導致的。可是那晚傅宅東苑的荷塘里極為平靜,也沒有因為重物落水激起的水花。
她明明在那晚就斷定響聲來源於錢府的荷塘,為什麼一直沒有注意到這一點呢!
錢府和傅宅中間隔了一條小巷。
禍害奶球的歹徒不直接跳到小巷裡逃走,難不成是跳過了頭砸進了錢府的荷塘里嗎?
那個聲響,根本不是禍害奶球的歹徒弄出的,而是本來就來自於錢府!
奶球出事那天晚上,正好是八天前......
「誰在那裡?」
忽然的聲響嚇了傅元君一跳,回過神來她才發現自己不知什麼時候竟然走到了荷塘旁邊。
「傅小姐?你怎麼會在這兒?」
傅元君回頭,叫她的是個丫頭打扮的女孩子,手裡的籃子裡裝著好些香蠟紙燭,正一臉疑惑的看著她。
「我......我和二叔一起來的,前面院子裡氛圍有些難受,我四處轉轉。」傅元君扯著慌,拽緊了手中的喪禮。
那丫頭看了她一眼,恍然大悟道:「這樣啊,那您過來些,大少爺說了,荷塘邊上的石頭不大穩當,您當心掉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