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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荷塘落水棉籽油

2024-06-01 22:41:46 作者: 焦阿斗

  丫頭語氣誠懇,是真的擔心她不小心掉進荷塘,這要是讓老爺和傅二爺知道了,受罰的又是她們這些下人。

  「錢賢說的?」傅元君聽她提起,這才忽然想起來方才在前院沒有見著錢賢的身影。

  「是啊,」小丫頭說著將她扶到一旁,「最近府里不太平,還是小心點為好。」

  傅元君明白她指的是錢友和小百合的事,故意道:「我出去了好幾年,只吃過錢賢的喜酒,還不曾見過錢嫂子。也不知道這位小嫂子是個什麼樣的人,年紀輕輕就......」

  

  那丫頭聽不出她問這話的深意,同樣惋惜。

  「大夫人打小住在府里,門都沒出過,沒想到竟然是以這種方式出門......」丫頭說著,眼淚都要掉下來,改口道:「百合小姐那麼好的人,從不苛責我們,偏偏好人命短,紅顏薄......」

  意識到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丫頭立馬住了嘴,匆匆道:「傅小姐快些去前院吧,我還得送些紙錢過去。」

  傅元君將手中的喪禮交給她,「你去前院遇著二叔,就幫我拿給二叔,要是沒有見著,就直接交給你家管家。我馬上過去。」

  那丫頭道好,多瞧了她兩眼,急匆匆走了。

  待丫頭走遠了,傅元君才轉身回到荷塘旁邊。

  荷塘石頭不穩?她走近了,蹲下身細細檢查這些石塊。

  石頭倒是無恙,她卻發現了荷塘中的荷葉有些異樣。

  正值盛夏,家裡的荷花開得繁茂,葉片高聳。錢家的荷塘乍一看沒有什麼奇怪,走近了才發現大多數荷葉竟然漂浮在水面上,已經開始泛黃了。

  這些荷花並不是什麼名貴品種,立葉開花,是最常見的青毛節。如今葉片卻斷了這麼多,連杆都被剪短了,著實奇怪。

  她仔細觀察的著斷掉的荷葉,沒有注意到身後不斷靠近的人。

  等到她終於察覺身後有人,已經來不及了。後背叫人猛力一推,整個人失去平衡,撲通一聲落入水中。

  傅元君一下跌入池塘深處,嗆了幾口水,掙扎著往上游。

  好在從小在江北長大,前有嘉陵後是長江,傅元君水性不錯,很快浮出了水面。

  「傅元君?原來是你?」

  傅元君抹去臉上的水,終於看清了站在池塘旁的罪魁禍首錢賢。

  「你鬼鬼祟祟在這兒做什麼?」錢賢冷冷發問。

  「什麼鬼鬼祟祟,我是來弔唁的。」傅元君怒視他,一邊撥開荷葉往岸上游。

  「弔唁不在前廳,你跑到後院來做什麼?」錢賢笑道:「我看今天,二爺也沒來啊。」

  「二叔今天有事,囑咐我來的。」她爬上岸,瞧見錢賢的表情,心裡咯噔一下,「不信,不信你去查禮單啊。」

  「那你嘀嘀咕咕,問那丫頭什麼?」

  「你都看見了?」傅元君笑道:「好奇自己去問她啊。」

  她擰著衣服上的水,臉色極為難看,心裡更是打著鼓。

  錢賢從小就不喜自己,回回見到她都沒好臉色。

  渾身濕透,實在難受,傅元君只得回家換身衣裳。她睨了錢賢一眼,發覺錢賢看自己的目光充滿敵意,渾身上下又抖了一次。

  「傅元君,你這從小愛往別人家後院跑的毛病,這麼多年還沒改啊?」錢賢跟上她的步子,目光不住的往她濕透的身上打量。

  衣物貼在身上盡顯婀娜,女子身上的特徵凸顯得令人血脈噴張。傅元君噁心了一回,忍不住罵了一聲:「本性難移。」

  「呵,」錢賢倒是不在意她的評價,只是她這性子實在討厭,「不由分說往後院跑,本性難以。」

  傅元君停住步子,扭頭望著他。

  「所以你們兩兄弟,一人推了我一次?」

  小時候錢友莫名將她推進方才那片荷塘,如今錢賢又推一次,兩兄弟果然秉性一致。

  錢賢沒有回答,依然跟在她身旁。

  「你跟著我幹嘛?」傅元君嗔怒。

  「送你回去。」

  「不必了。」傅元君冷笑,「好好看著別的客人吧!別不小心往後院走,掉進荷塘里去。」

  說完,傅元君氣沖沖的快步走出錢家。

  錢賢看著傅元君的背影,臉色漸冷。錢友當年將她推進荷塘,不是因為她擅自去了後院,而是她去了後院,小百合就會被關起來。

  出了大門,傅元君沒由來的感到後怕,渾身發抖。將偽裝的小姐驕橫的面具卸下,她低頭看著自己被劃破的手指,眉頭緊鎖。

  錢家的荷塘,變深了。

  ......

  煙花柳巷。

  程奕生從警局出來,與沈長水兩人沿著街邊漫步,兩人自覺或不自覺的,也不知是誰跟著誰的步子,竟然再次走到了萬花巷,只不過這一次,他們走到了背街,怡紅樓的後門。

  怡紅樓除了歌舞和女人,還有好酒好菜,飯菜做得不比飯館差,吃飯的客人自然多。

  兩人正巧遇著拉泔水的拐腳老漢從後門拉著一車泔水走出來,餿臭味離著好幾米遠就已經毒害了兩人的鼻子。

  「什麼味啊,」沈長水捂住口鼻:「這是人吃的嗎?」

  拐腳老漢看了他一眼,不屑道:「豬吃的。」

  只准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沈長水不樂意了,「你這老漢怎麼罵人呢!」

  程奕生不敢笑出聲來,忙轉移話題,問老者道:「老人家,這裡每天都有這麼多泔水嗎?生意倒是比酒樓都好。」

  見程奕生態度不似沈長水那般傲氣,拐腳老者不吝回答,張口便抱怨。

  「哪點有這麼多,勒個是油壞咯,不能用,喊我拖去倒。」

  程奕生掃了一眼,板車上足足裝著四個大木圓桶。

  他感到驚訝,「這麼多,都壞了?」

  「對噻,」老漢頗感可惜,「造孽哦,這麼多油。」

  這麼多油放到發臭,怡紅樓是有多財大氣粗?

  「這些都是什麼油?」程奕生有些懷疑。

  「哪個曉得嘛,反正能吃,聽他們說,勒個好像是棉籽油。」

  「棉籽油......」

  「行了行了,」沈長水實在忍受不了這股哈喇味,「趕緊走吧。」

  老漢不滿的看一眼沈長水,拉著板車邊走邊嘀咕:「還以為你們遭得臭,多擺一哈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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